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咽了一口唾沫,心想一個姑娘家都能下去,我一大老爺們兒有什麽的。


    可是我錯了,我在走下地下水道的那一瞬間,就聞到了一股子惡臭,然而,我們要下的可不僅僅隻是這麽一個下水道而已,我們要去的是下水道深處,要不是沿路有法醫助理和片區警察進進出出,鬼特麽知道屍體在哪裏。


    “滴答……滴答……”下水道內充斥著惡臭還有大半夜聽了可能永遠都睡不著的水滴聲,我和韓潁走到了下水道的最深處,隱隱約約看到前麵有兩個身穿白大褂的人,其中一個蹲在地上現實在鼓搗什麽東西,旁邊還圍著三個穿著製服的片區警察,然而,除了那個蹲在地上的人,周圍所有人都捂住了鼻子,無一例外。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隨後就和韓潁邁步走了過去,而當我們用手電筒照射那名法醫正擺弄著的屍體的時候,我驚呆了,是具女人的屍體,屍體的麵部被人用斧子類的兇器劈成了兩半,而腹部中央有一個很大的窟窿,無數的白色蠕蟲正她腹部外蠕動著。


    她腹部有積水,而且用手電筒照射過去,這些積水都是黑色的,當這名法醫用鑷子想將那些蠕蟲夾出來的時候,這些黑色液體居然還會在蠕蟲身上拉絲,不光是這樣,由於這個地下水道潮濕,最近又遇上了三伏天,這周圍的蒼蠅更是數不勝數,我們剛剛下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很多蚊蟲,還有那股強烈的惡臭,無時無刻都在衝撞著我的胃酸。


    和其他警察不同,韓潁這妮子居然沒有下意識的捂住鼻子,而是走到法醫身邊,仔細的觀察著這躺在血水中的屍體。


    而我則是退了幾步,觀察起這地下水道深處的環境。


    說實話,要不是這裏出案子,我這輩子都不可能來這種地方,這裏四處都是排泄物或者垃圾,如果不是用手電筒的話,這更是伸手不見五指,要在這裏取證,我想是比登天都難。


    “什麽情況?”韓潁撇頭看著那位正在用導管插入死者腹部將積水排到一個空水瓶內的法醫,問道。


    “屍體腹部腐爛嚴重,全身血液被人放幹,除了腹部和頭部的傷口,其他並沒有發現明顯的外傷,屍體背部有局部屍斑,這個天氣,再加上這裏的濕度,我現在很難分辨死者的死亡時間。”


    聽到這裏,我整個身子不禁一顫,一個人全身的血液都被放完,這個人是不可能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那麽既然血液都放完了,兇手又有什麽理由去襲擊死者的麵部和小腹處?


    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這具屍體很奇怪,可我又說不出來,哪裏奇怪。


    “這裏四通八達,很難判斷屍體是從哪個口子弄過來的,看來我們隻能先把這屍體弄上去再說。”我緩緩的走到了韓潁的身邊,看著那具被劈的眼珠子都掉下來的女屍說道。


    後者點了點頭,隨後我們就跟著法醫和那些片區民警還有趕來的“清道夫”一起合力將這具女屍運到了上麵。


    為了不造成周圍市民的恐慌,我們在地下道裏麵就給屍體套上了一層裹屍袋,可即便是這樣,前來圍觀的群眾還是很多,再加上旁邊是一條本就不寬敞的馬路,交通也在我們將屍體運送上來之後完全癱瘓。


    發現死者的是幾名環衛工人,他們是在早上六點多的時候清理下水道,發現裏麵的味道有些不對才下到那麽深的地方去看的,沒想到竟在這深處下水道內發現了一具女屍,其中一個環衛工人還當場嚇暈,要不是其他兩人急忙將其救起,恐怕這工人早就被下水道裏麵的積水淹死了。


    “你們應該是一天來清理幾次的吧,難道平時就沒有那麽大的味道麽?”我走到了那兩名已經被郭麒麟詢問完畢的工人麵前,疑惑的問道。


    那兩名環衛工人仔細的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搖頭說道:“我們的確是每天早上都會來清理,但是您也知道,下水道的味道對於你們來說可能是不太好聞,就更別說這下水道深處了,我們這些人天天麵對這個味道也已經習慣了,不過今天這氣味的確是大了一點,我們也隻想說是會不會下麵的垃圾堆積的多了,堵住了深處的下水道,我們這才會去下麵進行清理,這才發現有屍體的。”


    “那你們平時就沒有發現麽,看這腐爛程度,應該死了已經好幾天了吧?”我繼續問道。


    “我……我們平時工作量是的確大,一般要在下麵待上好幾個小時才能上來,有時候下麵的有毒氣體攝入人體,我們就會開始頭暈眼花,所以一般情況下,那個地方我們都是三四天去一次的,上次去的時候是上個禮拜六,除了一些堆積如山的垃圾,我們什麽都沒有看到,這一次氣味那麽大,我們尋思下麵的垃圾也堆的差不多了,所以才……”說話的是另外一名環衛工人,他那一身橘黃色的工作服上沾滿了汙漬,看上去也是嚇的不輕。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翻了幾頁這幾名工作人員的口供。


    按照口供上所說,這名女死者是在早上六點十五分左右的時候被他們發現的,而之前的那一段時間,因為地下水道堆積了太多雜物,而積水也被堵塞到莫過了腳踝,所以他們是在清理完第一層下水道之後才下去的,期間除了上下來迴換人的工作人員之外,在也沒有其他人來過這裏。


    也就是說,這具女屍至少應該是在上個禮拜六他們清掃完之後,到三天之前就已經被放在這裏的,這幾天海川市的溫度一直持續在三十七八攝氏度左右,別說屍體,就連人,剛出門就得被熱出一身汗,再加上這裏的濕度,屍體腐爛成這樣也不是不可能,別問我為什麽要說到三天之前,而不是到今天,屍體腐爛成這樣,還滿肚黑色積水粘稠物,我想應該至少被放在這裏三天了吧。


    再說說這個地下水道,周圍都是居民區,哪怕他們一天不來清理,這下水道的垃圾都能堆積如山,而且我剛剛下去的時候也注意到,下水道裏不隻一個出口,我們誰也不知道,屍體是怎麽被放置進去的,更不知道,是從哪裏放入的。


    迴到殯儀館……哦不,是重案組的時候,郭麒麟立馬就給我開會偵查,因為那裏是下水道,我們不可能抹黑在汙水聚集地四處搜證,那個地方,真是什麽都可能會有。


    開會的時候,郭麒麟對於這個案子提出了三個方案,第一,我們重案組全員出發下水道搜集那可能是微乎其微的證據,第二,等待,等待法醫拿著死者的dna去人口失蹤庫內配對,如果配對成功,我們就能從死者身邊的人著手調查,不過這個方法可能要過上幾天甚至一個禮拜的時間。


    在開會的時候,郭麒麟接二連三的接到上麵的電話,說的都是一些有關於破案時間的事情,上頭要求幾天之內破案,卻被郭麒麟一句不可能給打發迴去了。


    至於第三個方法,就是展開天眼,當然,我所說的天眼並不是人身上的天眼,而是一種監控係統,這個年代雖然攝像頭並不普及,但在海川市的每一個紅綠燈底下,還是有監控攝像頭的,隻不過就隻裝在主幹道上而已,現在可能放置屍體的時間我們已經推算出來了,隻要啟動天眼監控係統,而這並不完美的天眼係統正好拍攝到兇手將屍體放入地下水道的那一幕,我們不就坐等抓人了麽?


    我坐在田宇身後,在郭麒麟提出這個方案的下一刻,就站了起來,搖頭說道:“這三個方法的確可行,但第一個太消耗人力,第二個太消耗時間,至於第三個,其實我們是可以同時進行的,要不然這樣,我先去那個地下道裏麵查探,你們再想想其他辦法,至於天眼,我們不是還要打報告才能開麽?”


    “你要去誰也攔不住你不是,那這樣吧,我去向上麵打報告,田宇和韓潁,你們去一趟法醫院,看看解剖有什麽進展,發現什麽立馬打我電話。”郭麒麟聽了我的話,當即輕笑道。


    此時此刻,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說小樣兒,累不死你。


    我白了他一眼,拿起我之前放在椅子上的外套就往外走去。


    剛我一直坐在田宇的身後,他在打遊戲的時候我也看得一清二楚,我並不認為他有什麽資格嘲笑我這個剛剛畢業的警校生,甚至還說開會要按照資曆座,說實話,我不討厭嘲諷我的人,但討厭自以為是的人。


    還有韓潁,雖然長著一張清純到不能再清純的臉,但做事風格我行我素,並不適合團隊活動。


    至於郭麒麟,他太過於狡猾,我懷疑從第一次見麵開始他就在框我,田宇說的沒錯,我不過就是一個應屆警校畢業生,雖然幫助警方破過幾次命案,但這也不能成為我進入一個剛剛成立的重案組的理由。


    從開始他抓了我,再到最後放了我,他不過就是想拿著那件人皮案來考驗我而已,眼看著我就這樣進了重案組,案子也來了,他倒像是個甩手掌櫃一樣把什麽東西都甩在了我們的頭上,天眼?說是這樣說,但我們市區總共有幾個天眼,他知道,我也知道,還需要跟上級打報告嗎?


    走出城西殯儀館的時候我暗自歎了一口氣,原本我覺得我能進入重案組是我的榮幸,但現在看來,卻好像是個災難,這個地方,包括這裏麵的人,都是一些什麽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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