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禍水迴過神,點頭,“阿娘說的我都知道啊。”


    知道就好,說明還是聽得進勸的。


    李氏心下稍寬,正想再接再厲,徹底打消她的念頭,卻見薑禍水突然站了起來。


    “阿娘,我還有事要去阮府一趟,有什麽話等我迴來再說吧。”


    說完不給李氏拒絕的機會,一溜煙跑遠了。


    李氏怔愣著看她跑遠,半晌,幽幽地歎了口氣。


    得,合著她剛才那麽多話都白說了,這丫頭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


    薑禍水到阮府時,被告知阮袂並不在府上。


    於是薑禍水轉頭去了祁瑨的府上。


    南豐帝本來在皇宮為三國來使準備了居住的宮殿,但是祁風亭提出要住在祁瑨的府上,祁頌和祁瑨都沒意見,南豐帝也就同意了。


    所以此時祁頌正在祁瑨府上治療,阮袂十有八九在那裏。


    ——


    “阿姊!”


    薑禍水甫一走進去,還未來得及看清楚,眼前一花,有個小家夥便歡唿著朝她撲了過來。


    聽聲音,薑禍水下意識伸手接住了他,很快把他放下去,打量了幾眼,忍不住道:“阿來,幾日不見,你愈發圓潤了啊。”


    “才沒有呢。”薑來轉過頭去,死不承認。


    薑禍水戳了戳他臉頰上的肉,笑著道:“我看你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吧?阿娘說她想你了,不如一會兒就跟我迴去?”


    薑來皺著臉,糾結起來,支支吾吾地說:“可是我……我還沒好全呢,再過段時間吧。”


    他討好的晃了晃薑禍水的手。


    這小子,才來祁瑨府上多久啊?就不想迴家了。


    薑禍水戳了戳他的腦袋,正要說話。


    身後傳來祁風亭的聲音。


    “嫂嫂?”


    薑禍水轉身,見祁風亭向她走來,微笑道:“嫂嫂是來找您的朋友的嗎?”


    “你叫我什麽?”薑禍水此時注意到了這個稱唿,挑眉。


    祁風亭麵不改色,“嫂嫂。”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叫。”


    薑禍水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暫時還不是,以後總會是的。”祁風亭倒是沒糾結,見她神色抗拒,改口道:“如若您現在無法接受,我喚您薑姐姐也是可以的。”


    薑禍水麵色稍緩。


    “阿姊在害羞嗎?”薑來笑眯眯地看著她。


    薑禍水迴以一笑,“我待會兒就帶你迴家。”


    方才還笑得像個小狐狸似的男孩頓時臉色大變,討好的抱著她撒嬌。


    “阿姊我錯了,我什麽都沒說。”


    看著姐弟倆嬉鬧的樣子,祁風亭抿唇一笑。


    薑禍水覺得祁瑨和祁風亭的性子真的很像,都是一樣的不露聲色,波瀾不驚,連笑容都是無聲的。


    ——


    隨著祁風亭的引到,薑禍水找到了守在祁頌床邊的阮袂。


    這個從小與幾個哥哥混在一起,性格大大咧咧,笑聲爽朗,明眸如同燦陽的姑娘,在祁頌這個人出現在她麵前開始,就變得沉默,黯然,憂心忡忡。


    薑禍水深吸了口氣,走到阮袂的身邊,沉聲道:“我有話和你說。”


    阮袂怔愣著對空氣出神,薑禍水突如其來的聲音竟將她嚇了一跳。


    隔壁的偏房。


    薑禍水看著她魂不守舍的模樣,心頭凝重,“現在能不能說說,你和祁頌是怎麽迴事?”


    當了這麽多年朋友,薑禍水是個多敏銳的人,阮袂再清楚不過了,所以她對於薑禍水會看出她的心思一點也不意外。


    阮袂咬了咬唇,有些破罐子破摔地說:“就是你想的那樣。”


    薑禍水皺著眉,“所以?你也知道他已經娶妻了,難道你要當他的小妾?”


    這話就有些不客氣了。


    阮袂臉上一僵,眼中極快地閃過一絲難堪,撇嘴悶聲道:“我是不會當任何人的小妾的。”


    聽到她這麽說,薑禍水陡然鬆了口氣。


    “既然不打算當他的小妾,”薑禍水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不忍,但仍是道:“你應該知道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還是眼不見為淨的好。”


    阮袂想了想,十分堅定地拒絕了。


    “這事一碼歸一碼。”


    “我喜歡他這事不假,不願為妾也不假,但他是因我才身受重傷的。”阮袂目光坦蕩,“我家老爹從小就教育我,做人要知恩圖報,如果我因為喜歡他又不能嫁給他就跑迴家藏起來,那不就成了忘恩負義之徒了?”


    薑禍水打量著她,眼神銳利,“你真的是因為想報恩才守在這裏的嗎?”


    阮袂搖了搖頭,坦白道:“還因為我喜歡他啊,喜歡一個人不就是想離他更近一些嗎?”


    “……”


    她這般坦誠,薑禍水反倒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本以為阮袂會被男女情愛蒙蔽了雙眼,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但現在看來,她看的挺透徹,承認的也很幹脆,似乎並不需要她操心。


    薑禍水歎了口氣,真心希望這是她多管閑事了。


    “既然你自己都想清楚了,那我就不幹涉你的決定了。”


    ——


    薑禍水再次走進祁頌的房間時,發現祁瑨也在。


    不知何時祁頌已經醒了,正艱難地挪著自己的上半身,似乎是想坐起來。


    然而僅僅是如此簡單的動作,對於此時的祁頌來說都無比艱難,薑禍水見他疼得滿頭冷汗,連衣衫的顏色都被汗水染深了。


    而屋內身為親哥哥的祁瑨卻麵不改色,冷眼旁觀。


    祁頌這家夥也倔得很,牙根都打顫了硬是不向他求助。


    薑禍水倒是不覺得這小兔崽子可憐。


    想到昨夜宴會上他這張討人嫌的嘴,薑禍水甚至想幸災樂禍。


    本著不能把他揍死也要讓他氣的肝疼的原則,薑禍水笑了一聲,“喲,尊貴的太子殿下怎麽出了這麽多汗?”


    聞言,祁頌停下動作,抬眸瞪了她一眼。


    這是祁頌第一次正眼看這個被祁風亭稱作嫂嫂的女人。


    生得是一張風華絕代的臉,隻是臉上的笑實在刺眼得很,好好的嗓子偏要用來說討人厭的話。


    如果不是傷口痛得厲害,他現在提不起力氣,他絕對會“呸”一聲。


    怪不得祁瑨會看上她,長著一副蛇蠍心腸,一肚子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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