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沈慕之皺了眉毛,就算是對方不停的說自己不疼,可能血淋淋的模樣也著實是讓人心裏不怎麽感受。


    抿了抿唇,他選擇了一個比較委婉的說法道:「要不還是算了?眼睛少了一隻也沒關係,這個並不影響他的生命問題,所以不換也沒關係的。」


    陸無名搖了搖頭。


    或許是因為沈慕之的治療,他對對方的態度也好了不少。又摸了摸柳不離的臉頰,他輕聲道:「我隻問你,如果我挖了我自己的眼睛,你能幫我給他換上嗎?」


    「我不確定。」沈慕之嘆了口氣:「就連換內髒我都是第一次嚐試,成功率有多少,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勸你要不就算了,這個……」


    話沒說完,陸無名已經動手。


    血淋淋的眼珠被他整個挖了出來,捧在自己的掌心,鮮血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他臉上的笑容永遠都是那樣的愉悅。他說:「你去試試,試到成功為止。需要幾次都沒關係,我都可以挖出來給你。」


    他的師尊是這世界上最完美的存在。


    既然是完美,就不能有任何的瑕疵。


    隻是內髒和眼睛,如果這樣就能換對方完完整整的迴到他身邊,那多少次都沒關係。


    他非常樂意。


    —


    (修真文,世界觀就不科學,所以別跟我提科學醫學,靈力接起來的就是能換,沒有排斥反應。)


    第46章 他孤身一人,走了一世


    柳不離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他看到了陸無名長大,看到了對方代替了男主的位置,意氣風發,得到了世人的追捧。


    他做了各種各樣的事情,為民除害又替天行道,他一直生活在陽光之下,沒有任何人再說他不好。


    而他自己則變成了一縷幽魂,就陪在陸無名身邊,看著他成功,看著他偉大,看著他獲得了所有他想要給他的東西,唯獨……


    陸無名沒有道侶。


    不管做了多少事情,不管去了多少地方,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形單影隻。他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眼睛裏也沒有光。就好像他的世界早就已經死了一般,做的所有事情,都像是在完成他應該去完成的劇本。


    毫無喜悅。


    柳不離就看著他這個樣子,他如何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裏出現了問題。


    照理說陸無名應該會開心才對啊?


    他喜歡的太陽一直照耀在他的身上,他曾經畏懼的討厭的那些人類、也完全接受了他,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同類。


    那為什麽他還是不會笑呢?


    不僅是不會笑,柳不離還覺得,他從對方眼裏看到的,都是濃濃的悲傷。


    他在悲傷什麽?他為什麽從頭到尾都沒有去尋找自己的幸福?是陸無名沒有找,還是在他心裏,一直都想不到,到底誰有資格去站在陸無名身邊呢?


    柳不離迷茫的看著前方。


    伸手過去,他想要拍拍陸無名的肩膀,問問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可是手指穿過了對方的身體,這場麵讓他心裏一驚,猛的睜開了那雙閉了太久的眼睛。


    陽光照射在眼睛裏,這感覺並不好受。


    柳不離下意識抬手去遮擋了一下,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他就感覺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直直的撲進了自己懷裏。


    少年好不容易多了些肌肉的線條他很熟悉,動作也是他最喜歡的那種。所以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柳不離的手已經順勢摟住了少年,輕笑了聲說:「無名,你別抱的這麽緊,師尊都被你勒疼了。」


    他這麽一說,那少年立刻就鬆了力道。可憐巴巴的抬頭看著柳不離的臉,吸了吸鼻子,他努力忍住了充滿眼眶的淚水,擠出來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他輕輕的叫了一聲:「師尊。」


    「乖。」柳不離摸了摸陸無名的腦袋。


    看到這少年的笑容,那個纏繞著他的夢魘也就隨之消失而去。


    他的無名明明是這樣愛笑愛鬧還愛撒嬌的性格,怎麽可能會變成那種冷冰冰的模樣啊?


    果然是個噩夢。


    柳不離搖了搖頭,將那夢境徹底從自己腦海中趕了出去。


    而神智稍微恢復,柳不離也轉頭開始打量起了周圍。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房間裏,這房間他之前從未來過。


    陌生的環境讓他一瞬間有些警惕,皺了皺眉毛,他也總算開始迴憶起了這一夢之前發生的事情。


    他想得起來,自己是去找段流雲拚命來著。


    然後他是打不過對方,就吃了自己宗門的秘藥,那東西可以讓人在短時間裏成倍的提升修為,後果就是透支自己的生命,在時間過後就會死的悽慘。


    柳不離確定,自己絕對是吃了藥的。


    所以照理來說,他現在應該是沒氣了才對。還有這隻右眼,他明明記得已經被被段流雲戳碎了,怎麽現在來看,似乎是沒有任何的損傷呢?


    柳不離如何是想不明白。


    所以沉默了片刻,他就將問題拋給了最有可能清楚的人道:「無名,為師不是讓你好好的在門派裏等著嗎?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有我記得我不該是現在這副樣子,是發生了什麽,你知道嗎?」


    陸無名吸了吸鼻子。


    柳不離的這些問題,他一個都不想迴答。


    因為他確實是沒有聽師尊的話,自己偷偷的從門派裏追出來,跟了上來。而救治師尊的行為又都是別人做的,主角不是他。他反而還給師尊身上安了一堆他骯髒的內髒,如果全都說出來的話,師尊一定會生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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