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花雖然已經凋落,但是、它們還能記得自己曾經的綻放和沁人的清香、還有離開枝條時的無奈和悲傷,而我....雖然隨著你的變強,我也想起了許多事,但是、我到底是誰?我來自哪裏?卻一直無法想起....有時候、我覺得、我真的覺得,自己還不如這些殘花,至少它們還記得自己曾經擁有的一切”


    “你我初見之時,你曾說過、你是一個了不起的存在”


    段方山終於開口了


    “我是說過這些,不過、我沒有辦法佐證這一點,我想、你也是一直把這句話當笑話聽的,對吧?”


    “不”段方山坐起身看著吉祥、認真的說道


    “你確實了不起,我一直這麽認為”


    “真的?”


    段方山點點頭


    “哈哈、你的話真是....我心中這幾天的悶氣,都被你這句話一掃而空了,得了、你還是繼續歇著吧!我得出去轉轉了,好幾天沒動了”


    說話間、吉祥煽動翅膀飛出高樓。


    望著遠去的小小身影,段方山啞然一笑。


    這幾天他一直處於自我封閉又自我矛盾的狀態中。


    吉祥的話幾乎是把他判了死刑,從他被抓到柳家莊開始,修煉是他一直在做而且是唯一可做的事,至於修煉到哪一步,實力提升到什麽地步...他從未想過,可以說、他的修煉是在渾渾噩噩中進行的。


    血練崖上、他為了活下去修煉,小山穀中、丹田重鑄之後,他為了報答吉祥、履行對吉祥的承諾修煉。就這樣一步一步,他的實力提升到現在的地步,成為天階武者,成為和曾經欺辱自己的奇帥齊肩的同階也沒讓他有多麽興奮,可以說他是個沒有遠大目標和理想的人。


    但是現在、他唯一能做的事無法繼續,修煉之路幾乎被徹底斷絕的事實讓他心如死灰。


    不能修煉?甚至不能恢複內力?


    這樣的他還算是武者嗎?


    這樣的他以後怎麽辦?


    這樣的他...還能做什麽?


    絕望之後還有迷惘,既然自己無法修煉、不再是武者,那幹脆就躺在這山穀的高樓廢墟中等死?或是覓地隱居了此一生?無論哪個結果、他都能接受也都不願意接受。


    這幾天、他的目光偶爾落在陪在他身邊的吉祥身上時,也曾猜測過吉祥會怎樣開解自己,猜測這個一再將自己帶出困境的小家夥,這次會怎麽幫自己?


    但是沒想到,最終、自己竟被吉祥一個小小的、略顯悲傷的感悟帶出了自我封閉的狀態。


    “沒想到單純、快樂的吉祥也會有感悟”


    想到這裏、段方山搖了搖頭,起身走下台階,來到離他最近的梅樹前,蹲下身、撿起雪中的梅花,隨後又坐迴到台階之上,端詳著手裏的殘花


    “花兒能記得什麽?美好?無奈?悲傷?能記住這些的隻有人,我現在不正是無奈和悲傷嗎?那麽..美好呢?我的美好..”


    一直在天馬行空、胡思亂想的段方山,將思緒聚集到‘美好’之上


    “我的‘美好’...兒時那幾年、爹娘對自己的寵愛算不算是自己生命中的美好時光?算!血練崖上、與楊先生相處時的安寧,羅大人、上官大人的正直無私,霍叔一家為他展現的的普通人的喜怒哀樂,合義堂三位當家和自己結伴踏上危險之路的友情和壯烈,還有、韓城那幾個月、人生中第一次品嚐到的無法描述、難以忘記的甜蜜,這些...這些都是我的美好迴憶”


    “不能放棄”


    段方山想著這些不由得重新振奮精神。


    按吉祥所說,自己並非全無機會,能幫助自己的人確實不容易找到,但是、吉祥、天賜、長青決、還有黑槍,哪一個不是極為特殊的存在,不是都讓自己遇到了嗎?


    會找到的、一定會的!


    給自己打足了氣的段方山站起身看著殘敗的梅林、低語道


    “不能在此地耽擱了,該走了”


    “該走了、大個子、這個地方不能呆了”


    隨著有些惶急的喊聲,吉祥落在段方山的肩膀上


    “出了什麽事讓你如此驚慌?”


    “方才我剛飛出山穀,發現..唔、大個子、你能站起來了,傷勢恢複的如何?”


    “現在還無法和人動手,但是尋常行走...應該還可以,你剛才發現了什麽?”


    “穀外有人、行跡鬼鬼祟祟的,像是在尋找進穀的路,大個子”


    吉祥飛到段方山伸出的手掌中


    “既然你能走,我看咱們還是早點離開這吧!這裏不安全”


    段方山點點頭剛要說話,空中驀然傳來一聲短促的慘叫,隨即一個人影從空中落下,重重的摔在樓外不遠處。


    段方山和吉祥對視一眼,看來、對方不隻是在穀外尋找進入的途徑,還打算從上麵試試,隻是嚐試不太成功。


    “這人摔的夠慘的”吉祥砸了咂嘴


    地上之人的狀況慘不忍睹,周圍兩三丈遠都有血液還有白死物質噴濺,麵容變形、無法辨認,身上多處白花花的骨頭刺出來,隻有尚算完整的武者服和快靴顯示此人是個武者。


    段方山抬頭看看周圍高聳陡峭、幾乎是光溜溜的的山壁,想從這樣的峭壁攀爬下來,人階武者很難做到,至於地階武者、如果不借助繩索的話,在下落過程中也需尋找踏足卸力的地方,才能安全的落至穀底,穀頂並未發現繩索等物,看來此人是個地階武者,想要依仗自己的實力並找好落腳處、然後逐步下落,如此做的危險應該不太大。即便是失足掉落,以地階武者的反應和速度,也可以及時抓住石縫或者其他凹凸之處避免墜落,既然如此、此人怎會落得如此境地?


    段方山正在暗自納悶的時候,吉祥受不了了,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和屎尿混合的難聞氣味,暴死之人大多伴隨這種味道,死在段方山手裏的人也是如此,他習慣了、不覺得有什麽,吉祥不行。


    就在它打算飛走避開,忽然又停下了動作


    “咦?”


    “有何異常之處嗎?”段方山注意到吉祥的舉動、開口問道


    “這味道裏麵好像...”


    吉祥不再顧及氣味難聞,使勁聞了幾下,隨後圍著屍體周圍觀察,最終在其右腳處停了下來,觀察片刻後、衝著段方山說道


    “大個子、你看看這”


    段方山依言走過去、蹲下身仔細的看著,很快便發現死者的右腳有一處貫穿傷,靴底直至腳麵,這種傷口顯然不是墜落造成的。


    “你把他的靴子脫了,我看看傷口”


    段方山點點頭、伸手將屍體右腳的靴子和布襪除掉,剛剛脫掉布襪,段方山便皺起了眉頭--整隻腳包括腳踝都是詭異的淡青色,看起來還有向小腿蔓延的跡象。


    “這是....毒?”


    “嗯、是毒,難怪我聞到腥臭的味道,看來此人並非失足墜落...我先上去看看,你在這等我”


    吉祥說完便展翅向上方飛去


    段方山仰頭看著吉祥在空中盤旋,時不時貼近峭壁凸出處停留片刻,足有一頓飯的功夫才落迴到段方山的肩膀上


    “山壁陡峭、能借力的地方不多,方才、我在上麵一個尺許大小的凸出的岩石上發現了新鮮血跡,看來這個倒黴蛋就是在那遭到暗算,所以才掉下來的”


    “此人方一墜落,你我即可過來查看,並未見到其他人的身影,他是如何遭的暗算?”


    段方山不解的問道


    “那塊小岩石朝上的一麵較為平整,中間....有個手指粗細的圓洞”


    “機關?”


    “我也是這麽想的”


    吉祥點頭道“而且不是普通機關,布置的非常精妙,可以反複使用”


    “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圓洞中藏有銳器,我去看時、銳器顯然已經縮迴去了,不過、從洞口向裏看,能看見刃尖,隻要有人對圓洞口稍加掩飾,嘿嘿..還能繼續害人,還有”


    吉祥再次落在屍體右腳邊


    “我在圓洞口聞到一股腥臭味,和此人腳上散發的味道一樣”


    “毒...百花閣...水家?”段方山說出自己的猜測


    “善使毒又願意如此幫助百花閣的也隻有水家,大個子、據我看,此人所中之毒和你以前兩次中的毒有所不同”


    不待段方山發問,吉祥解釋道


    “此毒的毒性更加強烈,我估計、這個家夥在空中就已經無法調動內力了”


    “原來是這樣,剛才我還奇怪,地階武者怎麽會如此輕易地摔死”


    段方山恍悟的點點頭


    “方才我看你將山壁上凸出的地方都看了一遍,可曾發現其他機關?”


    “沒有、不過”吉祥搖頭道“我發現這些地方都有一個共同點,每處地方都有一兩片薄而脆的石片,或者平放或者貼在山壁上,有此發現後、我又飛迴此人踏腳的地方,看見圓洞周圍有踩碎的石片殘渣”


    “看來那些石片是遮掩機關用的,一旦有人踏足此地、產生震動或者壓力就會觸發機關,隱藏的銳刃隨即彈出、刺傷來人,此機關倒是不求傷人多重,隻需刺破肉皮讓其中毒即可”


    “嗯、石片很薄、一碰就碎,這樣不會阻擋暗藏利器的彈出,另外、這些石片和周圍山岩的顏色、紋路都一樣,這些天、我飛出飛進十幾迴了,根本沒發現這些機關,外來人更難察覺,這人死的不冤”


    “此人是被腳下的利器所傷,可以理解,可是你方才說、有些石片是貼在山壁上的,難道那裏也有機關?”


    “嘿嘿、你忘了咱們進來時,方甚言的遭遇了”


    經過吉祥提醒,段方山才想起,十幾天前、單明帶著他們進入梅花穀時的一幕不過。


    方甚言不信任單明,故而在一處岔道口沒有按照單明的指引、而是走進另一條路,誰知他剛走兩步,石壁上突然打開一個小洞,數十枚泛青的細針飛射而出,幸好單明早有防備加之方甚言反應神速,這才沒有受傷,不過事後,邢名還是在方甚言的束發帶上發現了幾枚針孔,方甚言見此也是後怕不已,此後一直老老實實的跟在單明身後進入穀中。


    據單明說,那些飛針就是由壓力觸發、從側麵襲擊來人,不易防範,除此之外、他還聽梅主說過,有些關鍵位置的機關更為危險,除了百花閣閣首信任的人之外,其他人想進入此穀都要付出不小的代價,幸好他因為梅主的關係加之他經常一個人出去執行任務,這才得到進出山穀的一部分權限,僅僅是一部分,每過一段時間,都會有人重新調整機關的布設,到時他還得在梅主那裏重新獲得進出路線和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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