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還沒。”嫿籮如是地應道。


    就算有,她也不會將消息,貿然告訴一個突然出現在此地,明顯有嫌疑之輩。


    “哦,那還真是可惜了。”來人語氣不免有些失望。


    “道兄也是被正道追殺至此?”黑二這話剛一出口,便有些後悔了,他覺得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血煞門的人出現在這裏,除了被正道追殺至此,還能是什麽?難不成人家還能專程跑到這邊來?


    血煞門在修真界雖不是頂級宗門,在邪道之中,也不算是頂尖,但也是小有名氣的存在。


    若是將宗門劃分成三六九等,那麽這血煞門,怎麽也算得上是個二流宗門。


    這可比他們散修氣派多了。


    至少他們還有個宗門,可以作為依靠,但散修卻隻能依靠自己,無法背附宗門。


    “說來慚愧,本是被正道追殺,可我瞧著追殺我的那些人,實力不如我,便直接迴身殺了。


    卻是不曾想,殺了小的,來了老的。”來人聲音沙啞的說道。


    還沒說上兩句,他便不住的咳嗽了起來,微微彎下腰,抬手捂住心肺所在。


    嫿籮與黑二兩人,聞到了空氣中似有似無的血腥味。


    嫿籮挑眉,並未說什麽。


    ……正道麽?


    黑二有些驚訝,沒想到對方遭遇正道追殺,居然還能全須全尾,活蹦亂跳的來到這裏。


    黑二仔細瞧了瞧,他並沒有覺得眼前這人有什麽毛病,當然,也很可能是內傷嚴重。


    以至於,他無法從表象上察覺出什麽。


    對方亦是隱在黑袍之下,不過露出來的手,卻是顯得格外的幹瘦枯柴,仿佛耄耋老人。


    “二位的處境,似乎遠比我要好上一些。”對方咳了一陣,這才漸漸平複下來,輕聲開口道。


    “大家的處境都差不多。”嫿籮苦澀的笑了笑。


    對方的話,仿佛觸及到了她的心弦,讓嫿籮的心也是不禁泛酸起來,她的處境也未必就見得比對方好多少。


    她原本……是不應該如此的!


    可是世事難料,誰也沒想到,她居然會墮入邪魔歪道之中,與邪道為伍,更成為了正道人人喊打的對象。


    “罷了罷了,往事不堪迴首,不說那些糟心的事情。”


    似乎是察覺到嫿籮的情緒有些低落,來人連忙擺手,示意這個話題可以直接跳過了,沒必要再繼續深究什麽。


    真要往下說,大家心底都苦。


    “不知道兄可知道,修真界那邊如何了?我邪道而今的處境又是如何?”黑二直接岔開話題。


    雖說他還沒到心細如發的地步,不過明眼人都瞧得出來,嫿籮顯然跟他們不是一路人,至少以前不是。


    “處境?”


    來人重重歎息一聲,仿佛牽動了內傷,他又開始劇烈咳嗽了起來,好一陣子,仿佛肺都要咳出來了似的。


    那聲音當真是聽得人揪心不已。


    連情緒低落的嫿籮,都不免有些擔心,朝對方投來關切的目光。


    這位的內傷,怕是已經嚴重到了一定的地步。


    瞧對方這架勢,怕是一路上也沒時間去醫治,平複傷勢,以至於傷勢惡化,變成了現在這般境地。


    “咱們現在的處境能好嗎?正道那邊仿佛著了魔似的,一個勁的逮著我們的人殺,咳咳咳……”


    來人一邊說一邊咳嗽著,仿佛對眼下的局麵頗為氣憤,可一時間氣到頭上,又牽動傷勢複發,情況著實有些不妙。


    “如果不是幾個時辰前,突然有一件轟動整個修真界的事情橫空出世,吸引了正道的目光。


    我們……我們怕是連逃脫的機會都沒可能!這一次,很可能直接就是血洗山門了。”來人的聲音沙啞,說話都要大喘氣幾下。


    看著,好似命不久矣。


    嫿籮與黑二瞧著,也不知是同情還是怎的,警惕心稍稍放緩了些許。


    “這位道兄,不知血煞門如今是否還在?”黑二斟酌了一下措辭,到底是沒忍住心中好奇,有些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說完,他便縮了縮腦袋,不自覺的往嫿籮身後躲了躲,好似是怕麵前這位同道突然暴起傷人,惱羞成怒似的。


    那模樣,當真是慫的可以。


    嫿籮想笑,可最後,她忍住了。


    眼下這情況,她當真笑不出來,正道的種種作為,簡直就是在把他們邪道往絕路上逼!


    在壓縮他們的生存空間。


    “血煞門……血煞門也沒了啊。”話音剛落,嫿籮與黑二便明顯感覺到,對方的身形好像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比之剛才,似乎更似那半隻腳踏進棺材。


    “正道殺我門人弟子上千!哪怕是掌教,都沒能逃脫,隻有一些外出遊曆的弟子,險險逃過此劫,可……


    正道卻是想趕盡殺絕!!


    在宗門之內拿了我們的魂燈,魂牌,便開始四下尋蹤,這是要把我們趕盡殺絕呀!血煞門……血煞門所剩的人已經不多了。”


    對方顫顫巍巍,語氣哽咽的開口,仿佛老淚縱橫,隱在黑袍之下,對方是否是老淚縱橫,他們不清楚。


    不過就對方這語氣,


    嫿籮與黑二兩人已經自己想象到了。


    “正道……當真可惡!可惡!我們要報仇血恨!!”黑二聞言,也是氣得牙癢癢,正道當真是要趕盡殺絕呀!


    血煞門一個二流宗門,都直接被滅門了。


    正道真是比他們邪道更像邪道!比他們邪道更加喪心病狂!


    就算他們邪道滅門,也不像正道那般喪心病狂,漏網之魚,那就漏網之魚好了!


    哪會想著趕盡殺絕!


    除非真有什麽世仇,不然,也不會做的那般決絕。


    好吧……


    黑二想了想,很快又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整個人都焉噠噠的,正道與他們邪道好像確實有世仇。


    而且是數千萬年下來,都難以調和的世仇!


    迄今為止,這恩怨都還沒有兩消。


    其實黑二就想不明白了,為什麽正邪就非得要對立!


    為什麽正道就非得要逮著他們邪道殺!


    而且邪道很多人本身也沒有造下什麽殺孽,然而……卻是被正道喊打喊殺,不得已反抗之下,進而沾染上了人命。


    很多初入邪道,又或者即便入了邪道的,本身也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他們就算修煉,其實也不會去主動造殺孽。


    可奈何……


    正道一直緊追不放,對他們喊打喊殺,以至於他們不得不隨之轉變。


    本身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之事,就是修煉的方法與正道不同,或者說能力比正道所修煉的術法更為驚人……


    如此,那邪魔歪道的名頭,卻是毫不猶豫地扣在了他們頭上,想想,都覺得冤枉。


    也覺得有些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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