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釵的眼神已經迷離,她盯著手中捧著的血玉鐲,似乎是陷入了某種境地。


    蕭秋狂則更是驚訝無比。


    “撞大運了!”


    “已經過去一炷香的時間了,這薛小釵竟然還沒有被心魔反噬!”


    “她的信念,是有多強,她體內的魔性,也不弱!”


    蕭秋狂緊張地盯著薛小釵,一直在觀察留意。


    此刻,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讓薛小釵走火入魔。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薛小釵終於支撐不住。


    她的額頭已然冒汗,全身上下也是香汗淋漓,她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可那捧著血玉鐲的雙手卻紋絲未動!


    心魔反噬。


    足足兩柱香的時間,薛小釵才發生心魔反噬。


    蕭秋狂立刻閃電般出手,拿走了薛小釵手中的血玉鐲。


    血色光華散去,薛小釵如夢初醒,但頭痛異常。


    “呃……”


    薛小釵痛苦地呻吟了一聲。


    蕭秋狂立刻向薛小釵輸送口訣,讓她跟著默念,同時緩緩調息內力。


    漸漸的,薛小釵的身體不再顫抖,心魔反噬所造成的影響,已經漸漸平息了。


    隻不過薛小釵的汗水還是一直流著。


    她本就受傷未愈,如今已經是比較虛弱,冒著的也是虛汗。


    片刻之後,薛小釵才緩過勁來。


    “這玉鐲……果然是魔道至寶。”薛小釵嗓音沙啞,似乎是經曆了一場天人交戰。


    “你知道你支撐了多少時間嗎?”蕭秋狂收起血玉鐲,問道。


    薛小釵茫然地搖了搖頭,“半盞茶的時間?”


    “兩柱香的時間。”蕭秋狂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


    “啊?竟有如此長的時間,我可是一點感覺也沒有。”薛小釵明顯訝然。


    蕭秋狂卻繼續問著:


    “有沒有參悟到什麽?”


    “我隻見那千變萬化的血色迷離,仿佛組成了一串串的文字,在向我展示其中的玄機,血玉奇術!”


    薛小釵的眼中釋放光芒,“我甚至還記得開頭的一部分文字,那似乎是血玉奇術的入門之法!”


    果然,和蕭秋狂想的一樣。


    薛小釵既然能支撐這麽長時間,一定是神識已然入了進去,去開始參悟那玄機。


    否則的話,就會像李塔、郭七分那樣直接受到血玉鐲的魔性反噬,連參悟的機會都沒有。


    蕭秋狂點了點頭,“你的資質根性,的確很適合這個方法。”


    “那咱們繼續吧?”薛小釵立刻道。


    她報仇心切,當然想要加大勝算。


    蕭秋狂卻否決了她的提議。


    “不可,眼下不僅是你的傷勢未愈這麽簡單,縱然你心性堅定,信念使然,可根據我這兩柱香的觀察,你的內力還是稍微欠缺,如果繼續下去,縱然有我配合,可你也未必能撐到最後。”


    “到那個時候,咱們兩個都會受到魔性反噬,很有可能雙雙隕落。”


    “難道,你想讓咱們兩個在這野外的文廟之中,做一對名不副實的亡命鴛鴦?”


    蕭秋狂此話一出,薛小釵立刻漲紅了臉。


    她可還是姑娘家,縱然被稱為魔女,可也不曾有過年紀相仿,距離自己身子如此之近的強壯青年,和自己說出這樣的話。


    尤其是在這荒郊野外,殘破文廟之中。


    孤男寡女,同修魔功……


    “貧嘴!”


    薛小釵假裝惱怒地瞪了一眼蕭秋狂,後者倒是無所謂,他說的是實話。


    薛小釵自然也從蕭秋狂的話語中聽出了他真正的意思。


    現在還不是時機。


    而且就像蕭秋狂所言,大仇未報,不能輕易涉險。


    等到自己手刃了仇人,到那個時候,就算是試驗導致身死,也無礙了。


    大仇得報,其他一切都將成為浮雲。


    “那就等我傷好,再精進一分內力!”薛小釵堅定地說道。


    求生,是每個人的本能。


    薛小釵也是如此,一旦自己的事情恩怨了解,芳華年紀的自己,與其血脈爆裂而亡,還不如追尋那一線生機。


    至於自己得到血玉鐲以後的事情,哪裏管的了那麽多,走一步看一步便是,眼前這蕭秋狂,不也是這麽過來的麽?


    等到真的成功,大不了自己護著這位後生的周全,將他安置到一處世外桃源終了此生。


    或許自己也應該找一個地方,安頓下來……


    “等你的事情一了,找個機會咱們就開始辦這件事。”蕭秋狂也是興衝衝的,自己終於也有機會可以一勞永逸了。


    到那時候,就再也不用像現在這樣,看上去肆意江湖,策馬縱橫於大江川澤,而實際上卻是在為尋找良藥而疲於奔命。


    “那現在你也一起去磐石城嗎?”薛小釵問。


    “一起走,我也去找黃獅,看他能否給我那本心法口訣‘獅子大開口’。”蕭秋狂點頭道。


    薛小釵立即道:“黃伯伯與我爹爹私交甚好,等去到磐石城,我去和黃伯伯說,他必然會將那祖傳的口訣告訴你,你就放心吧。”


    “那就有勞了。”蕭秋狂一拱手表示謝意,如此一來,就算自己和薛小釵日後的試驗方法失敗了,蕭秋狂也可以在下一個月圓之夜自保。


    按照蕭秋狂對於“獅子大開口”的理解,再加上藥王沈樹所說,這口訣應該能支撐一次自己的走火入魔,不過也就是一次而已。


    血玉奇術就是這麽奇特,大部分藥物和壓製性的功法口訣,隻要用上一次,這血玉奇術似乎就像有了免疫能力一樣!


    薛小釵此刻江湖兒女的豪情盡顯,尤其還帶有魔女風範:


    “你這哪裏的話,咱們相互搭救,你又不屑於魔道至寶血玉鐲,竟肯將機會讓與我,雖然我也不是窺視寶物之人,但咱們這也算是有緣。”


    “正所謂,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逢,我的命運,似乎還真可以改變呢!”


    薛小釵臉上滿是笑意,人一旦有了生機,那信念是無法估量的。


    “既然如此,咱們換了幹淨的衣裳,就去磐石城!”


    薛小釵朗聲道,這是她江湖兒女的豪情。


    當下,薛小釵一轉身,便背對著蕭秋狂的麵開始褪去衣物。


    “呃……”蕭秋狂始料未及。


    江湖兒女多豪情,可這……也真是魔女風範了。


    蕭秋狂也立刻轉過身去,不看薛小釵。


    不過蕭秋狂還是稍微想多了。


    薛小釵穿了兩套衣服,外麵的黑色勁裝一脫掉,裏麵的暗藍色勁裝就顯了出來。


    雖說剛才參悟血玉鐲引來一身香汗,可兩人急著趕路,也無法再做換洗之類的事情,隻能把那髒了的黑色勁裝換掉。


    薛小釵轉過來以後,看到蕭秋狂略有尷尬地背過身去,於是會心一笑,說道:“我好了,你那一身血衣也該換一下吧,文廟之後有一條小溪,你就去洗一下吧,我等你。”


    蕭秋狂也發現薛小釵原來自身穿戴兩套勁裝,於是灑然一笑,也不言語就去了文廟的後麵。


    薛小釵見蕭秋狂離去,於是便搖頭失笑。


    “這個人還真是……”


    美目流轉,薛小釵似乎感覺到,自己的人生似乎不僅隻有複仇之路。


    應當也有俠義江湖的兒女情長吧?


    過了一會,蕭秋狂從外麵返迴。


    他已經換洗完畢。


    自己的一身血衣已經扔掉,但蕭秋狂可是隨身帶著包袱的。


    包袱不大,如今更是空無一物,蕭秋狂索性也扔了。


    其內最後一套短衫短袖,被蕭秋狂穿上,活脫脫一個年輕的莊稼漢模樣。


    “走吧,咱們直接去磐石城,找黃伯伯匯合。”薛小釵抬頭看了看天色,“照著咱們二人的行進速度,天黑之前就能到磐石城,若是半路遇上從磐石城出動的兵馬,再搶上兩匹快馬,那進城的時間就更早了。”


    蕭秋狂卻道:“怎麽,你難道不去拿迴諸葛神弩了嗎?那樣的話,你今天的計劃豈不是全盤泡湯?”


    薛小釵歎了口氣,“如今三郎鎮出了這麽大事情,肯定全鎮戒嚴,而且那可是二十把諸葛神弩,如何運走,也是難事。”


    蕭秋狂微微一笑,道:


    “當以雷霆手段足以震懾所有人的時候,就沒有人敢上前廝殺了,咱們可以駕著馬車去往磐石城。”


    “可馬車目標太大,行動也不便,你就不怕去的路上遇到從磐石城殺出來的騎兵?今日之事恐怕三郎鎮上早已派人去往磐石城的路上。”


    薛小釵有所擔心。


    她倒不是怕了什麽,而是這樣一來,行程必然耽誤,如今帶著二十把神弩,也不好進城。


    “還是聽我的吧,再信我一次。”


    蕭秋狂自信一笑,“咱們就去三郎鎮,搶錢搶弩搶馬車,順便再殺幾個魚肉百姓的鄉兵,如何?”


    “如若我再推辭,倒好像我怕了那些蝦兵蟹將,我堂堂被稱為魔女的人,怎麽會怕呢?”


    薛小釵莞爾一笑,心性也被調動起來,“不過說到殺人,本小姐餘怒未消,倒真要多殺幾個敗類!”


    話音一落,薛小釵便乘著踏雪尋梅一路向前飄去。


    “你不要跑那麽快……你那輕功一般人追不上!”


    蕭秋狂自打離開玄武山以來,終於認慫了一次。


    他追不上薛小釵,踏雪尋梅的身法速度實在的太快了。


    這還是薛小釵傷勢未愈的情況下,話說薛小釵傷勢未愈就要再進鎮子一戰,真乃魔女風範!


    不過蕭秋狂也並沒落下多遠,他的內力高深,薛小釵的踏雪尋梅也未完全發揮出來,兩人的差距始終隻有三丈左右。


    烈日當空,兩道人影向著三郎鎮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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