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心領神會,將李秀梅帶到了遠離他們的地方。


    不管怎麽說,李秀梅作為幫兇,居然還敢拿著照片上門威脅裴家掌權人,這燕京是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江綺艷看到她落得應有的懲罰,嘴角快意地露出了笑容。


    不過江綺艷沒有那麽大的臉,可不認為裴新霽是在幫自己應付這場危機。估計裴新霽料理完這個李秀梅,下一秒就輪到她了。


    「你什麽都不用說,我去收拾一下行李。」江綺艷說著,邁著步子朝江邊別墅走去。


    其實她也沒有什麽東西好收拾的,臨到頭除了幾件蔽體的衣服,能想起來的也就是裴熙掏空了零花錢,給她買的口紅套裝和貴婦麵霜。


    這是小糰子的心意,江綺艷想要帶走留點兒念想。


    在她錯身的剎那,裴新霽看到了江綺艷帶著微紅的眼角,心下莫名就開始抽痛。


    他皺眉看著江綺艷的背影,對方的脊背挺得筆直,似乎在維持著最後的驕傲,又似乎透露著股問心無愧的堅定。


    迴想起剛剛那幾張照片,裏麵的女人神態癲狂,完全與麵前的江綺艷判若兩人。


    裴新霽沉浸商場多年,遇到過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乏有很多會演戲的老狐狸。


    他閱人無數,可以清楚地看出來,眼前的女人是從骨子裏透露出的懶散與隨和,不太像之前那種滿心滿眼都是錢的模樣。


    再加上西西現在的變化……


    裴新霽的腦海中有個不切實際的大膽想法,但這種想法實在太驚世駭俗,讓他也有點兒迷惑了。


    江綺艷繼續挺著背走進了花園裏,小糰子和小狗迫不及待地圍了上來,撒歡似的繞著江綺艷跑。


    「汪汪汪汪!」


    「媽媽,我已經幫你泡好了咖啡哦!」裴熙邀功似的說,「我還準備了小蛋糕!」


    看著裴熙懂事的模樣,江綺艷的眼眶就有點兒泛酸。


    她壓根就不在乎什麽榮華富貴,也不在乎當什麽豪門貴婦,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小糰子了。


    這麽久的相處,江綺艷早就和這個孩子處出了感情。驟然要她這麽離開,江綺艷簡直傷心欲絕。


    「媽媽,剛剛那個人沒有傷害你吧?」裴熙察覺到媽媽的不對勁兒,仰著小臉關切地問。


    這話讓江綺艷偽裝出的堅強瞬間土崩瓦解,她頹然地半跪在地上,把裴熙一把給抱進懷裏:「西西!」


    裴熙感覺到從稚嫩肩膀上傳來的熱意,狠狠地愣住了。


    媽媽這是不是哭了啊?


    他很想轉頭看看媽媽的情況,但卻被江綺艷抱得難以動彈。


    裴熙隻能笨拙地用言語安慰:「媽媽不哭,要是誰欺負你了,西西就放北北去咬她!」


    江綺艷被他的童言童語逗弄得又想哭又想笑,怕自己繼續破防,隻能收起眼淚快速叮囑:


    「西西以後睡覺要是害怕,可以帶著小黃鴨來保護自己,現在也有北北陪著你一起了。」


    「不要吃太多甜食了,小孩子吃這麽多會蛀牙的!」


    「要是有人欺負你,你要記得馬上告訴爸爸,要相信爸爸會保護好你的,不能在心裏憋著,知道嗎?」


    裴新霽正巧跟在她身後走來,就聽見江綺艷這麽依依不捨地囑咐小糰子,心裏那種離譜的猜測越發有了證據。


    如果江綺艷是個虐待小孩的人,會這麽擔心對方睡不好覺?會耐心叮囑對方遇到事情找爸爸?


    就在他想開口發問的時候,預感到了什麽的裴熙已經顫抖著聲音說話了;


    「媽媽,你為什麽要說這些啊?我有你陪我睡覺呀!」


    「被人欺負了,我不止想告訴爸爸,也想告訴媽媽的。」


    「你是不是要離開西西了?你說過永遠要陪著西西的!」


    江綺艷也非常不舍,伸手抱了抱孩子。她已經聽見了裴新霽剛剛走過來的腳步聲,莫名地,就不想讓對方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


    正狠狠心打算起身走的時候,裴熙卻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直接哇哇大哭起來:


    「我不要媽媽走!」


    他也看到了不遠處的爸爸,覺得為什麽裴新霽一迴來,江綺艷就想要走了。


    小糰子哭著猜測:「是不是爸爸對你不好?那我們不要爸爸了!」


    無辜躺槍的裴新霽:「……」


    心突然就被紮了一刀呢。


    江綺艷嚴肅地低頭看他:「胡說,怎麽能不要爸爸,爸爸是這個世界上對你最好的人了。」


    她其實還想加上「媽媽也是這個世界上對你最好的人」,但剛剛看過了照片的裴新霽在這裏,她也沒有什麽臉去說。


    裴新霽看著她在小糰子麵前竭力維護自己的模樣,心頭疑雲越發重了。


    「綺艷。」


    裴新霽突然喊道。


    「你跟我說實話,之前欺負西西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他的話裏著重強調了一個「你」字,指的是藏在江綺艷這個軀殼裏的人。


    江綺艷看著他的眼睛,目光倒是不閃不避:「我說不是,你會相信嗎?」


    裴新霽定定與她對視,從江綺艷的目光中,他看到了坦誠和淡淡的委屈。


    望著江綺艷帶了委屈和賭氣的麵容,裴新霽眉頭愈發蹙起。


    江綺艷卻誤解了他長久的沉默,纖長的眼睫毛垂下,轉身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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