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地下溶洞中沒有黑夜與白晝,段方山不知道過了多少天,一丈多長的噬靈蜥被他吃掉一半的時候,他終於能站起來走動了。


    說起來、這個噬靈蜥的肉真是不錯,肉質甜美、雖然未經烹煮但依然美味,吃起來感覺不錯,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獸肉對傷勢恢複的作用...頗為不小。


    墜落九彎河的過程中、桃花夫人的那一劍雖然被段方山借助黑槍之力稍稍架偏,但是力道猶在,短劍的洞穿、震動、上挑幾乎將他的右肩膀自胸口向上完全剖開,幸好他的下墜速度陡然加快才免除此危。


    “大個子、你能站起來了?”出去探路迴來的吉祥問道


    “嗯”段方山點點頭、隨後摸著肩膀說道“隻有這裏的傷還沒好,恐怕還需要些時日”


    “不著急、慢慢養吧!反正咱們有大把的時間供你養傷”吉祥的語氣不對勁


    “怎麽了?沒找到出去的路?”


    “還找出路呢?這個鬼地方一個洞套著一個洞,分叉又多,我根本不敢朝遠處飛,怕迷路迴不來”吉祥跳到段方山的腿上抱怨道


    “沒事”段方山摸了摸吉祥的羽毛安慰道“咱們既然能下來就能迴到地麵,等我的傷養好後,咱們一起去找出路,肯定會找到的”


    “我擔心的不是我自己,我是怕你受不了,這裏黑咕隆咚的,人呆長了非瘋了不可,再說、你的吃的也不多了”


    “吃的方麵不用擔心,方才我下到小河中摸了一下,裏麵的魚不少,而且不知道躲人很好捕捉,這條大蜥蜴吃完之後,我以魚裹腹就好了,餓不著,至於這裏的孤寂.....我受得了!這麽多年、我一直是一個人,即便是在陽光之下、在人群之中也是如此,這裏的環境對我來說不是問題”


    “這倒也是”吉祥點點頭,自從它和大個子相識以來,大個子確實一直是一個人,就算偶爾有人走近他,比如羅大人、展博等人,也是走的走死的死,沒人和他能長久相處,唯一一個真正走到段方山心裏的人,帶給他的也隻是無盡的思念和悲傷。


    一人一鳥都不在說話,吉祥趴在段方山的腿上,眯著眼不知在想什麽,段方山擦拭著手裏的匕首。


    他的話並非是安慰吉祥,他早已習慣孤獨和寂寞,有時他自己也覺得奇怪,明明自己還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身上卻有著垂暮之年的老人才有的忍耐和釋然,不過有一件事他無法釋懷,甚至是深深地自責和憤怒....自己的實力為什麽這麽低?如果他現在是天階武者,那麽在舍身岩上....就能殺了鄭琦,就算是桃花夫人也無法阻擋。


    和桃花夫人交手以及掉落九灣河、被暗流卷走的過程中,他身上的東西都已散落丟失,連上衣都被震成碎片,鞋子不知去向,但是昏迷中的他依然緊緊的抓著兩件東西..黑槍、匕首。


    “英嬌、我...錯過了給你報仇的機會,但不會有下一次,我...發誓!”


    內傷的痊愈速度遠低於外傷,最讓段方山煩惱的是,內傷沒有徹底痊愈之前,無法進行修煉,內力一旦在體內流動、五髒六腑就劇痛難忍,幾經嚐試之後,段方山放棄了邊修煉邊養傷的打算,老老實實的等待內傷痊愈。


    終於、在噬靈蜥的肉吃光、又吃了幾十條魚後,在吉祥的期盼中、段方山的內傷總算是好了,一人一鳥開始尋找出路。


    看不清周圍情況的段方山隻能在吉祥的指引下摸索前行,走過一個又一個溶洞,一個又一個岔口,沒有任何收獲,看不到一點可以連通外界的痕跡,哪怕是一條透著微光的縫隙也沒有。


    “大個子、咱們怕是要困死在這了”吉祥沮喪的說道


    “不會的!”段方山的迴答顯得頗有把握


    “難道你有什麽辦法能讓咱們出去?”


    “咱們再找找出路,如果還是不行就順著來路出去”


    “來路?你是說借助那道暗流逆流而上迴到九彎河?”


    “對”


    “切、我還以為你想到什麽好辦法了呢!”吉祥不屑的說道“你被暗流卷下來時昏迷不醒,不知道那道暗流的壓力有多大、速度有多快,以你現在的實力、這條路是走不通的”


    “哦?如果我突破到天階呢?”


    “那倒是可以一試,咦?你打算在修煉到天階?”


    “嗯、對你我來說、這裏不過是另一個小山穀罷了,我相信隻要靜下心來,潛心修煉,照樣能突破屏障走出這裏”


    “這倒也是、行吧!反正這裏不缺吃喝,你要是能耐得住寂寞,就在這修煉吧!我陪著你”吉祥落在段方山肩上、悵然的低聲道“說起小山穀...不知道天賜現在怎麽樣了?”


    小山穀中、一隻強壯的猴子坐在空地中央的大石上,雙眼微閉、唿吸均勻,周圍尺許範圍內環繞著淡淡的白色霧氣,這團霧氣仿佛有靈性一般,隨著天賜的唿吸一收一張,形成一派頗有韻律的奇異景象。


    突然、天賜的唿吸驟然加速,白色霧氣也開始不停地翻滾、速度越來越快,逐漸向內壓縮,就在白色霧氣壓縮成緊緊貼住天賜身體的薄薄的一圈時,被霧氣包裹的天賜陡然仰頭發出一聲嚎叫,這叫聲非禽非獸、無法形容,上下對稱的四顆獠牙盡皆展露與唇外,同時渾身的毛發仿佛受驚一般直立而起,白色霧氣順著發尖鑽進天賜的身體。


    這時、天賜周身寸許空間出現怪異的一幕,就像炙熱火焰上方的空氣一樣生出扭曲的感覺。


    這種情景持續了一刻鍾左右,空間扭曲的異象消失,厚實的毛發再次順從的垂下,天賜低頭檢視著自己變得更加強壯的身體,隨後雙足發力,身體筆直的向山穀上方的雲層衝去,這一躍足有七八丈高,不過距離雲層還差得遠,重新落迴地麵的天賜衝雲層呲呲牙,隨後向山洞跑去。


    天賜晉級的一個月後,段方山終於如願突破到天階,不過相對於天賜晉級時的異象,他的突破顯得波瀾不驚,沒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除了內力的渾厚提升了一個檔次外,最讓段方山滿意的是,周圍的黑暗對他的影響小了許多,溶洞內的景象他已經能大致看清了,以後不用像個瞎子一樣被吉祥領著走了。


    三個月後的一個夜晚,雙遊城附近的河岸上,一個上身精赤、下身穿著破爛短褲、打著赤腳的大漢癱軟在河灘上,麵色紫紅、雙眼充血、大口的喘著粗氣


    “我說什麽來著、多懸啊!你差點就淹死在河底了”吉祥抖著羽毛上的水珠說道“天階高手淹死在河底,哈!真是奇聞啊!大個子、你說這要是被人知道了,非笑死幾個不可吧”


    段方山隻顧喘氣、顧不上和吉祥鬥嘴,方才的一幕確實是驚險萬分。


    穩固境界之後,他們兩個又花了些時間繼續尋找出路,尋找未果、一人一鳥決定用段方山的方法脫困,為了防止意外發生,段方山讓吉祥仔細的迴憶,當初他們從卷入暗流到衝上石灘這個過程所用的時間,幾經迴憶、核對、計算之後,段方山覺得走這條路還是很有把握的,於是做了些準備就和吉祥一起踏上歸途。


    隻是這歸途...和來路不一樣,段方山算了半天卻漏算了,河底並非隻有一股暗流,就在他逆流而上遊到一半路程時,被卷入另一股更大而且速度更急的暗流之中,無論他如何掙紮都難以擺脫暗流,隻得順流而走,漆黑的河底、強勁的暗流似乎沒有盡頭,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段方山感覺自己的肺都快炸了,眼看要撐不下去的時候,身體猛地被暗流拋出,上方的水麵依稀有微弱的光線閃動,幾乎絕望的段方山奮力的向上遊去,終於趕在窒息昏迷之前遊到河麵。


    “桃花夫人的事...你準備怎麽辦?”吉祥的話打斷了段方山的迴憶


    “如果她不插手我和百花閣的恩怨,我不想也不會去找她的麻煩”


    “這倒也是、雖然她幾乎殺了你,不過你畢竟先殺了人家的男人,再加上小丫頭.....哎、你說這小丫頭是不是挺倒黴的,娘是黑道殺手、爹是綠林盜匪,這真是....”


    “鄭寶年這些人做盡惡事,死不足惜、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要殺他,至於童緋雲...以她和咱們相處的那段時間的表現來看,桃花夫人對她保護的不錯,沒有沾染黑道的習氣,看來她也不想自己的女兒走她的老路”


    “是啊、小丫頭身上確實沒有什麽不良習氣,是個心地善良的小姑娘,看來當初桃花夫人隱居在絕岩鎮,也是不想讓她和百花閣有所接觸,讓她嫁進水家恐怕也是為了保護她,做為一個黑道殺手,桃花夫人的仇家不會少,百花閣實力強盛時還好說,一旦百花閣勢微、那些仇家是不會放過她們的”


    “但願她知趣”段方山悶悶的說了一句便不再說話。


    其實他的心中對於是否去找一趟桃花夫人之事頗為猶豫,舍身岩上、鄭琦和桃花夫人同時現身,說明兩人之間必有牽連,他原本想從此女身上得到鄭琦的下落,不過、真要去找她勢必要麵對童緋雲,他對童緋雲的印象非常不錯,甚至於把她當做妹妹看待,如果他當著童緋雲的麵和桃花夫人刀槍相見,沒經過風雨的小丫頭不見得能受得了,幾番權衡之下,段方山還是決定另行設法查找鄭琦的下落,不去打擾迎春山莊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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