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之戰後、在幫派大廳、我曾說過、我交朋友不問過往、隻求以後肝膽相照，你可知、我為何要如此說？”
展博說話時依舊沒有抬頭
“莫非展兄的來曆...不方便說？”
“不隻是我、柏城也是如此、我們三兄弟中隻有老三的來曆清清白白，他..是好人，而我曾是..盜匪”
展博抬起頭看著段方山、見他沒有因為自己的話露出驚訝和輕視的神情，才接著說道
“二十八歲那年、我修煉到人階巔峰、開始出外曆練，沒過多久、結識羅經和...你見過的那個鄭琦，此後我們三人結伴闖蕩江湖，那時的我雖然已經年近三十，卻對是非、對錯看的很輕，覺得江湖人就應該義字當先，一年之後、還在羅經的提議下、和他們二人結拜成了兄弟，此後、他們幹什麽我就跟著幹什麽、打劫商隊、劫掠大戶、所得錢財都花天酒地的揮霍一空，整天過得都是這種混賬日子，可笑的是、我還覺得這樣的日子..挺好，直到有一次、我們三人進到一大戶人家中、欲行劫掠時、羅經被護院武者所傷、我們惱怒之下、不僅殺了那個護院武者，還將戶主夫婦也殺了，即便如此、羅經還不罷手、居然要對戶主幼子下手，那個孩子....尚不滿十歲”
說到這裏、展博放在桌上的雙手用力攥成拳頭，發出咯吱吱的響聲
“後來怎樣？”段方山預感到、展博那可怖的半張臉、可能於此事有關
“我雖然不是好人，但是眼看著他對一個孩子下手、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於是出言阻止，羅經不聽、我二人為此差點動了手，最終還是在鄭琦的勸說下，羅經才打消了對那孩子下手的打算，我本以為此事就算過去了，心裏還對鄭琦頗為感激，認為幸虧有他、才沒讓我們兄弟反目成仇。誰知、出城之後、他們二人趁我不備、將我打昏、等我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被綁在樹上、雙臂也被打折，我那兩位‘好兄弟’正坐在火堆旁喝著酒、刀劍插在火堆中...燒的通紅”
展博站起身、褪下上衣、露出滿是疤痕的上身
“這些疤痕、還有我的臉、都是他們用燒紅的刀劍燙的，每燙我一次、他們就喝一口酒、在他們看來、也許皮肉燒焦的味道就是最好的下酒菜”
展博重新穿好衣服、坐迴到凳子上
“折磨我一個多時辰後、他們才大醉睡去，我借機弄斷繩索逃脫，此後幾年裏我一直在找他們，但是始終都沒找到，沒想到他們投身綠林，在雁行山落腳”
“沒想到展兄的經曆如此...”
展博擺手打斷段方山的勸慰
“我確實是恨他們，但是也感謝他們，感謝他們將我‘燙醒了’讓我知道什麽是善、什麽是惡、什麽人才是可交之人，也讓我找到了真正的兄弟”
展博停了停、忽然問道
“周山、你對方才柏城...之舉、怎麽看？”
“肖兄能到這裏、已經比大多數人都要勇敢，現在他選擇離開，也在情理之中”
“謝謝你”展博朝段方山抱拳道“謝謝你對我的兄弟如此寬容”
“展兄客氣了”段方山迴禮道
“並非是客氣、許多人處在你的位置都會指責柏城的這種行為、認為他是懦夫，盡管他們根本做不到柏城曾經做到過的”
段方山點點頭、確實如此、大多數人都能接受自己的懦弱，但是不能接受其他人的軟弱、哪怕是一時的
“其實、柏城現在才走已經超出我的意料，以他的經曆能做到這一步算是不錯了”
“肖兄的來曆也有曲折嗎？”
“我記得、他和你說過我們如何認識的”
“嗯、肖兄說、你和向兄誤會他是采花賊，結果、不打不相識、你們終成兄弟”
“他說的大部分是對的，隻有一點、柏城說了謊、他確實是...采花賊”
“什麽？”段方山這次吃驚不小，如果肖柏成真是采花賊、展博怎會容他？還和他結拜！
“不過、他不是你所想的那種采花賊，那些到巡按署報官、說自己被采花賊糟蹋的女人...其實都是自願的，她們都是柏城勾搭到手的行為放蕩的女人，因為不能和柏城長期來往、心生怨恨才汙蔑柏城是采花賊，不存在用強之說”
“即便如此、也不應該”
段方山自七小姐之事後、對男女之間的感情有所了解，不過、他認為、這種感情應該是發自內心、純潔無瑕才對，因此對肖柏成這種玩弄感情的行為頗為不滿。
“你說得對、所以、我將他一直留在身邊，不讓他再荒唐下去，這十幾年、他沒有再做過這種事，尤其在韓城落腳，他娶妻生子後，更是不再做此想”
“此事、向兄知道嗎？”
展博搖搖頭“老三始終不知道真相，我們不敢告訴他，怕他看不起我們、但是這些肮髒的過去一直像大石一樣壓在我心頭，今天一股腦的說給你聽，著實讓我輕鬆不少”
展博說完、起身從自己的背囊中取出木匣放在桌上
“說起來真是慚愧、本來是我們三兄弟打算將上官大人送迴去的，結果還沒到半途，就死的死、走的走，估計我恐怕也到不了終點，隻能將這份重任交給你了”
“展兄不可如此”
段方山站起身，端起木匣送到展博麵前，展博伸手又將木匣推了迴去
“展某並不後悔護送上官大人的骨灰、這是我一生中做的最正確的事”
展博說著示意段方山坐下，他自己也隨之坐下後接著說道
“依嚴複死前所說、第三峰的苗闊之後、應該就是第二峰的羅枝、此女的實力與苗闊相近，但是手下的盜匪實力要比苗闊強一些，鄭琦逃走後多半會投奔此女，我不死、他是不會踏實的，這將是又一場惡戰，就算我能闖過這一次、下次麵對第一峰的鄭寶年、我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活下去的，鄭寶年可是半隻腳踏進天階的高手，更何況他還有兩個地階巔峰的手下，到了和他對上的時候、我隻會成為你的累贅，當然、我如此說並不是非要你和他們硬拚，如果事不可為、你可將上官大人的骨灰葬在他處即可，你還年輕、練武天賦又如此不凡，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記住、事不可為、不要枉送性命”
“展兄勸我珍惜性命，卻為何不珍惜自己的呢？”
“老三隻和你見了一次麵、就把你當做朋友”展博看著段方山、眼神中閃現一絲羨慕之色
“因為你們兩人很像、正直、簡單、胸懷俠義之心，我和你們不一樣、我要為自己曾經的惡行贖罪、死在護送上官大人迴鄉的路上....是我最好的結果”
展博說話時依舊沒有抬頭
“莫非展兄的來曆...不方便說？”
“不隻是我、柏城也是如此、我們三兄弟中隻有老三的來曆清清白白，他..是好人，而我曾是..盜匪”
展博抬起頭看著段方山、見他沒有因為自己的話露出驚訝和輕視的神情，才接著說道
“二十八歲那年、我修煉到人階巔峰、開始出外曆練，沒過多久、結識羅經和...你見過的那個鄭琦，此後我們三人結伴闖蕩江湖，那時的我雖然已經年近三十，卻對是非、對錯看的很輕，覺得江湖人就應該義字當先，一年之後、還在羅經的提議下、和他們二人結拜成了兄弟，此後、他們幹什麽我就跟著幹什麽、打劫商隊、劫掠大戶、所得錢財都花天酒地的揮霍一空，整天過得都是這種混賬日子，可笑的是、我還覺得這樣的日子..挺好，直到有一次、我們三人進到一大戶人家中、欲行劫掠時、羅經被護院武者所傷、我們惱怒之下、不僅殺了那個護院武者，還將戶主夫婦也殺了，即便如此、羅經還不罷手、居然要對戶主幼子下手，那個孩子....尚不滿十歲”
說到這裏、展博放在桌上的雙手用力攥成拳頭，發出咯吱吱的響聲
“後來怎樣？”段方山預感到、展博那可怖的半張臉、可能於此事有關
“我雖然不是好人，但是眼看著他對一個孩子下手、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於是出言阻止，羅經不聽、我二人為此差點動了手，最終還是在鄭琦的勸說下，羅經才打消了對那孩子下手的打算，我本以為此事就算過去了，心裏還對鄭琦頗為感激，認為幸虧有他、才沒讓我們兄弟反目成仇。誰知、出城之後、他們二人趁我不備、將我打昏、等我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被綁在樹上、雙臂也被打折，我那兩位‘好兄弟’正坐在火堆旁喝著酒、刀劍插在火堆中...燒的通紅”
展博站起身、褪下上衣、露出滿是疤痕的上身
“這些疤痕、還有我的臉、都是他們用燒紅的刀劍燙的，每燙我一次、他們就喝一口酒、在他們看來、也許皮肉燒焦的味道就是最好的下酒菜”
展博重新穿好衣服、坐迴到凳子上
“折磨我一個多時辰後、他們才大醉睡去，我借機弄斷繩索逃脫，此後幾年裏我一直在找他們，但是始終都沒找到，沒想到他們投身綠林，在雁行山落腳”
“沒想到展兄的經曆如此...”
展博擺手打斷段方山的勸慰
“我確實是恨他們，但是也感謝他們，感謝他們將我‘燙醒了’讓我知道什麽是善、什麽是惡、什麽人才是可交之人，也讓我找到了真正的兄弟”
展博停了停、忽然問道
“周山、你對方才柏城...之舉、怎麽看？”
“肖兄能到這裏、已經比大多數人都要勇敢，現在他選擇離開，也在情理之中”
“謝謝你”展博朝段方山抱拳道“謝謝你對我的兄弟如此寬容”
“展兄客氣了”段方山迴禮道
“並非是客氣、許多人處在你的位置都會指責柏城的這種行為、認為他是懦夫，盡管他們根本做不到柏城曾經做到過的”
段方山點點頭、確實如此、大多數人都能接受自己的懦弱，但是不能接受其他人的軟弱、哪怕是一時的
“其實、柏城現在才走已經超出我的意料，以他的經曆能做到這一步算是不錯了”
“肖兄的來曆也有曲折嗎？”
“我記得、他和你說過我們如何認識的”
“嗯、肖兄說、你和向兄誤會他是采花賊，結果、不打不相識、你們終成兄弟”
“他說的大部分是對的，隻有一點、柏城說了謊、他確實是...采花賊”
“什麽？”段方山這次吃驚不小，如果肖柏成真是采花賊、展博怎會容他？還和他結拜！
“不過、他不是你所想的那種采花賊，那些到巡按署報官、說自己被采花賊糟蹋的女人...其實都是自願的，她們都是柏城勾搭到手的行為放蕩的女人，因為不能和柏城長期來往、心生怨恨才汙蔑柏城是采花賊，不存在用強之說”
“即便如此、也不應該”
段方山自七小姐之事後、對男女之間的感情有所了解，不過、他認為、這種感情應該是發自內心、純潔無瑕才對，因此對肖柏成這種玩弄感情的行為頗為不滿。
“你說得對、所以、我將他一直留在身邊，不讓他再荒唐下去，這十幾年、他沒有再做過這種事，尤其在韓城落腳，他娶妻生子後，更是不再做此想”
“此事、向兄知道嗎？”
展博搖搖頭“老三始終不知道真相，我們不敢告訴他，怕他看不起我們、但是這些肮髒的過去一直像大石一樣壓在我心頭，今天一股腦的說給你聽，著實讓我輕鬆不少”
展博說完、起身從自己的背囊中取出木匣放在桌上
“說起來真是慚愧、本來是我們三兄弟打算將上官大人送迴去的，結果還沒到半途，就死的死、走的走，估計我恐怕也到不了終點，隻能將這份重任交給你了”
“展兄不可如此”
段方山站起身，端起木匣送到展博麵前，展博伸手又將木匣推了迴去
“展某並不後悔護送上官大人的骨灰、這是我一生中做的最正確的事”
展博說著示意段方山坐下，他自己也隨之坐下後接著說道
“依嚴複死前所說、第三峰的苗闊之後、應該就是第二峰的羅枝、此女的實力與苗闊相近，但是手下的盜匪實力要比苗闊強一些，鄭琦逃走後多半會投奔此女，我不死、他是不會踏實的，這將是又一場惡戰，就算我能闖過這一次、下次麵對第一峰的鄭寶年、我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活下去的，鄭寶年可是半隻腳踏進天階的高手，更何況他還有兩個地階巔峰的手下，到了和他對上的時候、我隻會成為你的累贅，當然、我如此說並不是非要你和他們硬拚，如果事不可為、你可將上官大人的骨灰葬在他處即可，你還年輕、練武天賦又如此不凡，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記住、事不可為、不要枉送性命”
“展兄勸我珍惜性命，卻為何不珍惜自己的呢？”
“老三隻和你見了一次麵、就把你當做朋友”展博看著段方山、眼神中閃現一絲羨慕之色
“因為你們兩人很像、正直、簡單、胸懷俠義之心，我和你們不一樣、我要為自己曾經的惡行贖罪、死在護送上官大人迴鄉的路上....是我最好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