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便快速消失在小天道視線中。


    小天道連忙張開翅膀,口中哇哇大叫起來:“等等我啊,等等我啊,我跟你一起。”


    有戲大家一起看。


    別急著走啊,等等我!


    小天道知道,跟著將離總有戲可看。


    想著連忙撲騰著翅膀,化作一道白影,迅速朝將離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那道身影離開的速度很快。


    幾乎是在他踏進花樓範圍,將離察覺到他的那一刻,便立即動身離開了那個地方。


    將離動身的那一瞬,那人已跑得隻剩下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黑影。


    將離追著那道人影一路奔走,兩人的速度極快,耳邊隻剩下唿唿的風聲。


    兩人腳下的屋瓦房簷在不斷變化著。


    入夜後的房屋之上,隻剩下兩道急影在月色下追逐。


    那人在前頭跑得極快,似乎有意將將離從花樓內引出來,並將人往四周偏僻的角落裏帶。


    四周的景色越來越荒蕪。


    屋瓦人煙也漸漸變得稀疏,越來越多的草木充斥眼簾。


    兩道人影邁步踏著樹冠,在上方追逐。


    樹冠上的林葉則是被兩人帶起的風勢,被吹得沙沙作響。


    棲息的林鳥被這風聲,嚇得睜開眼從林中飛出,走獸則是有些不安地低聲唔鳴。


    將離察覺到此人的意圖,沒有任何反應,隻是目光死死地盯在前方的那個身影上,未有偏移。


    追逐一直到一棵高大的樹冠上,方才停下的腳步。


    將離也在離人一丈的地方站定,停了腳。


    兩人腳下的樹冠很大,宛若一個綠葉組成的大圓台,廣闊到可以讓百名舞娘在上麵搖曳身姿,也不顯得擁擠。


    而將離兩人所處的位置,恰好是樹冠的中心。


    來人麵對著月色,背對著將離。


    風無聲的吹著。


    誰也沒有開口。


    清風撩起兩人的衣袍在半空中颯颯作響。


    月色灑落在兩人身上,為兩人渡上了一層冷色。


    廣袖清風,月下仙人。


    來人身體動了動,緩緩地轉過身,麵容也在月色的照耀下逐漸清晰。


    然而漸漸清晰的麵容,卻是讓將離眼瞳微縮,臉上閃過錯愕之色:


    “師尊?”


    來人身著紫金龍袍,腳踏金靴,高束冠宇,豐神俊朗。


    赫然是將離夙緣城見到的那人。


    “想要見你一麵,還真難啊!”男子溫和低沉的聲音在半空中迴響。


    將離皺了皺眉頭,目光銳利的看向來人:“你是誰?”


    此人,不是師尊。


    雖然樣貌與師尊無異,可師尊說話的語氣,卻是如何也仿照不來。


    而且將離還從此人的語氣中,察覺到了似有似無的敵意。


    倘若真是師尊前來,又怎會大費周章如此?


    像夙緣城一樣不就好!


    若不是肉身不在,將離早已一眼看穿了她的真容。


    哪還會順著那道熟悉的氣息追出來。


    “我?”來人聽見將離的問話,用手捂著唇輕笑了兩聲。


    一陣薄煙籠罩,金光一閃,一名女子出現在將離麵前。


    女子麵若桃花,膚白貌美,身形高挑,墨發如綢,身著白衣上繡著祥雲,衣擺的地方縈繞著一圈橙色的衣襟,外麵罩著一件黑色的薄衫。


    薄衫上用金絲繡著一隻展翅的鳳凰。


    一條深色的細帶將裏外的衣衫緊緊束在一起,勾勒出女子纖細的腰肢與勾人的身形。


    一枚和田玉雕琢的鳳形玉佩垂掛腰間。


    “我是禦琉璃的妻子,青黎。”女子輕柔的話語隨風飄散,漂浮在兩人之間。


    空氣一時陷入沉寂。


    將離既沒有驚訝也沒有憤憤不平,而是聲音幾近無波的問道:“不知——師娘來此,所為何事?”


    對麵的女子巧笑嫣然,伸手撥了撥散落在肩頭的青絲,語氣輕緩的說道:


    “我這不是聽說,他有個很看重的徒弟嘛,這不就出來見見,可可是啊——見你還要大費周章才行,被人攔來攔去就算了,你還被你師父師兄遮掩藏得極好,到現在我才算是真正見上你一麵呢。”


    將離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隻不過眼底是一閃而過的尬色。


    氣氛有點微妙。


    帶著絲絲別的意味在裏麵。


    為什麽她從此人的語氣中,聽出了自己像是個被人養在外頭的地下情人一樣,被人掩蓋的極好,然後現在是被人家正宮給抓了個正著,所以上門來興師問罪呢。


    這要真是那樣,估計外頭的那個早就心慌的一批。


    正宮找上門了,能不慌嘛!


    將離一點也不慌:“我從未遮遮掩掩,倒是我這千年來,還從未聽聞過有師娘才是!”


    是了,將離拜入師門之時,還從為聽說過,師尊已有了妻室。


    在師門學藝的那段時間內,也從未聽師兄們提起過,他們有師娘這件事。


    再後來……


    便是東窗事發,囚禁千年。


    這後麵的事情,將離也不曾知曉,更不用說眼前這個天降的師娘。


    聽都沒聽過。


    至少千年前,將離不曾聽說過此人的名號。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我很少與你師傅一起共事。”女子似乎並不想與將離多言。


    “所以你隻是過來看看我?”將離後麵的幾個字說得有些飄,語氣有些意味不明的看向女子。


    腦子有坑?


    “對,來看一看,我夫君引以為傲的徒弟,到底是長什麽樣的!”


    女子身上的敵意不減,卻是讓將離有些莫名其妙。


    敵意?


    神經。


    “那麽你現在看也看,我也該迴去了。”


    將離轉身就走,她覺得在和這女人待下去,總感覺可能會打起來。


    特別是女子身上莫名的敵意,讓將離感到渾身不適。


    還有女子話裏話外的語意。


    不過身後的那名女子確實是禦琉璃之妻,將離名義上的師娘。


    為什麽將離會如此肯定,那是因為女子為身上罩著的那隻鳳凰與腰間別的那枚玉佩。


    外衫與玉佩皆為法器,皆——出自禦琉璃之手。


    上麵的氣息做不得假,這也是將離並沒有懷疑女子身份的原因。


    不過……


    原來師尊已經娶妻了嗎?


    將離抬頭看了眼昏暗的天色,神色有些恍惚。


    人世千年,世間百轉。


    一切都早已物是人非。


    將離在心中無聲的笑了笑,是啊,都變了。


    誰還保持著最初的模樣呢?


    連她自己也在這千年的歲月中有所變化,又怎能強求他人千年的歲月中一成不變?


    以前的那些師兄故友們,在曆經千年的歲月中,又有怎樣的變化,是一如初見,還是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變了,一切都變了。


    不管是身邊的人,還是隱藏在幕後的黑手。


    將離咬了咬唇,眼眸中已有水光閃耀,卻是一閃而過,旋即恢複了那雙漠然的眼眸。


    將離轉身,雙手背在身後,迴花樓。


    那裏,還有等我的人在。


    看著將離要走,身後的女子出言叫住將離:“說實話你讓我很不滿意,哪怕你是他的得意門生!還請你以後不要來打擾我們,不要找你師尊,尤其是不要迴到殊穀,那裏不歡迎你!”


    將離腳下一頓,一個東西被拋了過來,直直落入將離手中。


    “這個東西你拿著,算是給你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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