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養的狗嗎。」


    薑念緩緩轉過頭。


    這種話他在三


    年前,不是每次生氣上火的時候都會說的嗎,那時候裴崢也沒什麽反應啊。


    怎麽現在就罵不得了。


    而且,他剛剛才把股權給他的,還跟他做了這種事情。


    罵,罵兩句出氣都不可以嗎。


    這人怎麽……怎麽這麽不講道理。


    「你,你就是……」時霧好麵子,又不肯收迴已經說過的話,「你爸是救了我,可是這麽多年了,我們薑家對你還不夠好嗎。你怎麽就這麽貪心!」


    「貪心的是我嗎。」


    裴崢抓著他的腳踝,將床邊上的人拖迴來,「薑念,你這些年享受的榮華富貴,你知不知道都是怎麽來的。」


    時霧哽咽著,忽然後悔和裴崢嗆嘴。


    「發脾氣前好好想清楚。」


    「你以為,你還是以前的薑念麽。」


    一個半小時後。


    這次,時霧是真的沒有罵人的力氣了。


    他在裴崢的懷裏軟成一灘水,耷拉著眼皮,被乖乖地抱去衛生間,嗓子已經全啞了。


    浴室的暖氣開得很足,熱水放好。


    時霧最不喜歡渾身這些黏黏膩膩的感覺,被清潔算是一種解脫,沒什麽反抗。


    兩個人都不說話。


    令人耳尖發燙的聲音就越發清晰。


    他甚至可以清晰感覺到,那修長的手指是怎麽一點點把那些滿滿當當的弄出來,再清潔幹淨。簡直就是二次羞辱。


    時霧眼不見為淨,幹脆閉上了眼睛。


    那枚戒指卻被他取下,咚地一聲丟進馬桶裏,直接摁下沖水鍵。


    時霧驚愕地抬眸,「裴崢!」


    「幹什麽。」


    時霧的嗓子啞得不行,聽到這冷冷淡淡的三個字,有有些心有餘悸。


    裴崢看出他的一點畏縮,坐在他身邊,「從今天起,你在這裏好好養病。我會安排人給你每天定製復健計劃,你躺了太久,光靠按摩是沒辦法完全恢復的。」


    打個巴掌,給一顆甜棗嗎。


    時霧不敢像剛剛那樣發火,隻啞著嗓子道,「誰知道你安的什麽心,我不要你給我定製的復健計劃,我要我爸,這是我薑家的宅子,就算股權歸你,這房產還是我的,你給我從這裏滾出去!」


    「放心,我等會兒就走。」


    裴崢將他抱在懷裏,拿著浴巾給他擦幹淨身上,又給他抹上潤體乳。沒管他的掙紮,拿出浴室裏早就準備好的藥膏開始給他上藥,上好了再一件一件幫他穿衣服。


    渾身綿軟的時霧就如同提線木偶一樣。


    任他擺弄。


    時霧莫名地覺得,和他做過之後,裴崢身上那點冷冰冰的感覺減輕不少,好像比之前稍微體貼了一點,有點三年前對自己唯命是從的樣子了。


    「十六個點的股權,你胃口可真大。」


    時霧鼻尖紅彤彤的,裴崢還在給他吹頭髮,他見他不做聲,越發譏諷,「虧我三年前,還以為你就是個無欲無求,性格溫厚的老實人,我可真是瞎了眼,你就是一個『挾恩圖報』的混帳,你仗著我爸重恩情,這樣對我,這樣對薑家。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三年前說什麽都不會看上你——」


    「薑念。」


    裴崢關了吹風機,「我好不容易把你洗幹淨了,不想再弄髒一次。」


    時霧緊了緊牙。


    還有肚子的詛咒話沒來得及說出口,隻能硬生生再憋迴去。


    「明天跟我去墓園。」


    「還有,不許再用你那張嘴巴,隨便議論我父親。」


    房間裏還殘留著那種曖昧的氣息,無時無刻不在彰顯著他們剛剛是多麽激烈。


    他渾身像是拆卸重組一樣。


    說什麽也不


    想再來一次。


    忍不住那股脾氣,又有點怕了他再繼續行什麽『夫妻之實』,他臉色幾番變化,最後聲音比剛才弱了點,「不想聽我罵人,你就自己趕緊從這裏滾出去啊。」


    嗓音略有些啞,鼻音濃厚。


    裴崢掃了他一眼,沒說什麽。


    材料已經簽了,今天的目的也達到了。


    他將那兩份東西裝入公文袋,頭也不迴地離開。


    ***


    公墓園內。


    時霧從車上下來,走路還慢吞吞的,昨天做得有點太厲害。他大腿根乃至那一片到現在都疼得要命。


    根本走不快。


    可偏偏裴崢一雙長腿闊步向前,還牽著他的手。


    時霧隻能踉踉蹌蹌地跟上。


    他跟著裴崢到了那墓園前,將手中的花分給時霧一小束,「他救了你,可你一次也沒來感謝過他吧。」


    「資助你讀書,畢業後給你提供工作,這些難道不是薑家的感謝嗎。」


    時霧說完,膝蓋驀地一軟。


    還以為前麵的人走的飛快根本沒看他,時霧做好了摔一跤的準備,卻被一隻手托住胸口和下腹,穩穩地接在了懷裏。


    時霧跟著裴崢一起跪坐在墓碑前,擺上了鮮花和水果。他看著照片上的人,溫潤如玉,看著很年輕。


    好像是才三十歲就死了。


    真正看到了這個人,時霧才有點感覺,是一條鮮活的生命為了救下自己死去。


    陳舊的墓碑前。


    裴崢拿著絹帕,將墓碑上僅有的一點塵埃擦幹淨,「爸,這是薑念。」說了這一句,再沒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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