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歌用的是最血腥的手段。因為她知道要殺出去。這絕對是不可能的。隻有用最雷霆的手段才能嚇得住這些亡命之徒。但是這些重甲兵縱橫沙場。什麽樣的血肉沒見過。他們雖然麵色有些蒼白。可完全進的腳步完全不會停止。


    “舉戈。”


    嘩啦啦。重甲兵將馬鞍下的鐵戈高舉。


    “刺。”


    所有人隻有一個動作。簡簡單單的一個刺。從四麵八方過來。閃耀著寒光的矛頭已經想要撕碎餘歌的血肉。她唯一皺眉。月刃畫出一個圓弧。那些矛頭已經全部被斬斷。


    “再刺。”


    還是簡單的一刺。即便沒有了矛頭。可那禿了頭圓棍散發出來的殺氣震人心魄。


    三叔冷哼一聲。他也劃出一個圓弧。那些英勇的甲兵的腦袋忽然掉了下來。無數道噴湧的血流如山泉。齊齊跪地而死。


    他們兩個人。就如同來自洪荒的惡魔。每一個的揮劍。都會帶走幾個生命。


    也不知過了多久。連餘歌也記不清她揮劍又落劍多少次。也記不清到底有多少個人頭落地。腳下已經滾滿了腦袋。浸濕了鮮血。可四麵八方還是望不清的鐵甲。望不盡的人命。


    殺。還要再殺嗎。


    餘歌忽然頓了片刻。頭頂一道鐵戈無情的揮下。三叔反手替她一擋。喝道:“你手軟了。”


    “我沒有。”餘歌望著無窮無盡的重甲兵。這些兵隨她南征北伐。她剛剛揮劍。殺了一個出征前她親手替他整理過鎧甲的戰士。她低下了腦袋道:“他們本是保家衛國的戰士。不該死在這裏。死在我的手裏。”


    “那你想怎麽樣。”三叔身上已經多出了九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他依然在揮劍砍殺。問道。


    餘歌淡淡道:“既然我們都要死。何必還要濫殺無辜呢。”


    三叔道:“他們要殺我......”


    餘歌道:“他們隻是奉命行事。我們殺了這些士兵。不過是給杭州城裏多增加一個破碎的家庭......”


    三叔忽然仰天狂笑。厲聲道:“你何時有了這般的菩薩心腸。難莫非是被嚇破了膽。”


    餘歌歎息道:“我不是菩薩心腸。不過是不想再造殺孽了。我們這輩子已經殺夠了人。”


    “哼。”三叔一劍刺死一個趁他們說話空隙偷襲的一個重甲兵。道:“雪到底怎麽了。到了這一刻。他怎麽還不蘇醒。”


    餘歌迴頭望了一眼蕭秋狂。道:“我不知道。”就這麽一個迴頭。她的後背又挨了一戈。鮮血長流。她也快要到了體力的極限了。


    “難道我們就要死在這裏了嗎。”到了這一刻。不論是三叔還是餘歌。都已經感到自己的體力快要崩潰。生命力在飛速的流逝。現在能夠支撐他們的不過是一股意誌。一口氣而已。如果這口氣卸了。他們也就再也站不住了。


    就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泄掉這口氣。或許就是這一刻。餘歌已經堅持不住了。


    餘歌手一撒。那柄不知收割了多少性命的月刃隨風散去。她已經不再去看那如狼似虎的重甲兵。反而癡癡的望著蕭秋狂。


    慢慢的走向蕭秋狂。一口氣吐出。然後緩緩的倒伏在蕭秋狂寬厚的胸懷裏。她用染滿不知是自己還是別人的鮮血的手。捧著他俊俏的臉。喃喃道:“雪。我就要死了。你能睜開眼看我一下嗎。”


    “你再說也沒有用。”三叔厲聲道:“他已經不會醒來。既然醒過來也是死。不如就讓他這麽死去。不是最好。”


    “不是的。”餘歌大聲道:“我相信他不會這樣就死了。他不會的......啊。”她的這個“啊”字喊出口。是因為又中了一戈。這一下極重。已經穿過了她的琵琶骨。狠狠的將她頂死在大床上。


    這一戈原本會穿過蕭秋狂的身子。但餘歌拚命一擋。替蕭秋狂擋住了。可她自己受的實在太重。簡直將她最後一口元氣耗盡了。


    “雪。求求你。你睜開眼看我一次。就這一次好嗎。”


    餘歌終於落淚了。她的淚水滾滾。混著血珠滲到蕭秋狂的嘴角裏。


    “雪。雪。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我現在什麽也不求了。隻求能夠你能夠看我一眼。”


    蕭秋狂。蕭秋狂。


    日日青樓蕭秋狂下。


    蕭秋狂。到了這一刻。你還會醒來嗎。


    你到底在想什麽。


    “哎...”三叔忽然長歎一聲。掌中的劍氣散去。他緩緩的盤膝坐下。道:“我們三個人能夠同死。也算是一種緣分。歌兒。雪。黃泉路上再見。有你們相伴也算是不寂寞。”


    “殺。”震天的殺氣。


    沾染了太多的血腥。這樣的血腥氣。代表著死亡。


    這一次的重甲兵進攻。三叔和餘歌已經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如果不出現奇跡。他們已經馬上要變成一具屍體。


    這世上千百年不出的一元境界高手。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地方隕落。死在一堆籍籍無名的兵甲手裏。


    奇跡會出現嗎。


    隻要有蕭秋狂在。就會有奇跡。


    死亡就在眉間。


    眉間的死亡。餘歌用最後的一刻。緩緩閉上雙眼。將自己柔軟而冰冷的雙唇貼了上去。


    忽然。迎上那冰冷的雙唇是一雙火熱的唇。


    “叮叮叮。”劍器折斷聲。還有悲唿聲。


    下一刻。三叔沒有死。餘歌也沒有死。她的身子騰空而起。被人緊緊地抱著。猶如天神般緩緩下落。


    “沒想到我睡了這麽久。”


    蕭秋狂睜開眼。折斷了進攻的鐵戈。手滑過一個玄奧而圓滿的圓。那些重甲兵竟立即被逼退一步。


    這是他們隻進攻以來除了死。後退的第一步。


    也是他們崩盤的第一步。


    “你終於醒來了。”餘歌尖叫一聲。緊緊地貼著他的胸膛。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沒事。”蕭秋狂拍拍她的肩頭。又衝一身鮮血的三叔笑道:“春少。沒想到你還變成這個摸樣了。”


    三叔用那雙奇特的怪眼望著蕭秋狂。道:“你方才那一招。”


    “怎麽了。”


    “是完美的圓。”


    “是的。”蕭秋狂道:“完美的。也不算完美。”


    三叔點頭道:“完美的意境。不過你出手還算生疏。看來是第一次用。”


    蕭秋狂道:“是的。看來我花了很久的時間。終於就在方才悟通了。才醒來。”


    “不錯。你花了真正兩個月。”餘歌道:“不過這是值得的。”


    蕭秋狂道:“我醒來遲了。”


    餘歌無限滿足道:“不遲。隻要你還能醒來。就永遠不遲。”


    蕭秋狂望著四周無盡的兵甲。喃喃道:“看來情況有變。不過倒也在預料之中。他終於要對你下手了。”


    這個他。在場的人都聽得懂。是在說隆帝。


    餘歌快速的將這段時間的事情全部說了一遍。在這期間。那些鐵甲兵並沒有任何的進攻。好像是柯傅儀在思考。到底是繼續還是不繼續。


    畢竟看剛才蕭秋狂表現出來的實力。這也很可能是一個一元境界的高手。


    還是一個十層功力的一元高手。


    代表著無敵。


    三叔垂首道:“你悟通了很好”他頓了頓又道:“你是對的你的圓才是最完美的”


    蕭秋狂笑道:“你也會”


    三叔道:“我會這就是傳說中十三式的最後一招法”


    蕭秋狂讚同道:“這的確是最後一式我從我娘那裏學來的”


    “你娘”


    “白氏王朝白水光”


    “是她”三叔失聲道:“那個能夠以一人一劍之力擋住隆帝北伐的女人她是你娘”


    蕭秋狂點點頭道:“她是我娘”


    三叔慢慢的笑了道:“恭喜你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親人”


    蕭秋狂道:“她已經死了”


    當他說出她已經死了的話聲音裏再也沒有波動顯得很平靜


    “她臨時之前教了我這招我比較笨參悟了很久”


    三叔道:“的確很久兩個月”


    “兩個月”蕭秋狂苦笑道:“還真是很久看來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你的眼睛也變成了這幅模樣右手是怎麽迴事身上的劍氣似乎更淩厲了”


    三叔用左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臉道:“我去了趟西漠那裏的和尚並不好客不過一雙眼睛的代價總算是學到了那招法不過我現在覺得也許我在西漠學得並不完整因為我始終無法劃出完整的一個圓”


    沒有任何的輔助工具若要想在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圓這是不可能的即便是三叔也隻鞥劃出一個圓弧再往下去他的圓弧就不能保持圓了


    “你畫出來的是完美的圓看來你學得是完整的”


    法字訣流落到了西漠至於白水光又是如何得到這一招的或許已經永遠成為了不能解開的秘密


    “這條胳膊是我自己不小心”


    “是我斬下來的”餘歌毫無避諱道:“你醒來之前我們打了一場都吃了點虧”


    蕭秋狂將餘歌放好在床上這帥營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打碎了唯一還完整的就是這張床隻因是蕭秋狂躺在上麵他們拚死保護的


    “看得出來”蕭秋狂衝著四麵八方的重甲兵道:“這是怎麽迴事”


    餘歌苦笑道:“他們要殺我”


    蕭秋狂點頭道:“我相信”


    餘歌道:“是我父皇下的令”


    “狡兔死走狗烹”蕭秋狂道:“你不過是個女人平常龍袍都敢穿表現出來野心太大他忌憚你也是自然的不過要殺你未免就過火了點”


    “帝王之家最無情啊”


    這時那些停止進攻的重甲兵緩緩分開一條道來一個披著蟒袍的老人在遠遠的十丈開外站住高聲道:“前麵可是江湖傳說的蕭秋狂”


    蕭秋狂看來餘歌一眼後者道:“這是南國丞相現在接掌了我的軍隊”


    “文官能掌兵”蕭秋狂自言自語道:“看看遠遠的躲在兵堆裏的模樣就知道這人不怎麽樣”


    他懶洋洋的道:“正是在下請問丞相大人有何吩咐”


    蕭秋狂看似說的很輕可落在柯傅儀耳裏就像是奔雷一般柯傅儀清清嗓子道:“不敢陛下有旨任何時候遇見守護家族之人都要以禮相待”


    蕭秋狂道:“多謝丞相大人”


    柯傅儀雙手衝著杭州城的方向一貢敬畏道:“這是聖上的旨意”


    蕭秋狂抱拳道:“又不知皇帝陛下還有什麽旨意呢”


    柯傅儀大笑道:“閣下果然是個聰明人老朽也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餘歌冷笑一聲


    蕭秋狂道:“請講”


    柯傅儀道:“老朽請閣下不要參與此事”


    “什麽事圍殺三叔餘歌”


    “是抓捕”


    蕭秋狂冷笑道:“這也是皇帝的意思”


    柯傅儀道:“是的”


    蕭秋狂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柯傅儀沉聲道:“聽說你和殿下的關係並不算好既然如此又何必要趟這個渾水呢”


    餘歌黯然道:“你走吧帶著春少走他們應該不會為難你的”


    蕭秋狂道:“你呢”


    餘歌道:“我們已經不是朋友”


    三叔突然道:“雪她有了你的”


    “住口”餘歌厲聲道:“春少你敢說一個字我就死給你看”


    三叔隻能閉嘴


    “我們的確不是朋友了”蕭秋狂道:“不過這段時間我在沉睡一直想不明白一個問題為什麽我娘要死她為什麽要選擇一個近乎自殺的方式突然結束自己的生命”


    餘歌道:“現在你想到了嗎”


    蕭秋狂道:“我原來以為是她看到了我爹的棺木心灰意冷才想死的現在想來並不僅僅是這樣而是因為她看到了你”


    “我”


    “是因為她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件事”


    餘歌道:“什麽事”


    蕭秋狂道:“天下需要你這個世上可以沒有蓋九幽沒有拜月祭祀沒有白水光沒有我們三叔蕭秋狂甚至可以沒有隆帝唯獨不能沒有你”


    餘歌笑了可她笑的樣子像在哭道:“為什麽”


    蕭秋狂歎息道:“你一死這個天下就會立馬四分五裂不僅統一的苗域會再次分裂名草堂的那些殺手也會失去控製北方也沒有了我們白家的人即將陷入一片混亂”


    “到那時群雄輩出天下就會大亂隆帝這人太沉不住氣了天下還遠遠未大定就做出這種事也難怪他這麽多年都無法統一神州”


    餘歌道:“你太抬舉我了”


    蕭秋狂沉聲道:“不錯也許你死了天下並不會亂但天下會失去一個好皇帝”


    餘歌身子一震失聲道:“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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