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也納悶,和這個比自己女兒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同處一車竟然會有點喘不過氣。


    薑禍水在心裏咬牙切齒:這小鬼真沒禮貌!


    她本來打算安排他們主仆三人一起混在夥計隊裏的,明明沒人邀請他,這小子卻自來熟地爬上了唯一一輛馬車。


    要是在她作為皇後的時候,別說是這種有求於人還拽的不行的小鬼,就算是世子公主,敢這麽無視長輩,她早就讓人拖下去管教了!


    看出母親的不自在,薑禍水打破沉默,“阿娘,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出發呀?”


    李氏:“不出一刻就可以出發了。”她刮下她的鼻子,溫柔地笑道:“阿晚累壞了吧?魏鏢頭說再走兩個時辰就能到最近的客棧了。”


    說完她麵色突變,急忙捂著嘴下車。


    薑禍水嚇了一跳,兩下跟著跳下去,就見李氏正蹲在地上幹嘔。她這才想起來這是懷孕的正常反應,隻是這一個多月以來李氏的狀態一直很平穩,沒吐過,她才忘了這迴事。


    眼下見李氏很難受,她轉頭爬上車去找水袋,打開後又遲疑地蹙眉。


    是涼的。


    那邊薑尚時也看見這邊的動靜了,走過來安撫著李氏,等她緩了口氣後又從懷裏變魔術似的掏出一包山楂、一包烏梅和一包龍須糖,擺在李氏的麵前。


    薑禍水瞪大雙眼,驚唿:“阿爹你什麽時候藏了這麽多零食?”


    “出發前特意為你娘準備的,不藏起來早就被你個小饞貓吃完了。”


    噘著嘴反駁了句“我才不會呢”,薑禍水把水帶遞給李氏,“阿娘,這是涼的。”


    還沒遞到她手上,被薑尚時從中隔開,接著他把另一個水袋伸給李氏,溫聲道:“這裏是溫水,喝了潤潤嗓子。”


    薑禍水仰頭無語望天,決定不自討沒趣了。


    迴到車上發現,王晉也正靠在邊上注視著薑氏夫婦,卻仿佛透過他們想起了別的什麽人。


    她這才突然想起來,眼前這少年其實年齡比她大不了多少,卻孤身一人帶著兩名下屬被追殺至此,那他的父母呢?


    這人戒心很重,她不能直接問。


    想了想,她說:“我們要去東臨,你們也去東臨嗎?”


    王晉唔了一聲。


    “你的家人在那兒?你是東臨人?”


    王晉轉頭看著她,沒出聲,但她看出他臉上寫著四個字:與你無關。


    “我沒有想探聽你秘密的意思。”


    他意味不明地嗤笑一聲。


    這般油鹽不進的模樣把薑禍水氣得咬牙切齒,她彎著嘴角,聲音像從牙縫裏擠出來似的:“阿晉哥哥~你可不可以告訴人家,你的香囊是從哪裏來的呀?”


    說完還衝他拋了個媚眼。


    後者仿佛被她惡心到了,打了個哆嗦,有些不自在地答:“是我娘給我的。”


    居然是他母親為他準備的?!


    如果他是東臨人,那麽這香料就是出自東臨?


    薑禍水還想再問,但王晉已重新閉上眼,一副不想與她交流的姿態。


    到達最近的城鎮時天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許多客棧都住了不少人,他們一行人規模太大,隻能分散著住。


    薑禍水填飽了肚子,拒絕了和爹娘一起出去走走消食的提議,打著哈欠迴房間,剛沾到床上就困的起不來,陷入沉睡了,瀧兒想把她叫醒先沐浴更衣再睡,她死活扒著床頭撒潑,“啊啊啊我不起,我被封印了!”


    這深更半夜的,怕吵醒其他客人打擾人家休息,瀧兒隻得作罷。


    剛到寅時,所有人都進入了徹底的放鬆睡眠,早早入睡的薑禍水卻被噩夢驚醒。


    醒來後出了一身冷汗,睜眼想了半天愣是想不起來剛才做了什麽夢,不過睡意倒是全都沒了。


    她隻隱約記得夢裏有夏濯,想著夢到這人不被嚇醒才怪,想象著夏濯就在她麵前,薑禍水無聲地齜牙咧嘴咒罵著,突然聽到了一絲奇怪的響聲。


    這時候萬籟俱寂,因此一丁點兒的聲音都會十分突兀,習武之人對於這種動靜更是敏感,她心頭一跳,不敢大意,連忙豎起耳朵。


    她感覺到聲音是從房頂,也就是她的頭上傳來的。


    那聲音聽起來像是有人輕輕踩在瓦片上走路,而且不止一個人。


    難道她之前的方法失敗了,沒把追殺的人引開?


    可如果那些人沒上當,不應該等這麽久才出手。這裏畢竟是東臨的邊界城鎮,如果動手勢必會引起騷亂,如果讓她來選,一定會選擇在之前的荒郊野嶺動手。


    或者是他們追到了老鷹發現不對勁去而複返?


    薑禍水大腦飛速運轉著,但現在的情況容不得她多想。


    和她預料的一樣,對方先用的是迷香。


    她早有防備,屏著唿吸輕閉著眼,手悄悄摸到了放在床邊的峨嵋刺,放進被窩裏。


    感覺到有兩個人輕手輕腳地摸了進來,站在她的床邊看她。薑禍水不動聲色,祈禱著他們發現她不是要找的人就離開。


    然而天不遂人願,他們大概是出於來都來了不殺白不殺的心態,其中一個對另一個使了個眼色,那人舉起匕首就要往她心口捅。


    感覺到氣氛驟然冷凝,殺意彌漫,薑禍水就知道這一戰免不了了。


    先發製人,後發製於人。


    於是她飛快睜眼,峨嵋刺挑開了黑衣人的匕首。


    他們沒想到用了迷香,屋子裏的人居然會醒著,一見是個小女孩警惕心更是降了又降,因此那刺下來的匕首居然被她輕易挑飛了,遠遠飛插在了木椅上,木椅受力倒下,發出哐當的聲響。


    這仿佛是點燃戰鬥的信號,黑衣人在短暫的驚訝後很快迴神,兩人前後夾擊,與薑禍水鬥在一起。


    嗬,還正好練練手。


    拜師這麽久,薑禍水和長夜學了不少東西,但一直都沒機會真槍實彈地試試自己的水平,這下正好。


    雖然兵器也學了七八種,但以她現在的小身板,薑禍水還是覺得峨嵋刺用著更順手些,常帶在身邊。


    那被薑禍水踢飛了匕首的黑衣人手上居然還有一把匕首,她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這兩人是用兩把匕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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