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神遊天外的功夫,展示的人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收迴神思的時候,正碰上上一個結束,下一個即將登場。


    上場的人是蘇懷寧,她換上了長袖緊身的舞服,款款走上台。


    就在她示意伴樂可以奏響時,高座上的人突然出聲製止:“慢!”


    “朕覺得這樣一個個展示沒什麽意思,舞蹈還是多些人一起跳更好一些。”南豐帝轉頭問皇後,“皇後覺得呢?”


    被提問的皇後愣了一會兒,不曉得皇上在打什麽算盤,片刻後才附和道:“皇上說的是,臣妾也這麽認為。”


    她話雖這麽說,但皇後剛才片刻的愕然早已被台下之人盡收眼底。


    薑禍水摩挲著手上的紙條,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南豐帝滿意地笑了笑,道:“既然皇後也有此意,那就請台下抽到舞的人都一起上台比一比吧。”


    話音剛落,台下便掀起了一場小風波。


    誰不知道京城貴女中就屬蘇相的千金蘇懷寧舞蹈一絕,聖上讓她們一起上台,豈不是把她們當做襯托鮮花的綠葉嗎?這哪裏是叫她們比試,明明是叫她們上去伴舞!


    就如阮袂所言,其實薑禍水並不擅長舞蹈。


    見抽到了舞的人紛紛不情不願地站起來去換了身衣裳,其中居然還有一名男子,薑禍水忍不住笑出了聲。


    阮袂滿臉緊張,聽她還笑得出來,覺得這家夥可真是沒心沒肺,戳她道:“你還笑得出來,你抽到的也是舞啊!”


    說後半句話的時候她壓低了聲音,生怕被人聽到了。


    “你看那群人,居然有男子抽到了舞,哈哈,你看他的表情,他跟過去做什麽?難不成真的想換上女裝?”薑禍水像被人點了笑穴似的停不下來。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卻是有個身材魁梧的男子跟在前去換舞服的女子隊伍裏,臉臭得像黑煤球似的。


    不由自主地順著薑禍水說的話想象了一些他穿著女子的舞服的模樣,阮袂臉抽了抽,險些也笑出來,幸好她反應過來現在不是笑的時候,拍了拍不受控製的臉,讓薑禍水冷靜一下,問她怎麽辦。


    “皇上有令,民女豈敢不從?”薑禍水看起來像是破罐子破摔。


    阮袂忍不住抱怨道:“這陛下也真是奇怪,想一出是一出。”


    薑禍水抬頭看了台上的男人一眼,正好對上他不懷好意的笑容,搖了搖頭,沒接聲。


    他可不是想一出是一出,他想的每一出都是衝著整她來的。


    祁瑨轉頭向遠處等候的金河招了招手,金河小跑過來,他附在耳邊吩咐了一句,金河露出奇怪的表情,轉身小跑離開了。


    裴越問:“你讓他去做什麽?”


    “拿件東西。”


    這時候讓人去拿什麽東西?


    裴越剛才也瞧見了,那薑大小姐抽中的也是舞,而當然也知道蘇懷寧的舞技是京城一絕,尤其是她一會兒準備跳的長袖折腰舞,見過的人都說腰肢纖細,體態婀娜,飄若浮雲,見之難忘。


    怕是任何人與她共舞,都隻能淪為陪襯吧?


    ……


    薑傾城抽到的是畫,在這之前就已經展示過了,表現的還不錯,分數偏高,現下悠閑地坐在席位上,看那些抽到了舞的女子哭喪著臉,眼中閃過一絲幸災樂禍,麵上十分關切地與身邊的女子說:“聽說蘇姐姐的舞十分出色,那其他人和她共舞,分數豈不是更低了?好可惜啊。”


    說話的功夫,剛才去換舞服的人已經陸續迴來了。


    那混跡在女子中的男子還是穿著剛才的衣服迴來了,想必是過不去心裏那道坎,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手上拎著兩條長綾,滿臉不自然。


    薑禍水覺得這人也太逗了,剛剛止住了的笑又不受控製地跑了出來,礙於不能太張揚,忍笑的肩膀抖個不停,一邊的阮袂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


    祁瑨看了眼那令薑禍水不斷發笑的男子一眼,發現居然是個三大五粗的黑壯漢,想到了什麽似的,眯了下眼。


    就在蘇懷寧再次示意伴樂可以開始的時候,台上的人又出聲了。


    “慢!”


    還有完沒完?!


    台上的女子都默契地站得離蘇懷寧遠了些,殊不知這樣反而讓她成了中心。


    每個人擅長的舞蹈不同,但既然蘇懷寧要跳長袖折腰舞,她們不得已也隻能選擇跳這個。這些世家女本來就一個不情二個不願,見聖上還有話要說,不由得生出怨念。


    “台上的人就是所有抽到舞的人了嗎?還有沒有人藏在下麵沒露頭啊?”


    靠!


    阮袂本以為就這麽蒙混過去了,誰知道聖上突然來這麽一句。


    他是她們肚子裏的蛔蟲吧?


    薑禍水低頭看了眼手上的紙條,眼帶嘲笑地看了眼直勾勾盯著她的南豐帝,不顧阮袂的拉扯,慢慢站了起來。


    全場嘩然——


    居然還真有人沒出來!


    這個人還是薑禍水!


    等等!


    她拿著劍是想要幹什麽?!


    不會是不會跳舞被逼急了要殺人吧?!


    在眾人的注視下,薑禍水氣定神閑地走到了台上,站到了離蘇懷寧最近的地方——


    這還真不是她故意的,但凡能離蘇懷寧遠一些的位置,都已經被先上來的人搶先占了。


    她站在台上的那一刻,金河抱著一把琴趕到了祁瑨的身後。


    ……


    薑禍水沒有去換舞服,穿著一身絳紅色的細紋羅裙便施施然提劍走了上去,眾人一開始有些摸不著頭腦,過了會兒忽然福至心靈。


    她難道想跳劍舞?!


    可是所有人都換上了長袖折腰舞的舞裙,樂師怎麽可能為她獨奏一曲?


    在場之人多是官宦貴族或者皇親宗室,對於樂理多少了解一點,平時也沒少欣賞歌舞,怎麽不明白長袖折腰舞和劍舞樂曲的差別有多大?


    想到這一點,他們的目光便精彩紛呈起來,有人擔憂有人憐惜,當然更多的是在看好戲。


    薑傾城在看到薑禍水站起來的那一刻,嘴邊的笑意便按捺不住了,眼中閃爍著幸災樂禍的惡意笑容,連自己溫柔貼心的人設都忘了維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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