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一層沒有房間、整個空間是一座大廳,除了桌椅之外,最顯眼的是牆邊擺放的花瓶,一人高的花瓶中插著新剪下梅枝、還未凋謝的梅花散發出陣陣幽香、飄逸在大廳中。


    三人稍作停留、見沒什麽可看的便順著樓梯來到二樓。


    這一層多了幾間房間、還有幾處用屏風隔斷,顯得空間小了許多,但生活氣息濃了許多,周圍的陳設除了花瓶、梅枝外,牆上還掛了許多字畫,看來是梅主的居所。


    方甚言和邢名都是有求學多年之人,對於字畫有些品鑒的能力,因此對其中的幾幅佳作著實鑒賞了一番。


    段方山沒有參與...他不懂,除了練武一途、其他的他幾乎都未涉獵,也就是說、他就是人們常說的那種‘沒文化’的粗人。


    不過、他看出方甚言二人如此這般並非真心觀賞字畫,他們是想借此緩解心中的緊張。


    百花閣閣首就在這棟樓裏,他們已經走過兩層,也沒刻意的隱藏行跡,但是對方沒有一點反應。


    如果她現在出手攻擊三人,他們不怕、這說明對方麵對三人的步步緊逼也感到有壓力。


    如果對方立刻逃跑、他們更加不怕、這是實力不濟、心虛的表現。


    但是...這個女人不跑、不動、隻是靜靜的等待他們的到來...


    仿佛是經驗老道的獵人、站在陷阱邊、看著三隻弱小的野獸逐漸靠近。


    三層、終於到了第三層。


    這裏和第一層差不多,不同的是窗戶少了一些,南北兩麵牆上隻有相對的四扇緊閉的窗戶,微弱的光線透過窗欞照進大廳之中。


    三人都是天階武者,即便是光線昏暗,依然能看見對麵、大廳中唯一的一張木椅上坐著的身影,這是一個老女人,多大年紀...不好判斷,人衰老到一定程度,旁人單憑外表很難正確判斷對方的年紀。


    身材不高、黑色衫群、腰背佝僂、臉上皺紋堆累,看起來和平常人家的老嫗沒什麽不同,但是此人手中的黝黑長杖卻給人以沉重之感,鐵的、純鐵打造、包括杖頭的三朵花,蘭花、桃花、梅花、造型精美逼真、隻是和長杖一樣、也是黑色的。


    “你們...總算是..來了”老嫗的聲音尖厲、高亢、讓人聽了不舒服。


    “閣下可是百花閣閣首?”方甚言率先開口問道,不過、他依舊站在段方山的左後方、沒動。


    “不錯”老嫗痛快的承認道,鬆弛的眼皮遮住部分眼睛,讓原本不大的眼睛顯得更小,但眼神卻犀利異常,緩緩在三人之間移動


    “老身...莫紅霞,百花閣是我一手創立的,現在卻毀在了你們的手上,好、很好”莫紅霞挺直腰板,伸出一隻手依次指著三人說道“你是方家的人”


    方甚言看著指著自己的手、微微皺眉。


    “你是江東書盟、梁叔的人”


    刑名麵色微變


    “而你....小家夥、實力不錯,敢如此直麵老身,不知你又是什麽背景?”


    “流浪武者”


    段方山的神色眼神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漠然的看著對方。


    “嗬嗬嗬、流浪武者、膽子這麽大的流浪武者、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莫紅霞笑了幾聲後,問道“你以前和天階高級武者交過手嗎?”


    段方山搖搖頭


    “來之前、可有人告訴你...老身是天階高級武者,而且進入此境界已有十餘年了嗎?”


    段方山搖搖頭


    “段少俠、不要聽她威言恫嚇,咱們有三個人、沒什麽可怕的”


    方甚言在旁邊越聽越不對,怕段方山心生畏懼,連忙出言安慰。


    “沒什麽可怕的?真有意思!三隻小綿羊在猛虎麵前,居然說沒什麽可怕的,真是....這樣嗎?”


    莫紅霞說著緩緩起身,與此同時、一股無形的、強大的氣息,如夏日山間、池塘周圍的水霧一般,湧動、蔓延直至充滿整個大廳。


    方甚言被這氣息所激、右手不自覺的搭在劍柄上。


    邢名比他還要不堪,一對二尺長的鐵筆已握在手中,因為握的太緊,指關節微微發白,雙眼緊緊的盯著對方、唯恐莫紅霞突然發難。


    段方山表現得....最差,竟然後退了一步,就在方甚言以為他被對方嚇住,自己硬著頭皮準備上前時...


    微風颯然、段方山的身影消失在原地,雄壯的身影直撲稍顯驚訝的莫紅霞


    昏暗的大廳中迴蕩著段方山的迴答


    “是!”


    段方山到底怕不怕?不怕?對、他真的不怕,莫紅霞給他的感覺隻比水中堂強了半籌、僅此而已,水中堂、他尚且不怕、何況這個女人呢?她身上沒有毒,打起來更放心,自從他突破到天階後,一直沒機會好好的打一場,莫紅霞出現的正是時候,他心中唯一的感覺就是.....興奮。


    黑槍如風..比風快、人如猛虎...猛勝虎,段方山這一衝帶著莫大的威勢,所過之處竟將莫紅霞散發的強大氣息衝的七零八落。


    看著段方山的氣勢,方甚言的神色為之一鬆,邢名長出一口氣,兩人收起兵刃,往一塊湊,似乎是想要聚在一起觀戰順便品評一番,剛要張嘴之時,忽然想起各自的職責所在,連忙再次抽出兵刃,急步向前。


    “砰”黑杖架住黑槍,段方山、莫紅霞均是身子一震,隨即同時再次出手,兩人的招式都是大開大合、力道大、速度快、沒有幾下就將木椅打碎,碎木四處飛濺,剛到近前的方、邢、二人連忙揮動兵刃撥打,待騰出手來想和段方山合擊莫紅霞時,發現他們根本插不上手,段、莫兩人身形變換速度極快,方甚言和邢名的目光倒是能跟上二人的速度,但是手...跟不上,往往瞅準機會,舉起兵刃想要出招時,正在交手的兩人已經變換位置,而且這大廳看著不小,但是兩人展開身法後,給他們留下的地方已經不多了,故此、這兩人不但沒幫上忙,反而被莫紅霞利用他們躲避、牽製段方山的攻勢,給段方山帶來不少麻煩。


    “二位出去吧!這裏交給我”段方山見狀高聲喊道


    “好”


    二人同聲答應後、沒有一絲猶豫,各自撞破一扇窗戶,飛身躍下高樓,收起兵刃、整理衣衫、於梅林中負手而立、抬頭看著兩個沒了窗扇的窗戶


    “方老弟、你一直說這個年輕人很強,我始終不太相信,今日一見...我算是服了”


    邢名感歎道


    “說實話、雖然我一直覺得他的實力不凡,但是強到這個程度,還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區區一個天階初級的武者竟能和天階高級武者對抗,確實是出人意料,畢竟是差了兩個級數”


    “也不能這麽說”方甚言反駁道“我見過和此人有相似之處的武者,修煉的是高階武絕,可惜受製於天賦不佳,停留在某一等級時間較長,雖然無法晉級,但常年不休的修煉,讓他的內力經過不斷地積累、沉澱、最終達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狀態,這樣的人往往能和比自己等級高的武者比肩,不過、這也隻能發生一同一個大境界中的武者身上,如果跨境界...比如地階武者和天階武者對上,無論他的內力如何精純,也不可能取勝”


    “原來如此、不過段少俠年紀輕輕就已到天階,這修煉速度堪稱驚人,似乎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不知他是不是莫紅霞的對手?”


    邢名有些擔心,畢竟、一旦段方山落敗、後麵就輪到他們了。


    “這個....”方甚言也沒有多大把握“從他們剛剛交手時的情況看,雖說勝...有些難,但打成平手還是有可能的”


    “希望段少俠能打敗莫紅霞,否則、你我就要...”


    “轟隆”二人正說話間、高樓三層的牆壁破開一個大洞,莫紅霞的身影破洞而出,但是她的身體剛剛飛出樓外,立刻伸腳勾住外側走道的護欄,並借力從破洞飛了迴去。


    “好啊!”邢名見此情景,興奮的衝著身邊的方甚言說道“方老弟、看樣子是段少俠占了上風,我看、你我此刻應該上去策應他,盡快誅殺莫紅霞”


    話音剛落,又是一聲巨響,高樓三層的牆壁再次出現一個大洞,一個雄壯的身影飛出、伴著碎磚和塵土向下摔落,堪堪落到地麵之時,黑槍猛地向下一刺,段方山借力倒飛而迴,和方才莫紅霞一樣,重又返迴三樓。


    “我覺得、還是等一等才好,以免打擾到段少俠”


    方甚言沉穩的說道


    “方老弟說的是”


    三層大廳中、段方山、莫紅霞各自占據大廳一隅,看著對麵和自己一樣狼狽的對手。


    段方山身上落滿灰塵,身上衣服的顏色已很難分辨,對麵的莫紅霞發髻被打散,灰白色的長發披散下來,遮住了半張臉,幽暗之中、佝僂的身軀、醜陋的麵容、讓她整個人顯得古怪可怖。


    “難怪敢一個人對付我,果然有些本事,等等”


    莫紅霞見段方山又要往上衝,連忙出聲阻止“別著急、我有話問你”


    段方山止住腳步看著她


    “你要問什麽?”


    “百花閣到底和你有什麽過節,讓你如此恨我們,非要將百花閣連根拔起”


    “你們要殺我”


    “哈、我們要殺你!可你不但沒死還殺了我們不少人吧?這還不夠嗎?如果你就此罷手,老身保證、以後絕不會再與你為敵,你看如何?”


    段方山搖搖頭


    “不同意?為什麽?百花閣中隻剩我一人,我可以立誓為證,百花閣與你以後再無恩怨,這不也省的你我生死相搏了嗎?”


    段方山依舊搖頭


    “你到底為什麽不肯罷手?難道你真的以為能勝我嗎?”


    莫紅霞見勸說無效,不由惱怒起來


    “你們殺了許多無辜的人”


    段方山看著莫紅霞緩緩說道


    “那和你有什麽關係?”


    “他們不該死、尤其是羅府的劉惠”


    “劉惠是誰?”


    “是個好人、他不該死、該死的是..你”


    話音落地、嘯鳴陡起、黑槍刺向幽暗中的....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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