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笑了聲,突然叫她:“落月。”


    她迴過神來,見他突然認真,下意識正色道:“怎麽了?”


    “我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我挺喜歡你的,所以想問問你覺得我怎麽樣。”


    落月沒料到他居然會這麽直接,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挺直了背脊,斟酌了一會兒,鄭重道:“落月何德何能能承蒙小侯爺的欣賞,在落月心目中,小侯爺一表人才,風度翩翩……”


    裴越挑眉,抬手製止了她繼續說下去的舉動,笑吟吟的眼中帶著洞察一切的了然,望進她眼底,“不必吹噓我,你想說什麽直說就是了。”


    仿佛看出她遲疑的緣故,他失笑著補充道:“我還沒有喜歡到非你不可的地步,隻是你剛好是我喜歡姑娘的類型,即便成不了眷侶,咱們還是朋友嘛。”


    落月將信將疑地看了他一會兒,在他鼓勵的目光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抱歉,小侯爺,我喜歡……年紀比我小的。”


    裴越了然地點了點頭。


    “是金河小弟吧?”


    落月緩緩點頭。


    裴越笑道:“我看他也挺喜歡你的。”


    金河喜歡她?


    恐怕是小侯爺誤會了。


    這小子一口一個落月姐姐,也許在心底一直把她當成姐姐。


    “你不相信?”


    落月搖了搖頭,欲言又止。


    這段時間金河忽冷忽熱的態度著實讓她有些傷心,如今裴越突然挑起了這個話題,她有心傾訴幾句,又覺得她與裴越不過是普通朋友,關係不至於到了可以交心的地步。


    顯然裴越看出了她的顧慮,他本無意探聽姑娘家的隱私,見她為難,出聲道:“如果你不願意說,那就罷了,隻是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準,幾乎沒出錯過。”


    落月不以為意地腹誹,那你這迴可真是看走眼了。


    不過裴越選擇不追問,也讓她鬆了口氣。


    ——


    金河獨自一人迴了府,連午飯都沒吃,一屁股坐在了門口的台階上,眼巴巴等著。


    守衛與他相熟,見此調侃,“金河兄弟這是來替我倆守門啊?”


    金河擺了擺手,沒心和他插科打諢。


    這可稀罕了,守衛兩人麵麵相覷,眼睜睜看著他從晌午坐到了日暮,眼看著天都要黑了,換崗的人都快來了,他還是紋絲不動地坐在那。


    “不會是睡著了吧?”


    話音剛落,就見他猛地站了起來,氣咻咻地瞪著麵前的人。


    落月老遠便看見有個人坐在門口,走近一看發現是金河那小子,奇怪地走過去,還未開口便見他對她怒目而視。


    “你和武安侯府那個小侯爺有什麽話需要說這麽久,沒看見天都黑了嗎!”


    話音剛落,又聽到他自嘲地冷笑了一聲,“算了吧,反正我就是個累贅,礙著您和裴小侯爺獨處了吧?我走了你是不是挺高興的啊?!”


    他這嗓子不小,頓時引得守衛兩人,以及前來換崗的兩人都疑惑地看了過來。


    眼中閃爍著八卦的光芒。


    落月下意識蹙了下眉,“大唿小叫成何體統?”


    金河冷不丁被她訓斥,更是火冒三丈,“是是是,我不成體統,我走還不行了?!”


    說完他就轉身往迴走。


    落月隻覺得這小子近來脾氣愈發大了,脾氣來的簡直是莫名其妙。


    不過他素日裏一貫是嬉皮笑臉的沒個正型,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這麽失態,即便是作為朋友,她也該知道發生了什麽。


    於是落月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最後進了金河的屋子,習慣性地帶上了門。


    此時日落西山,最後一抹餘暉消失在天際,月上梢頭,正是白天與黑夜交際的時刻,關上了門,房中便一片灰暗。


    金河背對著她,陰陽怪氣地問:“你跟著我幹什麽?你別給我道歉,我才不原諒你。”


    落月覺得這話真是無厘頭,她又沒做錯什麽,為什麽要向他道歉?


    她耐著性子,“我不是來道歉的。”


    金河一聽她這話,剛平息下去的火花又高漲了起來,轉身走到她麵前,用力推著她往外走,嘴上惡狠狠道:“走走走,我不想看到你。”


    落月被迫往後退了幾步,背抵在門上,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出言不遜給激怒了,冷聲道:“你最近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或許是光線的灰暗助長了金河囂張的氣焰,他胸腔內莫名燃著股邪火,聞言冷嗤,“沒大沒小?”


    他逼近了她,幾乎是壓在她身上,手捧著她的臉,湊在她耳邊,如同喃喃似的說:“我是想以下犯上。”


    他親昵的觸碰讓落月情不自禁地戰栗起來,瞳孔收縮,“你……”


    怎麽突然感覺他變得好陌生……


    內心深處有個不敢置信的念頭冒了出來。


    唇瓣上柔軟而濕=潤的觸感令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


    南豐帝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了,按照薑禍水上輩子的記憶,他沒幾年好活了。


    皇子們也已逐漸成長起來,各自在暗地裏培養了大大小小的勢力,在朝中擁有了一批擁簇者,朝堂之上暗潮洶湧。


    其中,以三皇子和七皇子的擁簇者最多。


    除了前太子的母族上官氏,就屬三皇子的母族在朝中的勢力最盛,從前雙方有來有往地尚且能達到平衡,而自從夏譽身死,帝後徹底撕破了臉皮後,就讓他們尋到了可乘之機,逐漸壯大了勢力。


    南豐帝好不容易才除掉了上官氏這根心頭刺,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又出現一股威脅他夏氏皇族的外戚勢力,而這個時候,夏濯先是安撫亂民,又在譽州收攏民心,向世人展現了他的能力,理所當然地被扶植成為天平的另一端。


    但是論朝中勢力,還是三皇子道高一丈。


    上官氏自從夏譽身死後便保持中立,夏濯一直打著拉攏他們的主意,但他們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似的,突然變得格外謹慎,軟硬不吃,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站隊,讓他一時間也無可奈何,隻能暫時沉住氣被壓一頭。


    南豐帝雖然向他表露了可以一爭皇位的態度,卻始終有些捉摸不定,在朝堂上冷眼看著他被三皇子一派打壓,從不幫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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