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的傭人?」我問道:「跡部桑?還是黑崎小姐?」


    「我為東雲小姐工作。」


    她輕飄飄地看了我一眼便垂下頭去。


    「這樣啊。」我拿起那件新禮裙看了看,與我的尺碼相差無幾。


    「替我謝謝你家小姐。」


    「是。」女僕應下後便離開了。


    畢竟是在宴會途中,我便隻是簡單清洗了一下,剛把頭髮吹幹便聽到清晰的敲門聲。


    我打開門,從未設想過的人卻出現在眼前。


    「...跡部桑。」我下意識地讓出入口,那人便大步走了進來。


    生日會的主角就這麽隨隨便便跑上來了,真的不要緊麽?


    「我已經沒事了。」我連忙走到床邊提上鞋子:「我們走吧。」


    「這麽著急做什麽。」跡部景吾看了我一眼:「你剛剛沒吃飽?」


    「......」


    你以為我在替誰著急啊混蛋。


    「本大爺累了,所以上來休息一會兒。」他說。


    這次我讀懂了他的眼神,是讓我不要廢話的意思。


    跡部景吾在沙發上坐下,場景似乎又迴到了在輕井澤別墅裏的那天晚上。


    令人鬱悶的是那一刻我居然在想要不要起身去為他沏一杯茶。


    「藍田,你的舞技是真的很爛。」這樣說的時候他注視著我的眼睛:「本大爺還沒見過誰能在舞會上把自己搞成這樣。」


    「哈?」


    脫口而出的一瞬間我才意識到跡部景吾是故意的。然而短短時間的真實反應顯然沒有逃過對方視線的捕捉。


    跡部看著我笑了。


    「原來你不是不會生氣啊,藍田。」


    真是有些讓人討厭的試探方式啊。


    我抿著嘴選擇沉默。沒坐一會兒跡部便站起身來,就在我以為他準備離開時,對方突然向我伸出了手。


    這是邀請女伴的禮節。


    我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猶豫著是否應該將手搭上去。


    「本大爺可以教你。」他說。


    與跡部景吾距離拉近的一瞬間,詫異和緊張直接讓我邁錯了步子。


    意識到自己的鞋底正印在什麽位置時我反應大的幾乎要彈起來——


    「對,對不起!」


    一上來就被踩了一腳的跡部景吾終於露出了在他看來應該可以稱作是「不華麗」的表情。他的眉心跳了跳,但是依舊沒有放開我的手:


    「藍田,你好像個笨蛋。」


    這種說法比被人直接叫做笨蛋聽起來還要令人心痛。


    反正我搞不明白跡部景吾的意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我整理一下心情,好不容易順利跟上了跡部的節奏。


    在確認了自己的動作不會引發嫌棄後,我終於抬起頭問道:「跡部,走出這個房間,你還會邀請我跳舞嗎?」


    樓上和樓下,門裏和門外,對他而言,到底哪種更接近於補償?


    「這個問題你應該問問自己。」跡部垂下眼睛看過來:「藍田,走出這個房間,你還會答應本大爺的邀請嗎?」


    我的思緒像被切斷一樣擁有了兩秒鍾的空白,跡部在這中間提起嘴角。


    「所以說...人們把這種反應叫做拒絕。」他對著我的眼睛說。


    「這個會場裏的大部分人其實都在謀求成為他人目光焦點的手段。如果本大爺在眾目睽睽下邀請你跳最後一支舞,就是在告訴那些人不管發生什麽,本大爺依舊會選擇你。」跡部景吾富有磁性的聲音幾乎融進背景中小提琴為主調的協奏曲:「藍田,本大爺感謝你的體貼,但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樣,忍耐不是美德,它是為了維持秩序而存在的一種偽善。」


    「你隻是選擇不生氣,但這並不妨礙你成為別人眼中的贏家。」他說。


    ——「所以,你希望本大爺怎麽做?」


    這時我的腦中閃過黑崎篤定的神情。


    『藍田,我覺得他一定會選你。』


    那個時候沒有人使壞將我推進水池,我滿心以為縈繞身邊的風波已經過去,可我仍舊覺得為難。


    那麽現在呢?是我在主動放棄這個扳迴一城的機會嗎?


    「看來你已經有答案了。」


    跡部鬆開我的手,門外的音樂戛然而止。


    「抱歉。」我抿了抿唇:「但還是謝謝你。」


    「藍田,你本來沒有你所希望的那麽遲鈍。」他看著我說道:「自以為是的顧慮和溫柔,同樣是一種偽善。」


    「你應該仔細想想拒絕本大爺的理由。」


    「究竟是為了自己,還是其他什麽人。」


    扔下這句話,跡部景吾的聲音隨著他的背影一同消失在我的麵前。


    我迴到樓下時菅原佑樹已經懶懶地倚在會場邊緣的桌椅旁,黑崎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心不在焉地盯著觥籌交錯的熱鬧景象。


    「慢死了。」菅原佑樹向著我的方向抬起眼皮。


    「你可算迴來了!」黑崎立刻起身攬住我的手臂,格外惋惜地說道:「可惜跳舞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不然跡部大人一定會邀請你的。」


    我用餘光去看聽到這話時菅原佑樹的表情,眉毛像往常那樣角度淩厲地沒入發間,毫無起伏的唇角看不出喜怒。


    「也許吧。」我盡量讓自己表現出一些讓黑崎感到合理的遺憾。


    「話說迴來,宴會還沒結束,你幹嘛一個人坐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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