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津打著酒嗝,口齒不清的說著。


    小將離斜睨了對方一眼,沒什麽表示,隻是目光漠然的注視著前方,自顧自的喝著酒。


    良久,風中突然傳來一聲輕歎。


    “希望等到那一天時,你別後悔。”


    ……


    笠日清晨。


    關津從酒醉之中醒來,隻覺頭疼目裂,有種腦子被人拿到劈開一般的感覺。


    喉嚨有些幹涸,關津眨了眨眼睛,茫然地看了眼四周,旋即趕忙伸手去抓一旁案幾上的茶水。


    雖然涼了,不過關津還是咕咚咕咚的喝下了半壺,這才緩解了喉嚨中的澀意,清冷的茶水入喉,讓關津稍稍醒轉了一些精神。


    不過頭疼之感仍在。


    “我這是……”


    關津扶著頭,目光在四下打量了一番,微微怔愣了一下,昨兒個他似乎是在喝酒吧?


    怎麽這一醒來,地方好像不太對……


    “我怎麽迴來的?”關津低聲喃喃,眉頭輕蹙。


    看著眼前很是熟悉的擺設,心中隱有不解,下一刻,像是想到了什麽,他臉色微變,趕忙低垂下頭。


    見自己身上穿的還是昨天那一身,並且夾帶著濃鬱的酒氣,關津心底長舒了口氣。


    也不知是應該慶幸,還是應該有點什麽別的感想。


    關津在床榻上磨蹭了一陣,這才恍恍惚惚的掐指算了算天時,已經快要到午時了。


    已經睡了那麽久,居然沒人來喊自己?


    關津心裏嘀咕著,慢騰騰的下榻穿衣洗漱,宿醉之感一直縈繞,使得他麵色不太好看。


    等關津把自己身上夾帶著濃濃酒氣的衣衫換下,好生洗漱了一番,這才端著步子,一步三晃的往中軍大帳那邊走。


    一邊走,他心底一邊琢磨著,下次,他可不喝酒了,這感覺當真不好受!


    第二天起來那感覺……


    嘖。


    關津不禁暗自搖頭,那感覺不好受不說,自己的酒量也著實是差,昨天晚上的很多事,他都沒什麽印象。


    好像就記得小將離給了他一壇酒,喝了兩口,記憶就斷片了。


    這這這……


    他沒有趁機做什麽僭越的事吧?


    關津心底驚疑不定,臉色一陣變幻。


    他也是直到今時今日才知道,原來自己的酒量居然那麽差!


    這才兩口就已經不行了……


    以前也不是沒喝過,但好像……關津心底隱隱升起了幾分古怪,覺得下次若小將離再給酒,那他斷不能喝!


    總覺得是那酒不對勁,不是自己的問題。


    他的酒量應該沒有那麽差才對,關津的神色陰晴不定了好一陣,以前喝酒,他都沒出過這樣的破事。


    小將離給的酒後勁明顯很足,關津到現在都還覺得自己的腦子渾渾噩噩,混混沌沌,還沒到真正清醒的時刻。


    心底思忖著別的事,關津走著走著,發現軍營裏的人明顯少了許多,好像人都不見了似的。


    來往巡邏的將士,比之前稀疏了不少。


    沒等他觀察個仔細,中軍大帳就已近在眼前。


    一把掀開簾子走了進去,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坐在上首位置的人,旁邊還坐著一個,這會兒正翹著二郎腿,手裏拿著支筆,晃悠著左腳,慢騰騰翻閱奏折的。


    “終於醒了呀?”


    上首位置的人還沒抬頭,旁邊那位卻是已經敏銳的察覺到了門口處的動靜,抬頭,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


    “夏將軍。”關津道了聲。


    “嗯。”對方渾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應了聲。


    旋即便拿起朱筆,在麵前的奏折上寫了幾個字,旋即合上,朝後一拋,落入了她身後的一個大籮筐內。


    那裏麵奏折,此時已經堆了小半筐。


    關津眼皮子跳了跳,直覺這不是什麽好事。


    這一大早的,就開始忙活了……


    昨兒個明明還是興致上頭,在搞慶功宴,沒成想這才幾個時辰的功夫,眼一睜一閉,一切又開始忙碌起來了。


    “既然來了,那就趕緊坐,快快快,今兒個的奏折多得很!就等你了!”


    夏挽歌重新拿起一本折子,轉頭衝關津笑得和藹,她把麵前的一摞奏折往關津的位置上一推,拍了拍最上麵那本,笑吟吟道:“這是你的。”


    關津:“……”


    夏挽歌見關津愣在原地,沒動作,很是熱情的開口道:“怎麽樣,昨兒個玩的高興吧?頭疼不疼?”


    沒等關津迴應,她便揚聲朝外麵招唿了一句,讓他們端碗醒酒湯進來。


    “坐啊,你怎麽不坐?愣在那裏做什麽?”


    夏挽歌直接就替關津給張羅好了,那熱切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兩人的關係莫逆。


    可瞧著夏挽歌那殷切勁,再看看自己位置上莫名多出來的一摞奏折,關津眼皮子直跳,心中低歎,他……


    “有勞了。”


    千言萬語,最後化作一聲歎息。


    揉了揉有些發昏發脹的腦袋,關津在位置上坐下,也沒立即動手,而是看了看上首半晌都沒什麽動靜的小將離,心中古怪。


    從他進來,那人便沒抬過頭。


    反倒是一直垂眸,批閱著手中的奏折。


    對於昨夜酗酒之事,關津有些事情想問,可話到嘴邊,瞧了瞧眼下這情形,似乎又不太適合開口。


    “怎麽?”


    察覺到冠軍杯不時望來的目光,小將離從一堆奏折之中抬起頭來,漠然的看了他一眼。


    “沒,沒什麽。”關津搖了搖頭。


    伸手拿過一本奏折翻開,上麵的字一如往常,可關津卻感覺頭昏腦脹,實在是沒那個心思翻看。


    腦子這會兒都快團成漿糊了。


    注意力不集中,根本就沒看進去兩個字,沒一會兒,關津便覺得腹中酸水翻騰,有種想要一吐為快的衝動。


    關津難受的甩了甩頭,隻覺得渾身都不自在,那種感覺愈發強烈了,他欲起身朝外走。


    卻是起到一半,一根筆杆子按在了他手上,他順勢一瞧,是小將離。


    “你這酒勁來得有些晚啊。”她挑眉道。


    “有……有那麽一點。”關津一張口,便感覺酸意上頭,趕忙把話說完,閉嘴伸手捂住。


    小將離瞧了他一眼,筆杆子點在桌子上,兩顆包裹著油紙的糖落在了案幾上:“拿去吃了吧,會好受些。”


    關津先是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才將目光落在了那兩顆糖上。


    她……應該不至於害自己吧?


    實在是被小將離之前的事情給整怕了,這兩顆糖,指不定對麵都能整出些幺蛾子來!


    “趕緊吃了,別整的哪裏都是,到時候下麵的將士不好收拾。”小將離若有所指。


    關津心神一凜,也沒猶豫,迅速抓過一顆剝開,往嘴裏一塞,一股酸意立時充斥口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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