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本國顏麵,這一迴調查南豐帝變得格外細心和敏銳,那日宴席上上官作止看似無意的提醒被他記在了心裏,因此他便格外留心西蠻使者的動向。


    被抓緊牢中的刺客不久後便紛紛服毒自盡,手下的人阻攔不及,無一活口。


    然而驗屍的仵作在觀察過他們的屍體之後不難發現,這批刺客無論是身材還是外貌,都與南瑟人大為不同,經過仔細的比對後,仵作們才終於鬥著膽子將結論呈給南豐帝。


    這些刺客無一例外都是西蠻人!


    這幾日拓跋楚感覺很不自在,走到哪裏都感覺在暗處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她,讓她連去找東臨那位六皇子調戲幾句的興趣都提不起來。


    直到某一天拓跋勝告訴她,事情敗露了。


    其實早在上官作止在當場提出質疑時,拓跋楚就料到有這一天了,因此聽到這個消息後並沒有感到十分震驚。


    她逗弄著金絲籠中的鳥兒,笑著道:“哥哥這麽驚慌做什麽?替罪羊,不是早就準備好了嗎?”


    此行前來南瑟的除了拓跋楚和拓跋勝外,還有西蠻的黎郡王,此人手握重兵,驍勇善戰,但是卻剛愎自用,眼高於頂,父皇早就對他懷有極深的忌憚,一直覺得黎郡王總有一天會起兵造反,將他的地位取而代之,因此臨行前便將他們兄妹二人召去密談,言行中透露出如果有機會便將黎郡王鏟除的意思。


    眼下,這機會不就來了麽。


    拓跋楚瞥了他一眼,提醒道:“哥哥身為太子,還需要更沉穩一些呢。”


    一會兒的功夫,拓跋勝顯然與她想到一塊兒去了,定了定神鎮靜下來,看她還在興致勃勃地逗鳥,忍不住說:“如果你不是女子,哥哥可真要對你忌憚幾分。”


    拓跋楚笑了兩聲,開始趕人,“沒什麽事就走吧。”


    拓跋勝站了會兒便離開了。


    ……


    當薑禍水聽說南豐帝下令將西蠻來的黎郡王給抓起來時,愣了一下。


    這個人她是有所耳聞的,戰場上有名的殺神,在西蠻征戰多年,少有敗績,可以說,西蠻有如今鼎立四國的地位,一大半功勞都在他的身上。


    不過這個人的性格缺陷也很明顯,剛愎自用,心高氣傲。


    聽說他帶兵出征,時常不聽從西蠻王的指令,還口口聲聲說著“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在西蠻王多次明示暗示他交出兵權時,都表示了拒絕。


    任何一個稍微有點野心的君王,都無法長久地忍耐黎郡王這樣的人。


    但既然這麽多年都忍受過來了,為何偏偏在這個時候出手了?


    薑禍水想不通。


    要知道在此時,西蠻失去了黎郡王,就相當於猛虎拔掉了利齒,碰上稍微兇猛的野獸,就如同砧板上的魚肉,隻能任人宰割了。


    難不成他們以為,借南瑟之手除掉黎郡王,奪過他手中的兵權,能夠找到一個比他更擅用兵的將領嗎?


    薑禍水搖了搖頭。


    無論他人作何感想,南豐帝都在黎郡王的住處搜到了證據,正所謂證據確鑿,就算你是別國的將軍又如何?在本國的重要宴會上指揮刺客暗殺,簡直居心叵測!


    而拓跋兄妹適時跳出來“大義滅親”,更是令黎郡王陷入了無可轉圜的必死境地。


    任憑他如何否認,都無濟於事。


    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


    不久,三國派來的使者便啟程迴國了。


    望著前來送行的殷蘿……身邊的薑禍水,上官作止眼中閃過一絲不舍,他上馬車的動作一頓,下一秒已經出現在了薑禍水的麵前。


    薑禍水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後領便被人拉了一下,她不得已後退了幾步,接著一個身著白袍的少年擋在她的麵前,背對著她,與上官作止大眼瞪小眼。


    “祁公子。”上官作止禮貌的笑容幾乎維持不住,這三個字像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一樣。


    祁瑨麵不改色地微笑道:“上官公子,他們都在等你。”


    他微揚了揚下巴,示意不遠處正在看向這邊的一行人。


    上官作止很想不顧儀態地向他翻一個白眼。


    他無視擋在麵前的人,向薑禍水看去,那眼神無端叫人覺得有些可憐。


    薑禍水不是愚鈍木訥之人,這些日子的相處,足以讓她感受到上官作止對她的心意。


    但是她不明白上官作止對她的這份情誼從何處來,也無法報以同樣深重的情感。


    於是她隻能裝作沒有看出他眼中的深意,頷首道:“一路保重。”


    簡單的四個字,向上官作止傳達了她的態度。


    他的麵色都一刹那陡然白了一瞬,快速收迴了目光,緩慢地點了點頭。


    他動了動唇,想在臨別前笑著與她多說幾句話,畢竟兩國相距遙遠,今日一別,也許這輩子都沒有緣分再見了。


    然而還未等他組織好語言,便猝不及防被人抱了個滿懷,耳邊是少女天真帶笑的嗓音,“小作子不要太想念人家啦,有機會人家一定會去東臨找你玩兒的噠!”


    也不知道怎麽的,從前在東臨聽到隻覺聒噪不勝其擾的嗓音,在此刻卻令他稍感安慰,心中並沒有湧現反感的情緒。


    也許是因為這些日子聽得多了,慢慢習慣了吧。


    上官作止心中一動,正要動作,忽然感覺胸膛處碰到了兩團軟乎乎的東西,很快反應過來那是什麽,他整個人都僵住了,正要落在她背後的雙手僵在半空,他啞著嗓子說:“殷,殷蘿,你先鬆開我好不好?”


    “不要!人家還沒有抱夠呐!”


    殷蘿並沒有發現他的不對勁,反而抱得更緊了些。


    薑禍水看出了上官作止的尷尬,忍著笑出聲:“阿蘿再不鬆手,隊伍都要出發了。”


    她這才不情不願地鬆開手,在上官作止欲落荒而逃時揪著他的衣角,“你迴去之後,不會把人家給忘了吧?”


    上官作止隻想趕快離開,毫不猶豫地應道:“不會。”


    “那就好。”


    殷蘿這才滿意,徹底放了手。


    上官作止深深地看了薑禍水一眼,轉身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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