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餘歌空有無數玲瓏計。一身武功。可偏偏被那月光一照。竟動彈不得。她仰麵望天。悲唿道:“難道我...這一生空有雄才大誌。最終卻落得若此下場嗎。”


    “啊...”蕭秋狂雖有不忍。可還是默默的閉上了眼睛。他雖不願餘歌死。可也萬萬不敢再留下她的性命。


    “且慢。”那餘歌望天。天空隻有一輪明月在西。除此之外黑的可怕。群山失色。猶如潑墨。


    “你還有什麽遺言。”巫瑤冷聲道:“快說。”


    “七步。”餘歌在這種時候。居然放聲大笑。她笑道:“我斷定。七步之內。你必定倒地不起。”


    “笑話。”巫瑤厲聲道:“到了此時此刻。你還在胡言亂語。。想要用言語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蕭秋狂不明白到了這個時候。餘歌為何還要拖延時間。若要說她想等自己手下來救她。那根本是不可能的。要論武功。天下間已沒人是鏡雙城的拜月祭祀的對手了。那麽。餘歌為什麽還要拖延時間呢。


    “你且看著吧。”餘歌一臉篤定。自信道:“你我之間距離十四步。這就注定了今日。你殺不了我。”


    “可笑。我這就來殺你。”巫瑤放足而行。刀鋒直逼餘歌。


    餘歌大笑道:“七步……一。二。三。四……”


    “砍下去。”蕭秋狂忽然聲嘶力竭的吼道:“她在拖延時間。天快要亮了。月神落山了。”


    “什麽。。”巫瑤一驚。仰頭望天。


    忽然。一聲雞鳴。劃破長空。東方一道金光閃爍。


    這漫長的夜。竟已過去了。


    再看天上明月。早已在金光燦爛的紅日下悄然隱去。


    “這......”那道連接巫瑤和月宮的天虹在日出之後已然消失。巫瑤頓時覺得自己渾身力量全部被抽幹了。那口巨刃早已消弭。餘歌還未數到“五”字。她已然撲地跌倒。


    巫瑤的身子一陣抽搐。竟無端又化出一個女孩子。赫然正是巫夢。她已經昏迷過去。


    “哎......”隻剩下一聲幽幽的歎息。


    餘歌死裏逃生。忍不住大笑道:“阿雪。怎麽樣。到了最後。還是我贏了。”


    蕭秋狂長歎一聲。閉目道:“你不會殺我的。”


    餘歌凝望著他道:“我不會……為什麽。”


    蕭秋狂也凝望著她。道:“我是姬氏血脈。守護家族。北域未定...你不會殺我的...”


    他的話還未說完。人卻已昏迷了過去。


    餘歌仰天大笑道:“蕭秋狂啊蕭秋狂。你終於還是要落在我餘歌手裏......你這一輩子。再怎麽逃。又怎麽能逃得掉呢。”


    她笑聲漸漸頓住。俯身凝注著蕭秋狂。又道:“青銅魔棺。姬氏血脈。守護家族。這個傳說我早就知道了。但是。蕭秋狂。你未免把自己想的太高了一點。難道中原沒有你姬氏家族。我就不能一統了嗎。”


    天色雖已漸明。但一陣不知從何處來的晨霧又籠罩了這條長街。


    又濕又冷的霧。


    巫夢醒來時。頭暈的厲害。身子仍是軟軟的。沒有半分氣力。


    她被強行召喚。又被強行分開。昏迷過去已經太久。


    她朦朦朧朧地瞧見一雙眼睛。一雙溫柔、安靜的眼睛。將她原本心中的驚秫一下子安撫了下去。她又突然鬆了口氣。


    “你醒了。”


    一盞燈。燈光襯托著那雙眼睛。那是一雙微笑著如同月牙般的眼睛。而這眼睛的主人。此時正在微笑。恬淡的笑著。


    “姐姐......”


    她知道。這世上隻有她姐姐的眼睛。才會有這份的寧靜人心。


    “醒來就好。”巫瑤將她的腦袋枕在自己的大腿上。道:“沒事了。”


    “嗯。姐姐。你怎麽會使出鏡雙城的。”巫夢記起來自己原本在天路上。豈知被強行召喚。“咦。姐夫呢。對呀。姐夫呢。”巫夢忽然想到蕭秋狂。她記起來自己明明看到蕭秋狂的。“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我好想看到了姐夫的。”


    “他......”巫瑤說到蕭秋狂。原本明亮的眼睛也有些低暗了。她默默道:“他...怎麽樣了。我也不知道......”


    “你這什麽意思。難道姐夫死了。。”想到這裏。她拚命一骨碌翻身而起。大唿道:“姐夫。姐夫......”她往四麵去看。卻看不到任何其他人。


    這是間沒有窗了。也沒有門的屋子。


    除了一盞燈。一張床。兩個天涯淪落的姐妹。還能有什麽。還會有什麽。


    應該還有蕭秋狂。可蕭秋狂呢。


    蕭秋狂又在哪裏。


    蕭秋狂會在哪裏。


    巫夢又突然道:“姐姐。是餘歌對嗎。”


    巫瑤點點頭。


    巫夢像是突然被重重打了一巴掌。打得她整個人都不會動了。直著眼睛怔了半晌。顫聲道:“這樣說來。我們現在難道真是已落入餘歌的手中。”


    巫瑤臉色已經漸漸淡然。微笑道:“看來的確如此。”


    巫夢道:“你怎麽還能笑得出來。”


    巫瑤道:“一開始。我也是極不甘心。但漸漸的。我突然發現。其實一開始我就錯了。”


    “你錯了。”巫夢不解道。


    “是的。”巫瑤道:“我們都錯了。我們都被餘歌利用了......”


    “利用...利用什麽。”


    巫瑤想起了餘歌的臉。長長歎了口氣道:“她利用我們也想要反攻中原的心。借了我的手一舉平複了苗域。然後又順勢借阿雪的手擒住了我......”


    “這...”


    “若要說論手段。十個你我加起來。也不是餘歌的對手。所以我輸的心服口服。”巫瑤歎道:“所以。我們也不必怨天尤人。反倒不如坦然麵對。至少輕鬆自在一些。”


    “姐姐誒......”巫夢勉強一笑。反手抱住了她姐姐。


    “姐姐。你說姐夫去哪裏了。你會他可能逃出去嗎?”這麽一想。巫夢又有了精神。她急聲道:“沒準姐夫沒被那個女人抓住呢。你看他都不在這裏。”


    “他...他...”巫瑤順著她的話道:“不錯。若要說這世上還有一人能在那種情況下餘歌的手中逃走。那一定是阿雪。他總是有別人做夢也想不到的法子......”


    巫夢高興道:“那姐夫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巫瑤道:“是的。我也相信他。他一定會來救我們的......”她雖然這麽說著。可眼裏還是不自己的落下了眼淚。晶瑩的淚水順著臉頰落到了巫夢的眉梢。


    “姐姐......”巫夢的心瞬時落到了穀底。她突然緊緊的抓住了姐姐的衣襟。嘶聲道:“姐姐。姐夫是不是死了。。他就是再聰明。也絕對逃不掉的。”


    巫瑤的身子雖有些僵硬。但還是依然沉著。她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絕不能亂。她亂了。巫夢更不知該怎麽辦了。


    “他就算沒逃走。也不會死。”


    “為什麽。”巫夢抬起淚眼。還是抱著希望。道:“姐夫這樣還能不死嗎。餘歌已經喪心病狂了。”


    “不會。”巫瑤肯定道:“餘歌的確心狠手辣。但是她會殺世上任何人。卻不會殺蕭秋狂。”


    “為什麽。”


    “因為......”巫瑤喃喃道:“因為他是她帶大的。也是她心裏麵最愛的人。”


    “餘歌她愛著姐夫。”


    “他不是你姐夫......”突然。那房門忽然打開。傳進來一把甜美的聲音。同時也伴有一陣甜蜜的花香傳來。


    那花香竟似朦朧。來自仙境。甜甜蜜蜜的。不像是牡丹。也不像是玫瑰。倒像是胭脂……


    “你是誰。。”巫夢緊盯著房門。她若不是身上沒有半分氣力。早已要一把跳起來了。“是不是餘歌這個八婆來了。”


    那甜美之音喝道:“大膽。竟敢有辱門主。”


    “哎呀...火烈鳥你可不要發怒......畢竟門主可是要我們來請兩位小姐的。既然是請。多少還是恭敬些了。”


    緊跟著一陣陣清脆明媚的笑聲也傳來了。這一次很明顯。是從另一個明媚的聲音中夾雜而來的。


    這個姑娘的笑聲。放佛帶著春天般的歡樂。


    “那是那是......”先前那甜美的音聲道:“我便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哩。聽說這兩位就是拜月大祭司哦......”


    “隻可惜了。這傳說還是有誤。都說拜月祭司如何如何無敵。可如今還不是落入了門主的榖中......”


    “那是...也不看看我們門主是何等樣人傑。一統宇內。何況是一個區區的苗域。”


    伴隨著這樣的花香和笑語。一個穿著紅衣的明眸少女先從門外走了進來。她赤著潔白的玉足慢慢走來。身後緊跟著又走出一個藍衣少女。她居然也沒有穿鞋。就那麽任由著一雙玉足踩在冰涼的地麵上。


    現在的天氣已經轉涼了。可她們都還是不穿鞋。隻是就這麽赤著腳走著。來的居然都是姑娘。不僅有好聽的聲音更有好看的樣子。


    巫瑤冷眼微笑的望著她們走進來。這兩個小姑娘雖然進來之前一副趾高氣揚之象。但站在巫瑤麵前。卻不自覺地矮了一截。那紅衣小姑娘先道:“我叫火烈鳥。”


    巫瑤點點頭。


    那藍衣少女也道:“我是太平鳥。”


    巫瑤望著她們道:“原來你們就是新一代的鳳九衾。也就是餘歌的暗中力量。”


    “是。”那火烈鳥道。


    巫瑤道:“很好。你們是我沒有掌握到了一股暗中力量。也是你們衝我掌中救出了餘歌。”


    那太平鳥搶先道:“門主說下有無數能人異士。我們幾個小丫頭有什麽本事。不過就是幫忙著跑跑腿罷了。”


    “很好。”巫瑤道:“自然你們是跑腿的。那麽這次來。也自然是跑腿而來。”


    太平鳥道:“是。”


    “我們來請拜月大祭司去看一出戲。”


    “什麽戲。”


    “一出精彩絕倫的大戲。”


    精彩絕倫的大戲。


    鳳九衾兩人帶著巫家姐妹換了一間屋子。這屋子極黑。不過也能看得出那隔牆的門板極厚。隔音效果不錯。那太平鳥一馬當先。拉開了牆壁上的一副吳子清的山水畫。露出兩隻眼睛般大小的孔眼。


    “這是什麽。”巫夢借著她姐姐的攙扶。才能勉強的站起來。可那好奇心還是不減。竟然湊過去眯著隻眼睛往洞裏去瞅。乍一看不要緊。裏麵的精致讓她不由大為吃驚。


    “怎麽了。”巫瑤見妹妹看了這麽一眼。竟麵色慘淡。也要湊過去看。


    可巫夢急忙攔住她姐姐不讓看。著急道:“姐姐。沒什麽好看的。”


    “沒什麽好看。為什麽不讓我看......”巫瑤見她阻攔。心中疑惑叢生。推開巫夢湊過去看一眼就知道了為什麽她不讓自己看了。


    原來這洞內竟精巧的設置了一個眼洞。那眼洞經過七彎八拐轉角處的鏡子折射後。早已不知道那眼洞中看到的景色是來自哪個房間。而那個房間內巫夢看到的人正是蕭秋狂。


    裏麵的屋子。擺設清雅。雖無珠光寶氣。但卻布置得舒服已極。明明隻是精致典雅。可不論怎麽看著都洋溢著一股霸氣。而蕭秋狂。此刻就坐在最舒服的位置上。


    最舒服的位子。便是一張緞子軟椅。他還是一身白袍。可那白袍已經換成了一種比風還要輕柔的絲綢。低低束起。他雙眼似閉未閉。仿若在聽著什麽曲子。可明明又是沒有人奏曲。


    他的腳上並沒有穿鞋。有人說。看女人要看她的腳。一個女人的腳好看。那才能算的上是一個真正的美人。而看到蕭秋狂的腳。一般女人都沒有他的秀氣斯文。


    他的腳下跪著一個身披黃衫的絕色少女。用一種喜愛的眼神望著他。一雙秀手正在捏著蕭秋狂的腳底板。


    蕭秋狂手中持著金杯。杯中盛著美酒。


    琥珀色的美酒。


    但在巫夢的眼中看來。卻像是血一樣。


    巫夢看到蕭秋狂一臉享受的樣子。實在不忍讓她姐姐看到。實是怕她姐姐傷心啊。


    巫瑤已經看到了。她咬著嘴唇。還是看著。


    “姐姐。我們不看了。”巫夢道。


    巫瑤氣鼓鼓道:“不。我要看。”


    “你還看他看什麽呀。他心裏根本沒有你嘛。”巫夢恨聲道:“他簡直就是在享受。哪裏有你嘛。”


    “他......”巫瑤本就是覺得滿口苦澀。被她妹妹這麽一說。眼眶兒也紅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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