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沒有具體地址了?那怎麽找得到?你不會編故事糊弄我們吧。”一聽他這話,趙伊寧不滿了,氣急敗壞地嚷嚷道。


    畢竟找迴他父兄的遺骸對她來說至關重要,這次好不容易有了點希望卻又不知所雲,她當然繃不住了。


    陳天將胡沙虎丟給趙伊寧道:“這家夥送給你了,不過我可答應過留他一命的,不要弄死了。《鬼王經》中有煉製鬼兵、鬼將的法門,你將他煉製成自己的護身鬼將吧,怎麽也算一大助力。”


    “多謝師傅!哈哈,師傅真好。”趙伊寧接過胡沙虎,在他要說話之前將他一把拍入了鬼畫之中。


    “算了,你這坑死師傅的徒弟我可不敢收,我去長白山找找,你呢?”


    “師傅,帶我一起去嘛,我可以端茶遞水,灑掃伺候的。”說完,還扭了扭腰,遞個媚眼,裝作一副風騷的模樣,偏偏又裝不像,骨子裏還是那副高傲的底子。


    陳天懶得說他,轉身就飛走了,趙伊寧急急忙忙追在後麵。


    從燕京到長白山,沿途2500餘裏,一開始飛得很慢,趙伊寧身為一個鬼修,遁速慢、還鬼氣重重,隔老遠就讓人知道不是啥好東西。飛了一陣後,陳天就煩了,讓趙伊寧進入鬼畫中,他拿著這幅畫施展五行遁術,不過一天多就到了。


    但在進入長白山後,麵對著綿延不盡的山脈,陳天發愁了,這去哪找去?明顯不是主脈,金國肯定已經將最大的幾座山峰翻遍了,不用想。


    以神念一寸寸翻找,想了下就搖頭了,不但費時費力,而且希望也不大,他接觸過完顏晟,知道這是一個謹慎又識時務的家夥,肯定會防止修士搜山。


    想了想,還是得從龍氣著手,無論如何,他們想要培育龍氣,那就無論如何不會放到一個地氣低沉的地方,一定是在地氣主脈上的。


    因此,他將趙伊寧叫了出來,張開望氣神通,細細辨認起周圍的地脈來。


    長白山自古就是靈山,《山海經》稱“不鹹山”,北魏稱“徒太山”,唐稱“太白山”,金始稱“長白山”,是關外數一數二的靈山,僅次於昆侖、天山。


    它的地脈雄渾、廣闊,綿延數千裏,擁有無數分支,一時間,即使以望氣神通,陳天也難以望得清楚,如果細細查探的話,可能花費又要不知多少時間。


    看了半天,還是沒有頭緒,他幹脆準備潛入地脈中,然後以龍氣感應,有天山那縷龍氣在,隻要搜尋的地方夠廣,一定能找到。


    就在他準備行動的時候,一旁的趙伊寧突然開口了:“陳真人,這次讓我來吧,我或許有方法找到那個地方。”


    在來的路上,陳天就已經與她通報了姓名。


    看到她有方法,陳天點點頭,不再行動,等著她行動。


    她卻沒有馬上行動,而是等著,等到月上中天,她才開始行動。


    隻見她拿出一枚金幣,有巴掌心大小,外圓內方,正麵刻著“宣和之寶”,背麵刻著“皇女伊寧”、生辰八字等內容,還有許多符文。


    她解釋道:“這是父皇當時為我們鑄造的本命金錢,以靈金和精金為主,加入了其它靈材,還混入了我們得一滴心血,更由金丹期修士加以祭煉。”


    “即使是沒有修為的皇子皇女們,也可以憑借法器本身的靈氣抵擋幾次攻擊。”


    “可惜,父皇沒想到的是,當天傾之禍來臨時,這種小法器能有什麽用呢?當時幾十個兄弟姐妹都被金人一網成擒,隻有九哥在外幸存,不過聽說他幸虧有這東西庇護才能屢脫大難,延續大宋天命。”


    “那也是個廢物,自己的父兄都不敢救,隻願苟安,還上表稱臣,沒有一點擔當。江山交到你們趙家人手裏,真是,一敗於契丹,幽燕之地收複無望;再敗於黨項,河套西域拱手送人;三敗於女真,中原淪陷。”


    “眼看就要再次麵對蒙兀人的大軍了,也不知道你那些廢物親戚還能躲到哪裏去?下次恐怕就要揚帆出海,自逐於蠻夷之地了。”


    “你……”,聽了他這話,趙伊寧幾乎要氣炸了,形體都有點不穩,指著陳天半晌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仙真既然如此看不起我趙家人,為什麽不親自出馬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於將傾,逆天改命,救民於水火。”


    “不然你以為我跟你來是真的無聊啊,還不是這批寶藏於我有用,我將出山,幹涉世俗,建立一個新的國度,新的組織,新的體製。”


    “這些金銀,將用於我的組織發行貨幣,穩定幣值。”


    “你......”再次被陳天這話驚住了,這位金丹鬼修仿佛自己見了鬼一樣:“你修為如此高絕,一般元神修士都難以企及,你為什麽不靜修,準備突破修為,而是自蹈死地,就是我這樣不問世事的人也從我家藏書中看到了幹涉王朝運轉的那些修士,沒一個有好下場的,不論是站在勝利的一邊還是失敗的一邊。”


    “我的道便是造化,有什麽比我重塑乾坤,再開修行盛世更令人矚目的造化嗎?”陳天越說越興奮,而趙伊寧則仿佛看見了一個瘋子,退開了幾步。


    “好了,別磨蹭了,快點,我還有事。你放心,我不會拉你入夥。”


    趙伊寧看了他一眼,幾乎不敢直視這幾乎瘋狂的家夥。


    隻見她捧起這枚金幣,朝著長白山跪下,伏地跪拜,將金幣震碎,從中收集了一絲絲幾乎不可見的淡紅霧氣,手捧血霧,以鬼語唱起了招魂歌:“歸去來兮,魂魄歸來,返故園兮......”


    隨著她的清唱,一股莫名朦朧的意蘊開始迅速擴散,無數沉睡在長白山的魂靈都聽到了,但是他們仔細感應了這個韻律,發現與自身不和,便不再動彈,而不是像一般的鬼魂被打擾後的大怒,嗜血等。


    這也是《鬼王經》所記載的“招魂”之術,源自上古招魂儀式,能以招來周圍死去的魂靈,隻要那魂靈未徹底消散,至於範圍,則是修士的神念籠罩範圍的數十倍之多,一般鬼修如果不以血脈為憑依,則可以將所有的魂靈都招來,用以練法、煉寶等等。


    趙伊寧做法的區域在長白山主峰附近,陳天也判斷,金帝的陵墓不可能離地氣主脈偏差太多,否則孕養什麽龍氣?


    隨著吟唱,趙伊寧的聲音越來越低,仿佛呢喃,但是傳播範圍卻越來越廣,一兩千裏外都是它的覆蓋範圍。


    突然,兩百餘裏外的某個小山坡下方不知多深之處,忽然,兩個跪伏的石俑忽然微微震動了起來,但旋即,一陣幽光掃過,將這股震動瞬間消弭。


    而與此同時,兩百裏外的趙伊寧忽然心有所感,覺得自己要找的東西就在那個方向,於是她顧不得招唿陳天,就飛了過去。


    但是當她靠近時,那感應卻早已消失,她再也不能感應到了。


    於是,她再度唱起了《招魂》之曲,隻是這次,即使她唱到聲嘶力竭、法力幹涸,也沒有絲毫作用,她還待要堅持,陳天製止了她。


    “行了,不用急於一時,那墓中肯定有陣法守護,你再唱也無濟於事,休息下,我們明天繼續,隻要再有一兩次,我就能確定大致範圍,就不需要你再盲目找了。”陳天勸道。


    趙伊寧也清醒了過來,知道陳天說的是對的,才放鬆下來,找個地方打坐調息去了。


    第二日晚,他們在離昨天施法的地方百裏遠處再度施法,這是陳天建議的,通過這種方法,慢慢縮小範圍,而不是亂搞,浪費精力。


    這一晚,又有了收獲,吟唱一陣之後,那兩個石人俑再度震動了一下,雖然這次仍然被鎮壓,但是卻是在趙伊寧的神念範圍之內,她已經能準確感知到具體位置了。


    再次往前飛了百餘裏,找到了那個小山丘,趙伊寧一指地方,道:“陳真人,就在這裏,我感應到的位置就在這裏。”


    說完,就要一頭往地下紮去。


    陳天一把撈住了她,道:“你這麽急著去送死啊,這種墓穴肯定機關重重,那麽好進,慢慢下去吧。”說完,將趙伊寧塞進了她那畫卷中,拿著這畫卷,讓她能看清外界的情況,然後他一個土遁術,潛了下去。


    往地下潛了不過數十米,他便發現了一個向下通去的山洞,沿途雖然痕跡不多,但還是能見到一些修葺的地方,想必當初是通過這裏下到陵墓中去,也是為了讓後來人可以通過這裏再進入裏麵,取到那些埋藏起來的東西。


    通道往下去,慢慢出現了支路,而且這裏還壓抑神念,但是陳天的神念強度之高,不亞於弱點的元神真君,而且修行觀想法大成,根本不懼這種程度的壓製,更何況,他還有從《紫薇數經》上學來的占卜手段,平時沒什麽大用,但判斷一下該走哪條路還是可以的。


    走走停停,找來找去,當他花了一天,闖過了數百個岔路,走到這洞窟盡頭時,卻發現這盡頭就是條死路,而且壓製神念和術法的運用,土遁術竟然遁不了多長的距離就會被卡死在裏麵。


    他一發狠,幹脆拿出霜雪劍,不住往裏麵切削,可是當他切削了數十丈,前麵仍是土牆,堅硬無比的硬質土,一看就沒有人類活動的痕跡。


    他覺得自己可能走錯了,返迴這條路的分叉處,再度占卜了一下,仍是指向這條路,他知道,現在考驗智慧的時候到了,入口一定在這裏麵,但是也肯定有遮掩,就看自己能不能找到。


    於是,他摸著這洞窟的兩側土牆,仔細感應著,走了一圈又一圈,突然,他感覺指尖的土壁有點不一樣,又將手放了上去,細細咂摸著。


    半晌,她才確定,這裏確實有一個陣法,他還很熟悉的八門金鎖陣,隻是這裏,布陣者很聰明的做了減法,將八門縮減為一門,並徹底鎖死了地氣,讓這裏的波動變得微不可查,同時如果後麵那條道路中的龍氣孕育成熟,澎湃的靈機一定會衝擊這條道路,將這鎖著的小陣法衝開,讓後來者進入。


    如果龍氣沒成熟,另一端沒有強烈的靈機衝擊,那對不起,這裏就永遠是鎖死的狀態。而如果不是陳天這種陣法宗師前來,別人門都摸不著。


    之所以這樣,一來是留一條路,讓後來者可以順利進入,也是防止這薄薄的一層封鎖不讓修道者的神念查探到。


    如果全是封土,堆上幾百米,或許誰都找不到,但後來者怎麽知道道路在哪裏?到處亂挖嗎?所以,陳天對布設這個陣法的修士還是很佩服的,雖然手段不高,但是極為精巧、有靈思,如果好好培養一番說不定是個人物。


    既然找到了地方,那對陳天來說就簡單了,這個小陣法隻是精巧、隱蔽,不是難以破解。


    三下五除二,他就將這個小陣法翻轉了過來,從封閉轉為開啟,頓時,一個丈餘高寬的磚砌匝道出現在陳天麵前。


    這磚,顏色暗紅,煞氣濃烈,陳天在匝道開頭撬下了一塊仔細看了看,然後就丟在了地上,看著極為惡心。


    這玩意竟然是靈土混合死者血肉燒製而成,出爐時估計還進行過血祭,所以顯得煞氣深沉,一拿起,就覺得仿佛有鬼叫聲不絕於耳。


    而這裏封閉了百餘年,沉積的煞氣不知道有多少,陳天一進入,就感覺渾身被這血煞之氣、怨煞之氣包裹,仿佛人進入了水中一般,什麽術法用出來都會被迅速湮滅,連離地飛行也極為困難。


    “處心積慮啊,金國修建這陵墓可謂是煞費苦心,處處都考慮周詳。”陳天歎了一聲,又問趙伊寧道:“這血煞、怨煞之氣你要嗎?”


    “你幫我收集一點就可以了,我不敢接觸這東西,怕被浸染,失去神智。”趙伊寧弱弱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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