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立政殿內,李世民麵前坐著四名老者,老者的年紀都已經非常大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身份,那就是世家家族的上一任家主!這些人常年都留在長安城內,現任的家主則是坐鎮自己的家族內!


    李家和崔家同樣如此,不過當收到他們兩家造反消息的第一刻開始,他們兩家在長安的所有家小,甚至是家人就都被抓到了天牢之內,嚴加看管!


    此時立政殿內隻有六人,清河崔氏,範陽盧氏,太原王氏,以及滎陽鄭氏的上一任家主,剩下的兩人就是李世民和王喜了。立政殿內空曠曠的,天色已經晚了,大殿內的照明隻能靠著蠟燭微弱的燭光。


    在之前,立政殿內就算是晚上也都是燈火通明的,像是這種昏暗的情況幾乎沒有,這是李世民為了襯托出氣氛,故意吩咐調暗的。


    房間內四大家主,都安安靜靜的一言不發,李世民坐在他們的正對麵,眼睛微微眯縫著,一旁的香薰內,不知道燃燒著什麽香料,讓人有些昏昏欲睡的安逸感。


    良久過後,李世民這才開口說道:“趙郡李氏和博陵崔氏發生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吧”,四人也很痛快的點點頭,這麽大的事情他們要是說自己不知道,那麽無疑是在欺君了!


    李世民拿起自己身邊的茶湯輕輕喝了一口,看向四位老家主說道:“既然各位都知道了,那麽,表個態吧!”


    鄭家家族率先站起來表態道:“那種亂臣賊子,我鄭家與他們不共戴天!”,其餘三家,卻安安靜靜的沒有發言,眼神互相對視著。


    李世民見狀冷哼一聲說道:“各位在這種時候,莫非還在想著坐山觀虎鬥?”三人互相對視一眼,盧家的家族率先說道:“陛下見諒,不是我們不表態,而是那李家和崔家的聯軍足足有十萬!朝廷自然不懼,但是我們,我們......”


    盧家家主話說到這裏就住口了,話中的含義李世民可是聽的明明白白。李世民冷笑兩聲後,這才說道:“你怕他的造反聯軍,就不怕朕的煌煌王師了嗎!”


    王家家主聞言,歎息一聲後說道:“陛下,我們王家是傳承世家不假,但是我家向來詩書傳家,這,這也幫不上朝廷什麽忙啊”,李世民再次冷笑一聲,看向幾人說道:“朕明確的告訴你們!別看李家和崔家有十萬人!朕滅了他們都用不上兩個月的功夫!但是朕不想在衝鋒的時候,身邊有人捅刀子!你們明白嗎?”


    幾人再次對視一眼,李世民話說的非常直白了,就是不信任他們,害怕大軍出發以後,這些世家在背後捅刀子。


    這時候還是鄭家的家主第一個站了出來,朗盛說道:“陛下,我鄭家雖然沒有什麽強兵猛將,但是家族護衛還是有幾千人的!在這種國家歌舞升平之跡,居然有人造反!我鄭家願意給陛下當先鋒!”


    其他三位家主都有些詫異的看向鄭家的家主,心道這人是不是出門的時候,撞見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怎麽現在一副為李世民馬首是瞻的模樣呢?


    甚至他們在想,是不是李世民給了他什麽好處,已經收買了他呢?


    李世民聽到鄭家家主的話後,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說道:“鄭家果然是我李家的擁護者!好!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朕也就不推遲了!這次事了之後,朕許諾,在科舉上,你鄭家,朕會放寬門檻!”


    此言一出,頓時其餘三家的眼睛也亮了起來!科舉,科舉是什麽?是一條筆直的通天大道啊!現在李世民願意放寬門檻,也就說,鄭家的士子會越來越多,未來當官的人也越來越多!那樣他們鄭家的地位自然會穩如泰山!


    世家看重的是什麽?傳承!


    剩餘三家眼神對視一下後,紛紛表示,願意為陛下效勞!


    李世民聞言哈哈大笑,連連說好,大唐差他們這點兵力嗎?當然不差!而且李世民也知道,這些世家肯定不會真心想要幫忙,他們派出的士兵,也一定是那種火頭兵。


    但是他們能表明自己的立場就好,這才是李世民之所以願意放下身段和他們交談的原因!


    四位家主效果之後,盧家的家族卻是說道:“陛下,這科舉一道本來就是獨木橋,既然我們的門檻放寬了,那是不是就有人的門款變窄了呢?”


    李世民看向他,等待他接下來的話,李世民其實自己心知肚明,既然自己答應了世家放寬,那麽自然就得壓縮寒門的生存空間,但這話可不能在李世民的嘴裏說出來。


    盧家家主想了想以後,這才說道:“老朽聽說無雙侯在鄠縣弄了一個什麽圖書館,裏麵藏書無數啊,那些寒門子弟,就仿佛是燒不盡的野草一樣,有一點點的養分他們都能生存,現在無雙侯給了他們土壤,就怕未來陛下放寬門檻,我們也走不好啊”


    李世民的眼睛一眯,看向盧家家主說道:“怎麽?做好了美味還不行?還得給你喂到嘴裏?”盧家家主笑著搖頭,一邊說著不敢,一邊卻和其他幾人對視了一下眼神。


    幾人心照不宣的點點頭,就連站在李世民身後的鄭家,這一次都閉上了嘴。


    李世民的眼神慢慢冷了下來,語氣卻依舊是笑眯眯的問道:“那麽你們的想法是?”,最先開口的還是盧家的家主,盧家的家主一笑後說道:“陛下,無雙侯是寒門的統帥,既然說要縮減寒門的科舉名額,自然要從無雙侯開始,陛下覺得呢?”


    李世民表情不變,輕聲說道:“繼續往下說”,盧家家主也不是那種愣頭青,感覺到了李世民已經有些怒意,他看了一眼旁邊的王家家主,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王家家主一咬牙,輕輕說道:“我們覺得,那圖書館還是早點關閉的好!”


    李世民聞言一笑,這個結果他很早之前就已經猜到了,蘇白讓所有寒門子弟都可以去圖書館看書,無疑是在挖他們這些世家的牆角,他們坐不住了也是情有可原。


    不過,明白是明白,卻不代表李世民要妥協!因為當初在修建書院的時候,李世民就已經答應蘇白,這學院任何人都不會插手!當然也包括他自己!


    李世民輕輕搖搖頭道:“讓無雙侯關閉圖書館是不可能的,之前朕就已經答應過他,在書院發生任何事情,朕都不會插手,朕乃天子,一言九鼎,自然不能言而無信!”


    幾位老家主再次對視兩眼後,盧家家主起身說道:“陛下,既然不能關閉圖書館,那麽老朽等人也不強求,但是這無雙侯的四海商會在很多地方上,都搶了我們世家的聲音,甚至是打壓行情!老朽希望陛下能夠製止一下!”


    李世民聞言,終於是輕輕點了點頭,隨後說道:“朕可以答應你們!”


    “還有最後一點”


    “還有?”李世民的聲音冰冷刺骨,他覺得麵前的這些老東西有些蹬鼻子上臉了!


    幾人也聽出來李世民的語氣有些不好,但還是咬牙說道:“老朽希望陛下,能夠讓無雙侯一直呆在鄠縣!”,李世民盯著幾人說道:“你們提的幾樣條件,居然都是圍繞這無雙侯!怎麽?這無雙侯已經觸犯到你們的底線了嗎?”


    幾人暗自腹誹,心道這無雙侯是你一手培養起來的,為了對付誰你心裏沒數嗎?


    李世民看他們的表情就已經知道了結果,輕輕笑了兩聲後,這才說道:“可以!”


    ......


    第二天一早,蘇白在學院能接到了聖旨,聖旨上麵說,現在有人造反,這學院陛下很看重,命無雙侯看守學院,沒有李世民的傳旨,蘇白不得踏出學院一步!


    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刻,蘇白的臉色就變的鐵青無比!他知道,肯定是有人在做什麽手腳!當天下午,蘇白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


    當聽到這是四大世家搞的小手段以後,蘇白反而是笑了起來,這四大世家和李世民做交易,無非就是與虎謀皮,真當對付玩了李崔梁兩家以後,李世民會放過他們嗎?


    想到這裏蘇白就覺得有些好笑,也罷,就先讓你們得意兩天吧!


    ......


    蘇白並不是最鬧心的人,最鬧心的人是程咬金和秦瓊!這本來是二人期待很久的戰爭,可他們剛剛要出馬,就讓李世民給傳了迴來,等迴到長安以後,發現自己從主帥變成了副帥,程咬金當時就炸了!


    直接就要進皇宮內,找李世民理論,最後卻讓秦瓊給他拉住了,秦瓊想了想,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對著程咬金搖搖頭說道:“陛下這是在平衡”


    程咬金的腦筋轉的非常快,聞言就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但他還是有些氣不過,拿下自己的頭盔就狠狠丟了出去!


    程咬金咬著牙說道:“這都是什麽時候了!趙郡的平民百姓還在等著我們去救援呢!這耽誤一天,就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多遭一天罪啊!”


    秦瓊苦笑著搖搖頭道:“知節,這些,不是我們能夠做主的”


    崔家高舉反旗之後,也不知道和李家達成了什麽協議,都沒用上月餘時間,就已經匯合在了一起!整整十萬大軍開始出動!看他們的方向,正是長安城!這些人居然不打算一步一步蠶食,而是想要直接擒王!


    周圍不少小國家的探子紛紛離去,他們要把這個重要的消息傳遞迴國,上一次大唐政變的時候,突厥讓大唐簽下了渭水之盟!這一次看規模同樣不小,說不定自己也可以呢?


    特別是那些吐蕃人以及高句麗人,他們覺得這簡直就是上天賜給他們的良機!


    大唐的王師同樣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反應,大唐一共派出十四萬人的軍隊!一路上遮天蔽日的向著對方而去!已現在雙方的行進路線來看,最後雙方會在魏州匯合!


    最後四月份的時候,大軍終於來到了魏州,成功的攔截住了李崔的聯軍,但終歸是慢了一步,魏州淪陷了!


    侯軍金帶著大軍在魏州城二十裏外的位置紮營,斥候仿佛是蜂群一樣散了出去!對方同樣不敢輕易放肆,十四萬人的軍隊,規模誇張到無以複加!軍營連續覆蓋了四座大山!


    對方同樣如此,現在的魏州城內,百姓早就已經跑的七七八八了,剩下來的大部分是行動不便,或者是沒有親戚投奔的人了,他們就打算在家等死。


    整個魏州都幾乎被十萬大軍住滿了!如果現在出現在城外就能看見,這座雄城上麵,士兵們就仿佛是小螞蟻一樣在加強著城牆的防守,礌石,滾木,熱油,等等東西都出現在了城牆上麵。


    城牆內還能聽見士兵們的號子聲,看來他們是在修建著什麽。


    在城內的刺史府,這裏是整個魏州最為豪華的府邸,現在裏麵卻是一片狼藉,原本搭理的幹淨整齊的地麵,現在倒是能看見一灘灘的血跡。在後院原本是花園的位置,丟著一具具的屍體。


    這些屍體被堆成了一座小山,如果心裏承受能力差的人看上一眼絕對能夠嚇瘋!


    魏州刺史的腦袋,被裝在一個鳥籠子裏,吊在了正門牌匾上,看上去那樣恐怖!


    此時的正房內,李懷正和一手抱著一位美人上下齊手,兩位美人嚇的不停顫抖,眼淚順著臉頰流下,她們卻不敢哭出聲,她們現在還忘不了昨天就因為眼前這位覺得吵,就把一位姐妹扔出去喂狗了!


    她們都是被李懷在半路上搶過來的,剛開始的時候有二十幾人,現在卻已經不足五人。


    李懷對麵坐著一位男子,年約三十四五左右,他也同樣一手抱著一位美人,此人正是崔家二爺崔鳳言!本來應該勢如水火的兩人,現在居然坐在同一張桌子麵前。


    李懷笑眯眯的看著崔鳳言笑道:“現在朝廷的大軍已經到了,怎麽樣?有什麽好點子嗎?”


    崔鳳言把懷中女子推了出去,這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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