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弻正在叫囂,一看一塊衝上來三個,他更高興了,“都上來都上來……二爺今天全包了……”


    他正手舞足蹈時,張環的這支箭先飛到了,箭畢竟比馬快。


    如果正麵射箭,想射祖大弻根本射不中,雖然他連喊帶叫號稱瘋子,但武藝不是一般的高,力大隻是一方麵,別說一個人對著他射箭,他把大斧子掄開了,萬箭齊發也奈何不了他,這是個萬馬軍中衝鋒陷陣不要命的家夥。


    但是今天特殊,一個是祖克勇三將向他衝來,二是這一箭是張環射的。


    張環號稱神射,這是川中名將張令之子,張令號稱神弩將,卻死在流賊張定國之手,張環自從就練了一身好箭法,立誓要為父報仇,他能夠把別人射出去的箭射落,這箭法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現在還沒遇到那個白袍小將張獻忠的幹兒子張定國,今天這一箭先給祖大弻用上了。


    張環選的時候也好,三將一齊衝向祖大弻,無疑給他射箭打了很好的掩護,這其實是一支冷箭。


    因此祖大弻猝不及防才沒躲開,他在馬上正得意叫囂的時候,這一箭就飛到了,張環瞄的是他的前心,但他唿號叫喊身子亂動,這下正中腹部。


    此時祖大弻連甲衣都沒穿,撲的一聲,這一箭射得“穩準狠”三個字占全了。


    連箭簇帶箭杆,整個箭幾乎全鉚進去了,血星四濺。


    “啊——”


    疼得祖大弻慘叫一聲,翻身落馬,手中的巨斧也扔了。


    這時,祖克勇、鄭大木和馬寶都到了,對著地上的祖大弻就下了家夥,準把他亂刃分屍。


    但是祖大弻唿喊著就地翻滾,祖克勇的開山鉞,鄭大木和馬寶的刀都沒斬中目標。


    這時祖大弻從地上又蹦起來了,一咬牙拽住露出外麵的幾寸箭尾硬生生了地往外一扯。


    這下壞了。


    張環的箭是狼牙箭,箭簇是三角形的三棱透甲錐,金屬甲衣都能鑽透,何況祖大弻連甲衣都沒穿,因此這箭射得非常深,這支箭不是毒箭,但是箭尖帶著倒刺鉤,進去的時候非常順利,但再想拽出來就難了。必須得讓軍醫用工具取箭,這麽硬拽不是辦法。


    因此把祖大弻肚子裏的皮肉帶出一大塊不說,關鍵是倒刺鉤鉤住他的腸子,也是祖大弻用力過猛,這下連腸子也給扯出來多長。


    祖大弻扔也扔不了箭,抓著帶血的箭渾身上下都是血了,最後他又扯了兩下腸子又出來很長,但始終沒斷,箭也弄不下去,總不能再塞迴肚子裏吧。


    更為要緊的是,這仗還沒打完了,好不容易把敵將喊出來了,要這麽放棄跑迴去豈不是太可惜了?


    想到這裏,他隻好把帶著血箭的腸子在脖子上纏了兩圈,然後撿起大斧子撒開兩腳向祖克勇他們撲來。


    沒有戰馬,身受重傷的祖大弻真是瘋了,把手中巨斧掄起來向祖克勇、鄭大木和馬寶殺來,鄭大木和馬寶都是初出茅廬的小夥子,哪見過這個,祖克勇雖然悍勇,曾經拔矢啖肉,但跟祖大弻盤腸大戰相比還是小物見大物,後麵的小將張環、陸校和馬萬年全都愕然,這真是個瘋子!


    結果六員大將被祖大弻殺得大敗,祖大弻還沒完,早忘記了身上的傷痛,一追一邊哀求:“我說你們不跑行不?還沒打完呢,再陪二爺大戰幾合行不……再跑二爺罵你們八輩祖宗……”


    但是祖大弻越這樣,六將越不敢戰,祖大弻追著不放,真就罵開了。


    營中的黃得功此時正滿身甲胄,手提鐵鞭立馬在營門口處為他們觀陣,因為黃得功背著廠公盧九德私自把六將放出來了,本來讓他們速戰速決,解決了祖大弻這個可惡的家夥,沒想到這個瘋子這麽厲害?黃得功等人也是一劍的愕然。


    祖大弻如此血戰,哥哥祖大壽也得報了,驚得他趕緊帶清軍來助陣,祖大壽讓兄弟下去止傷,祖大弻不聽,“兄長,區區這點傷算什麽,待小弟打完這一仗再治傷不遲。”


    祖大弻不容分說,提著大斧子飛身上馬的他繼續追殺祖克勇等人。


    因為黃得功早有準備,命令人開了營門把六將放進來,然後關上營門,這時清軍的士氣也上來了,呐喊聲震天,跟著祖大弼一起蒙攻公明軍大營。


    黃得功傳令放箭,一陣箭雨,清軍留下一地的死屍退出了弓箭的射程之外。


    但是祖大弼仍然在下麵罵陣,血淋淋的腸子在脖子上盤著,腸子從肚子裏出來的部位,也就是那個三角形的血窟窿,剛好被腸子堵著,從周圍咕嚕咕嚕的往外冒血,看著令人觸目驚心。


    但是祖大弼此時跟沒事人一樣,肩上扛著巨斧,指手畫腳地在哪兒罵人。


    這家夥是人嗎?這一下明軍將士真被他鎮住了。


    明營之中,此時真的人心惶惶,士氣低糜了。一個祖大弼,都令他們無人能敵,這還是次要的,更重要的他們是為朱由崧君臣的至今未歸而擔心。


    朱由崧臨走時說的昨天晚上就迴來了,可是今天還沒有消息,現在太陽已經偏西了,最多再有一個時辰,天就黑了。


    難道陛下真的出了意外?韃子們說得有板有眼,在三河鎮埋伏了幾萬人馬,陛下去的就是三河鎮,難道說事先走漏的風聲陛下真的中了埋伏?


    盧九德,黃德功和鄭鴻逵等全都不淡定了。


    正這時李全派出的錦衣衛麵帶驚慌魂的跑了迴來稟報,“督主,王爺,各位大人,大事不好了,陛下在三河鎮一帶中了韃子埋伏,下落不明。”


    一句話,眾將就炸鍋了。有的嚷著要去救駕,有的要跟韃子拚命。


    盧九德,黃得功,鄭鴻逵他們官最大,職位最高,特別是盧九德的力挽狂瀾,說陛下神功蓋世,更有二位巾幗英雄護駕,肯定不會有事的。


    穩住眾將以後,他心裏更是火急火燎的,一邊安排人馬守大營,一邊抽調精兵強將去救駕勤王。


    這時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快看,陛下迴來啦!”


    盧九德等人的眼立馬直了,循聲望去,由遠而近飛來兩馬三跨,跑在前麵的正是他們的陛下朱由崧,朱由崧的懷裏賀宣嬌,後麵一批桃紅馬,馬上坐的一員女將正是馬金花。


    盧九德等人這一下全都喜形於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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