「我們十七……」


    「明年十八。」沈洵打斷:「升高三,考大學,隻要你願意,我可以在接下來每一個時段,都陪著你。」


    四周的喧鬧被隔離在另一個空間,沈洵嗓音低沉,每一個字都跟小錘子似的砸在江憬琛心上,難怪,有人給沈洵遞情書送水的時候他恨不得立刻離開,原來不是不想當電燈泡的決心,說白了,心裏不舒服,江憬琛雖然友好,但也不是誰吃不到早餐都會放在心上,沒有食堂嗎?沒有早餐店嗎?怎麽就記住了沈洵說過的話?那天有兄弟來找他玩,差點兒把水潑在生物筆記上,江憬琛差點兒翻臉,上麵沈洵的字跡清雋挺拔,他前後不知道看了多少次。


    我也清白不到哪裏去,江憬琛腦海中冒出這麽一句話,跟著緊繃的肩膀跟四肢舒展開,沉沉吐出一口氣。


    沈洵有點兒失落,但還是繼續說道:「我不會打擾你,這些話如果你無法接納,等文藝演出結束,你就當什麽都沒發生。」


    江憬琛聽到這裏看向沈洵,發現沈洵正盯著自己,二人彼此注視得很認真。


    「唔……唔唔唔唔……」


    沈洵:「?」


    江憬琛把舌頭捋直了說:「再……再牽一下……」


    沈洵:「……」


    李東耀哼哼冷笑,就等著琛哥跳起來給沈洵一拳,屆時他必然振臂高唿,帶著兄弟們一擁而上!


    然而——


    沈洵這個狗比怎麽又把琛哥的手牽住了?!


    不是李東耀非要偷看,而是就他坐的這個角度,真的一覽無餘啊!!!


    沈洵這次還是半掌,他們靠在最邊緣,燈光又暗,兩顆心隨著浪潮一般的歡唿聲起伏不定,江憬琛終於到了臨界值,率先一步抽開手,然後撐住額角。


    他敢發誓,今天換成別人這麽牽,自己除了說一句「你有病?!」外,根本不會有其它心思,可現在心跳得根本不受控製!


    跟著他聽到沈洵篤定道:「你有感覺。」


    江憬琛:「……」


    沈洵嘴角上揚:「那麽……咱們還跟以前那麽相處,直到你能適應了,行嗎?」


    第一個節目是街舞,人群歡唿,沈洵清晰地聽見江憬琛「嗯」了一下。


    不止沈洵,很快,江憬琛的嘴角也開始控製不住上揚了。


    一段感情中,先動心,先挑明,然後被喜歡的那個就可以得到足夠的偏愛,可以說江憬琛從小就是在偏愛中長大的,江攬雖然嚴厲,但所給所授,無一不是心血,沈洵如此,讓江憬琛很開心,而他也絕對不會糟蹋別人心意。


    雖說維持現狀,但二人都呈現出一種心滿意足的狀態。


    李東耀則是痛苦異常,瞧瞧他都發現了什麽?


    這種狀態持續到放學迴家。


    一路上江憬琛都飄飄忽忽的。


    沈洵這算告白吧?


    算!


    哼哼,江憬琛推開房門,先飄來一陣飯菜香味,江攬坐在沙發上,聞聲淡淡地朝兒子掃了一眼,但跟著不等收迴,又警惕嚴肅起來。


    「江憬琛?」


    「江憬琛!」


    「啊!」江憬琛嚇了一跳,問道:「爹你在家啊?」


    江攬:「……」我坐這兒半個小時,你鞋子都換了,然後一臉驚訝地問我在家啊?啊??


    「路上撿彩票了?」江攬問。


    江憬琛嘿嘿一笑:「撿彩票有什麽可高興的?咱家又不缺錢。」


    江攬放下膝上的筆記本,「說說。」


    江憬琛從冰箱裏拿出一瓶水:「哎呀,爹你不懂。」


    江攬眼底閃過迷茫,他這一輩子愛情事業兩頭抓,有什麽不懂的?


    跟著,江憬琛走到江攬所在的沙發旁邊,靠在扶手上,紅光滿麵,挑眉問道:「爹,你跟我爸談戀愛的時候,啥感覺?」


    江攬反問:「你知道我現在什麽感覺嗎?」


    「什麽?」


    想刀人的感覺。


    但江攬沒說,而是繼續不動聲色地追問:「你談戀愛了?」


    江憬琛:「怎麽可能?」


    他不缺聰慧精明,但身上偶爾也會呈現一種「愚蠢的天真」,江憬琛得意忘形,忽略了在他爹麵前耍大刀,任何一些細枝末節都會被拽住背後的真相。


    「我對談戀愛還沒興趣。」江憬琛嘴上這麽說,但神色非常不對勁兒,「我先以學業為重。」


    江攬:「你看我信嗎?」


    「真的!」江憬琛說完喝了口水,轉身去廚房找陸弦。


    有些時候,一些問題根本不需推敲,哪怕人海茫茫,答案也隻有一個,他兒子馬上就要在宏海上到高三了,前兩年平平安安,一切正常,怎麽就沈洵來了後出了這麽些問題?!


    江攬再次拿起手機……


    與此同時,付念青從書房裏出來,神色瞧不出任何不妥,他二十出頭那陣子,心高,氣傲,遠不如現在沉穩,因此做錯了一些事,惹得沈皙很難受,及時迴頭時差點兒失去這個人,這直接導致付念青的脾氣徹底收斂,遇事不慌不亂,就擔心嚇到沈皙。


    付念青穿過走廊,敲響了沈洵的房門。


    「請進。」


    付念青隻是推開門,也沒進去,他的身影半截陷在黑暗中,靜靜盯著兒子看了數秒。


    「父親?」沈洵後背毛毛的。


    「我這有個合同,等什麽都確定好了,你來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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