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他把冷鳳儀卡得更緊了。“上次在陋巷,我讓了你一迴,這一迴,不會了。”


    倏地,謝君和手中長劍已抽出了半截,壓低身子,退半步一個起勢,就待莫揚行動,他便出劍。


    莫揚卻紋絲不動地立著,單手卡著冷鳳儀的咽喉,把她的嬌軀抵在自己身前,擺出一副要掐斷她的脖子的架勢。冷美人雙眉緊鎖,唇齒間漏出一絲悶哼,終是抵不過此人的蠻力。


    謝君和猶疑了一瞬,左思右想居然找不出莫揚的破綻。若輕易出劍,或許會傷及鳳儀。不得已隻能立劍旁觀。莫揚咯咯地笑道:“楚濤黑石崖下一夜砍殺白衣聖使甚眾,後又擊殺木葉,這仇,江老爺子已經記下了。識時務者為俊傑。你若攪進這閑事,必死無全屍!”


    “木葉是我殺的,那些嘍囉的死是被你們逼的。”謝君和辯解著,明知莫揚並不在乎他如何說。四下裏風過,草木間正窸窸窣窣地作響。人的氣味,還有劍的氣味,仿佛暗流,潛藏在不同的方向,悄悄湧動。這正是謝君和止步的原因。


    猜想莫揚特地在此設伏,也許是想親手結果了他,再提著他的腦袋去見江韶雲。


    “也好,既然師兄要取我性命,痛快了斷便是!”望著冷鳳儀因窒息而扭曲的一臉青紫,謝君和心知拖不了多久了。唯有快刀斬亂麻。


    然而偏偏莫揚卻又不似要趕盡殺絕,又拖延道:“且慢。師弟,以你殺手最敏銳的嗅覺說說,今晚,你帶著冷鳳儀全身而退的希望有幾成?”


    “殺手的嗅覺隻用來判斷對方的虛實,從不探成敗。”謝君和淡淡一笑。


    莫揚不屑地聳了聳鼻子。


    “殺手隻有一擊,隻能做到必勝,從不會去問有幾成希望。”謝君和繼續道,“還有個家夥告訴過我,有些事兒,哪怕一成的希望都不到,該出手時,不可有半分猶疑。”


    “楚濤麽?”莫揚笑,“那你今日便鐵定要做個重情重義的冤魂了。”一聲唿哨,立刻,遠遠的唿喚聲傳來,仿佛是席卷天地的浪潮,無數個低沉壓抑的喉嚨正重複著同一句話:“拭天之盲,血以血償!”一浪高過一浪的聲勢激蕩起一浪高過一浪的仇恨。這些被江湖同道所唾棄的幽靈,正從四方向宋家火場遺跡集結而來。


    謝君和忍不住大聲嗬斥:“為什麽在你眼裏重情重義的竟隻有冤魂?”


    “素素姑娘如何?”莫揚極不客氣地迴敬了他一句,而後,是塵囂直上的冷酷笑聲。“沒有比她更重情重義的女子,可如今,香消玉殞,不過地府一縷幽魂。”


    “你!”謝君和胸中已然怒濤翻滾。


    “今日你肯為楚濤出手,不惜拚卻性命,又怎知他日,楚濤不是第二個秦嘯?人還是顧著點兒自己的活路。”莫揚眉目一斂道,“何況,你是壓根玩兒不過楚濤那小子的。”


    “可笑的挑撥離間!”


    “可悲的劍客……”莫揚低首,冷笑。“上天最是不仁!”他拋開了虛弱得無法動彈的冷鳳儀,封住了她周身的血脈,隨後起出了自己的劍,頗值得玩味地一皺眉:“真是遺憾,原以為能勸得動你……我倆十年後再度相見,終成了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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