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秋狂想了想,終於走到坐在最中央石桌邊的青衣人身前,那青衣人歎了口氣,道:“你來了。”


    蕭秋狂道:“你本不該在這裏,這件衣服也本不是你的。”


    青衣人麵色一變,奇道:“你說什麽?”


    蕭秋狂沉聲道:“我再說,這個位子本該是苗王的,這件衣服也該是苗王的,你本不該在這裏。”


    青衣人尷尬道:“哦?為什麽?”


    蕭秋狂歎道:“你不該問為什麽。”


    青衣人突然醒悟,道:“你其實也不能肯定我究竟是否是真正的是主上。”


    蕭秋狂其實也不能肯定他不是苗王,蕭秋狂靠的或許是猜測,也或許是運氣,不論如何,他已經對了。


    青衣人已經口稱主上,那麽,他真的不是苗王巫月了。


    那誰是巫月?


    ------------


    青衣人不解道:“我自問並未露出任何破綻,究竟你是怎麽看破的?能否告知,也讓我心服口服?”


    蕭秋狂望著他心有不甘的模樣,明白這是苗王設下的一個招數,要的就是看看的蕭秋狂究竟有幾斤幾兩,如今今日蕭秋狂一上來就認錯了人,那麽自然就貽笑大方了。


    想到這裏,蕭秋狂心中冷笑一聲,口中緩緩道:“要看破並不難,隻因你坐的太直了,腰也挺得太直。”


    青衣人道:“腰挺得太直?”


    蕭秋狂道:“一個善於直律的霸主,腰自然也挺得很直,可並不會如閣下這般僵硬模樣。”


    “哦?”


    蕭秋狂道:“你的動作僵硬而且不自然,坐著甚至不如身旁為你斟酒的的侍妾來的輕鬆自在,這隻因你不該坐在這裏,古人曰:如坐針砧,再合適不過了。”


    青衣人麵色難看,喃喃道:“就隻有這麽一點?”


    蕭秋狂道:“在你眼中或許是毫無破綻,而在有心人眼中就這一點也足以定勝負了,要知高手過招,是絕不能有任何一絲的紕漏的。”


    那美妾突然歎聲道:“妾身久聞蕭秋狂玲瓏心,今日一次,目光如炬,心思縝密,的確不凡!”


    蕭秋狂謝禮道:“過獎。”


    那美妾放下酒壺,輕輕巧巧的轉了個身,將自己纖細的弱腰和姣好的容顏完整的展現在了初生的朝陽下,也展現在蕭秋狂麵前,她嬌笑道:“那麽,倒要你再看看妾身像不像是個霸主?”


    蕭秋狂眉觀眼,眼觀心,道:“夫人美麗過人,大大方方,的確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過也盡止於此了。”


    那美妾道:“妾身的位子豈非正是為人斟酒?”


    蕭秋狂道:“能為霸者斟酒,那並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夫人做的很好,相信苗王大人也這麽認為。”


    那美妾轉了轉眼珠子,笑道:“你不止有玲瓏心,還有一張可以哄死女人的甜嘴。”


    蕭秋狂道:“在下說的是實話。”


    那美妾道:“我喜歡你的實話,妾身喚作水千媚,你可要記住了哦?”


    “水千媚?”蕭秋狂在心底念了一聲,道:“在下絕不敢忘。”


    水千媚笑道:“你要是忘了,沒準我會挖出你的心……”


    蕭秋狂躬身一禮,不再多言,他又走到那彈琴的侏儒麵前,道:“樂章華麗而豐美,可惜缺之靈魂。”


    小侏儒停下彈奏,躬身道:“閣下說的是。”他的聲音並不如一般的侏儒那般尖細。反倒


    蕭秋狂道:“所以你也不是苗王大人。”


    小侏儒道:“為何?”


    蕭秋狂想起自己來時看到的情景,說道:“在下從天之村這一路上的景致看來,不難發現,苗王大人絕不是個華而不實的霸者,所以自也不會彈奏一曲缺乏靈魂的樂曲。”


    小侏儒輕輕的搓動著自己的小手,道:“原來如此。在下的確不是。”


    蕭秋狂望著他那帶著薄膜手套的小手,又道:“毒君子陰姬?”


    小侏儒陰姬道:“賤名有辱清聽了。”


    蕭秋狂又道:“但凡用毒的行家,都聽說過陰姬這個名字,沒想到今日得見真人,實在有幸。”


    陰姬道:“你失望了嗎?沒想到生人勿進的毒君子竟是這般模樣。”


    蕭秋狂道:“的確沒想到,不過身高是父母所賜,目光高遠卻是自己鑄煉,希望閣下明白。”


    陰姬冷笑不語。


    蕭秋狂又緩慢走到朱門門檻上狂吃炸雞的乞丐模樣人麵前道:“燒雞好吃?”


    乞丐收迴自己的目光,用那髒兮兮的手袖猛地擦了把臉,可偏偏這一擦反倒是把滿嘴的油擦的滿臉都是,有說不出的油光發亮。


    “好吃!”


    蕭秋狂道:“你吃很多?”


    乞丐道:“吃很多。”


    蕭秋狂道:“為什麽吃很多?”


    乞丐裂開滿嘴黃牙一笑,道:“難道閣下沒聽說過能吃是福嗎?”


    蕭秋狂想了想,道:“聽老人家說過。”


    乞丐道:“很好。”


    蕭秋狂道:“還因為很餓?”


    乞丐道:“很餓。”


    蕭秋狂道:“骨瘦如柴,膠深似海,你不是霸者。”


    乞丐道:“我不是。”


    蕭秋狂又看了他那一身襤褸的模樣,突然想起一個人,道:“閣下正當是丐家幫棄徒薩桑?”


    乞丐薩森道:“不錯。”


    他口中說話,可那如雞爪般的十指還在不斷的往嘴裏塞食物,不一會兒,那隻燒雞也快要被吃完了。


    蕭秋狂歎道:“我聽說你得了一種怪病,需要不斷的吃東西,可偏偏越吃越餓,越吃越瘦,看來是真的。”


    薩森的目中仇恨之色一閃而過,重歸於平淡,又拿起旁邊的肥豬蹄狠狠啃了一口,道:“我這個病,也許卻是多少女人求也求不來的……”


    蕭秋狂歎道:“能吃是福,看來也並不如此。”


    薩森忽然道:“你吃豬蹄?”


    蕭秋狂道:“不吃。”


    薩森道:“那麽,請便。”


    既然蕭秋狂不吃豬蹄,那麽他們之間再無談話,他自然也不會苗王,隻因苗王絕不會是需要靠著不停的吃才能活下去的人。


    那院子裏掃地的的老人已漸漸將所有桃花收拾到一處,現在院子裏隻剩下那軟榻旁懶漢唿唿大睡的身下還沒有掃幹淨,他已提著掃帚走過去了,忽然一條清秀的身影擋在他麵前。


    老人抬起昏花的眼睛一看,這人自然就是蕭秋狂。


    蕭秋狂攔住他,道:“你不該過去。”


    老人道:“老朽為何不該過去?”


    蕭秋狂道:“我是為好。”


    老人奇道:“哦?好在哪裏?”


    蕭秋狂道:“救你的命。”


    老人道:“救老朽的命?”


    蕭秋狂指著那唿唿大睡的懶漢,道:“隻因他在睡覺。”


    老人道:“他在睡覺所以老朽不能過去?”


    蕭秋狂道:“是的。”


    老人道:“老朽若是過去便要死!”


    蕭秋狂肅然道:“是的。”


    老人歎道:“所以老徐也不是苗王?”


    蕭秋狂道:“不是。”


    老人道:“為什麽?”他問的自然是為什麽蕭秋狂能看出他不是苗王。


    蕭秋狂解釋道:“你掃地時揮動掃帚的動作還不夠勻稱,力量也未完全控製到恰到好處,或許是你功力未至爐火純青,更可能是你怕揚起的塵土飛到他身上去。”


    老人道:“哦?為何老朽會擔心塵土飛到他身上去?”


    蕭秋狂歎道:“隻因他才是真正的苗王。”他走到睡漢身前,躬身道:“苗王大人,蕭秋狂來了。”


    ------------


    那懶漢此時似乎才醒,金黃的朝陽似乎有些刺眼,他眯著眼,盡量的眨眨眼,忍受著那種光亮,慢慢的伸了個懶腰,手往臉上一抹,竟露出一張清秀迷人的臉龐,他起身後徑直走向石桌,原先那青衣人早已離座垂手站在一側候著,隨手操過一杯酒倒入口中,咕嚕咕嚕洗漱了一番又吐了出來,才笑對蕭秋狂道:“坐。”


    小院裏陽光豔豔,桃花飄香。


    蕭秋狂遲疑道:“這……”


    那懶漢早已一掃頹勢,目光炯炯,他淡淡道:“這些年來,你是第一個能認出我的人,有什麽話先坐下吧。”他又朝水千媚道:“去取我那鐵觀音來。”


    水千媚屈身應道:“是。”她踩著那奇特而風情的步伐慢慢上樓去,轉到梯口,竟然迴眸一笑,當真是百媚生。


    那睡漢又朝龜大爺、巫夢兩人招招手,道:“你們也自己坐下吧。”


    巫夢方要做到蕭秋狂身邊那張石凳,忽然睡漢拍拍自己右手邊的石凳又道:“阿夢,坐這裏。”巫夢哭喪著臉,隻能乖乖巧巧的坐下,像個木頭人般不敢動不敢言,蕭秋狂若非親眼所見,根本不敢想象這個乖乖的丫頭就是那個混世小魔頭!


    睡漢又看了一眼龜大爺和他懷裏的王霸屍首,道:“你也來了?”


    龜大爺一撩衣擺,大刀闊斧的坐下,道:“老子不能來?”


    睡漢道:“能,你也坐吧。”


    龜大爺冷哼一笑,道:“老子已經坐下了。”


    睡漢淡淡的嗯了一聲,居然索性閉目養神不再言語,他方剛睡醒,此刻哪裏會還困,這不過是在表示他已不願多說話了。


    龜大爺忍不住道:“老子來這裏不是看你睡覺的!”


    睡漢緩緩張開眼睛,龜大爺被他這雙眼睛瞧了一眼,竟也不覺有些手足失措起來。


    “那麽,你是來殺我的嗎?”


    龜大爺道:“不是。”


    睡漢道:“既然不是,那麽何不等等呢,等品過我辛苦尋來的上等鐵觀音後,有什麽話再說不遲。”


    龜大爺還想在說什麽,已被蕭秋狂輕輕落下。


    蕭秋狂道:“請。”


    睡漢又閉上眼。


    此時,那水千媚已經扭著水腰,走下紅樓來,她塗有鳳仙汁的十指纖手裏捧著一個紫檀托盤,托盤裏一隻紅泥小火爐,一把淡青紫銅壺一柄蒲扇,還有一套精致小巧的茶具。


    她滿麵著嬌媚的微笑,坐到了睡漢的另一邊,和巫夢正麵而對,她開始引火烹茶。


    蕭秋狂發現巫夢似乎很不喜歡水千媚這個女子,她衝著水千媚齜牙咧嘴的,滿麵憤恨,偏偏那水千媚又絕不理她,除了那壺茶,此時她眼裏再也沒有任何其他東西。


    “阿夢,你從小便我與你說了,喝茶是為了定心養性,看來這些年你還是沒有絲毫長進!”睡漢忽然道。


    巫夢沒想到他閉著眼睛也能看見自己的模樣,不由心裏懼怕,口中小聲道:“是。”


    此刻,那微滾的茶壺裏已有陣陣的的清香傳出,混合著桃花的幽香,倒也是令人心神皆醉。


    這鐵觀音顧來有三好,色金黃濃豔似琥珀,香天然馥鬱如蘭花香,滋味更醇厚甘鮮,此刻不過才出一好,已是讓人覺得不凡,的確是好茶。


    蕭秋狂麵額抽動忽然道:“這茶喝不得。”


    “哦?”睡漢沒想到蕭秋狂會這般說,他奇道:“為何喝不得?”


    蕭秋狂道:“隻因在下心中有話要說,心不能靜,茶便不香,若是喝了簡直是糟蹋了這等天地良材!”


    睡漢忽淡談一笑,睜開眼道:“此刻水未沸,閣下若是有話要說,便請吧。”


    蕭秋狂沒想到他會這般迴答,倒是一怔,忽然長長吸了口氣道:“我真沒想到居然是你……”


    懶漢淡淡道:“世上之事,本就想不到的多,若是事事順人心,又何來這麽多的爭鬥?”


    蕭秋狂忽然發現他平淡的笑容中,實在蘊藏無比的智慧,那雙炯炯有神的目光,更能看破一般人看不見的東西。


    他忍不住歎道:“你就是苗王?”


    睡漢頷首道:“我就是苗王。”


    蕭秋狂雖然已經肯定他就是苗王巫月,可終於等到他親口承認,依然覺得一陣心神懸晃,喃喃道:“原來是你,原來我們早已經見過了。”


    巫月道:“第一次你我音韻相合於荒廟,第二次更與西子湖對飲,暢快淋漓,又是何等的幸事,可我早已知道,我們之間已不能再見麵了,隻因這第三次見麵絕不會太愉快。”


    蕭秋狂歎道:“我也沒想到當日一別,再次相見會是這般情景!”


    巫月目光忽然如刀,鋒利無匹,道:“你本不該來。”


    蕭秋狂迎著他的刀鋒,咬牙道:“我不得不來!”


    巫月默然良久,方自長長歎息一聲,喟然道:“我早已說過,你若是個啞巴,那該多好,人與人之間,語言是最多餘的,人的話意思太多,更摻雜無數謊言與背叛,這就是天下所有是非的來源。若是沒有語言,就不會有恩怨,若是沒有恩怨,那麽這段交情又會是何等的蕩氣迴腸。”


    那一夜,荒廟之中,月光蓉蓉,夜色繚繞,黑雲欲掩還蓋,青衣男子盤膝而坐,六指翻飛,嗚嗚塤響,此際,堆火繁盛,火性炎上,赤赤有越演越烈之勢,阿醜繞火而走,橫篪唇邊,聲從孔出,兩人相知相合,實在是伯牙子期,天作之合。


    可惜,這一切都太短暫了。


    為什麽世上美好的事物總是那麽的短暫?


    蕭秋狂的目光中也露出緬懷之色,他歎道:“我本不想來的。”


    巫月道:“可是你已經來了。”


    蕭秋狂道:“是的。”


    巫月道:“你不僅來了,也認出了我。”他頓了一頓,又道:“這些年來,你是第一個能夠認出我的人。”


    蕭秋狂道:“你布置下這個局自然是想看看我到底有幾分斤兩了?”


    巫月道:“其實,我已想到你能看破,隻不過還是要試一試。”


    蕭秋狂道:“要看破這並不難。”


    巫月道:“哦?”


    蕭秋狂道:“那隻因你真的在睡,在此時此刻還能夠安然入睡的人,一定是有非凡的氣魄,也隻有這樣的人才做得了苗王的寶座。”


    巫月道:“不知為何,今日我睡得特別好。”


    “況且!”蕭秋狂一指那空空無人的軟榻,笑笑道:“這張軟榻為何沒有人躺著,豈非是因為主子躺在泥地上,做奴才的自然不敢睡在床上。”


    巫月頷首道:“你說的很好!”


    蕭秋狂道:“古人雲: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也正是這個道理,既然沒人敢睡在軟榻上,那麽膽敢睡在這臥榻之側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這霸主本人了!!”


    巫月忽然長長的凝望了蕭秋狂良久,才歎道:“本王自以為這布局天衣無縫,哪曾想到居然能被你看出這麽多破綻,可敬!可惜!”


    他敬佩的是蕭秋狂的眼力、智慧,可惜的是這樣的人不能為他所用!


    ------------


    “苗王大人過獎了!”蕭秋狂笑道:“古人對朋友是倒履相迎,今有苗王大人酣睡以待,倒也是交相輝映。”


    巫月突然仰天狂笑起來,笑聲震動桃花紛紛落下,看來那老人是白掃了一上午了,隻聽他狂笑道:“你不是朋友!”


    蕭秋狂道:“哦?蕭秋狂為何不能是朋友?”


    巫月笑聲一頓,道:“世人皆知,蕭秋狂已是南國皇子,與我苗域正是不死不休的仇敵!”


    蕭秋狂微微一笑,道:“世人愚鈍,難道苗王大人也信這滿世流言?”


    巫月看蕭秋狂良久,道:“空穴來風,未必無音!”


    蕭秋狂道:“既然苗王大人聽信留言,自然也該知道,在下並不是真正的皇子。”


    巫月道:“似有傳聞。”


    此時,茶已沸騰,水千媚為兩人燙過杯子後,屈身倒了一杯。


    蕭秋狂謝過,淺啜了一口,隻覺得入口極苦,迴味卻是清香無比,他細細品過一口後道:“世上傳聞何其多,苗王大人究竟該信哪個呢?”


    巫月笑道:“如此說來,你莫非想要與本王做個朋友?”


    “不敢!”蕭秋狂起身,道:“在下此番前來,隻求一件事情,還望……”


    巫月截止道:“你要阿瑤?”


    蕭秋狂恭敬誠懇道:“請苗王成全!”


    巫夢眉頭一開,她沒想到蕭秋狂竟會這般直接主動,心裏麵又是為姐姐高興,又是有一點酸溜溜。


    “不行!”巫月一口迴絕,道:“即便你不與本王為敵,可惜,你出身名草堂,絕不能與阿瑤有任何的關係!”


    巫夢尖叫道:“爹爹!”


    “閉嘴!”巫月厲聲道:“還有你,私自外出!實在膽大包天!”


    “我……”巫夢又低下了腦袋,不敢多說什麽。


    蕭秋狂歎道:“蕭秋狂與名草堂之間已經再無關係,此番隻求能夠苗王成全,我便與阿瑤從此歸隱山林,再也不出江湖!”


    “你要退出江湖?”巫月再也沒想到蕭秋狂居然會這麽說,他不可置信道:“你……”


    蕭秋狂笑笑道:“這江湖本就不屬於我,隻是這些年來誤入歧途罷了,如今羈絆我身上的一切都已解脫,這江湖對我來說,也不再有任何的留戀了。”


    若非親耳聽到,絕難相信蝶戀花居然早已厭倦江湖,其實蕭秋狂從一入關便已深深的厭倦了江湖上無止休的背叛、殺戮和爭霸,他本想一心迴到從前,可現在,餘歌一手將他的夢擊碎了。


    現在,這偌大的江湖,對於蕭秋狂來說不過是個牢籠罷了,一隻養蝴蝶的籠子。


    “蕭秋狂此生,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和阿瑤共度到老,還請巫老伯成全。”


    蕭秋狂竟緩緩走出位子,屈膝跪在巫月身前。


    巫月知道,他這一跪,跪的不是苗王,而是巫月巫瑤的父親,所以他口稱的是巫老伯。


    “你不必跪我。”


    巫月避而不受。


    蕭秋狂不論巫月說什麽,他隻是顧著自己說話道:“蕭秋狂自問身無長物,也不能禮下重聘,唯獨這顆心是真的,還請……”


    “其實,你有一件東西很值錢!”巫月忽然道:“非常值錢!”


    蕭秋狂垂眉道:“請苗王賜教。”


    “這?”巫月淺抿一口茶,他說道:“你可知道,餘歌已經陳兵三十萬於龜城,不日即將南下!”


    蕭秋狂道:“軍國大事,蕭秋狂並不太懂。”


    巫月歎道:“三十萬大軍,一旦鐵騎踏入我苗域,必將是一場巨大浩劫,而這場浩劫更是任何人都不可能躲避開的,更何況她還是我巫月的女兒!!”


    蕭秋狂心思一動,不禁訝然道:“苗王的意思是……要我做什麽?蕭秋狂或許江湖廝殺還行,可這千軍萬馬之上,衝鋒陷陣並非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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