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嶽主峰,由山下向上望去,是碧玉一片,似乎是翠色砌成。


    但是隻有上了山來,才能發現在翠色掩映之中,那些古色古香,建成年代各不相同的各處所在。


    兩人越走,這路上的景色越見清幽。


    青鬆俊柏之間,山南側的陽光揮灑下來,從枝杈間穿過。漸漸地,變得似乎這裏隻有鳥語花香,全然成了一個人煙不及之所。就在譚玄機有些疑惑時候,在林間竄過數隻白鷹,飛速之快,實在不下於第一流的輕功身法。


    齊然和譚玄機還未出林,就已經聽見些微水流之音。


    而再往前去,兩人已經步出林間,豁然開朗,眼前出現一個小小庭院。


    庭院之前,是一條玉帶樣的環水,小小的木橋從這一邊架設而起,落在庭院之前。庭院中依舊有著一些鬆柏,但是較之於之前的那些,這裏還多了些梅樹。


    齊然和譚玄機從小橋之踏過,看著庭院旁的一塊奇石,上麵鑿刻二字‘漱玉’。


    “看此處,林色如翠玉,所居處,潺潺細流。”譚玄機說道:“這一處很安靜,讓人忘塵忘憂。”


    有必要每個人都顯得我像個文盲一樣嗎……?齊然心裏想著。


    之前來到這裏的幾隻白鷹,如今停在庭院一窗前,那裏有一隻支架,上麵以麻繩纏繞,好讓這些白鷹落腳。


    這裏的景色真的不錯,但是唯有一處,顯得有些突兀。有一株桃樹突兀地出現在庭院東北,而雖然現在已經過了季節,但是不知為何,桃樹上依舊有著小小青桃。


    枝葉之間,一條細長白尾,從一片綠葉間垂落,一甩一甩。


    齊然和譚玄機到來,並未刻意隱藏訊息,聽到二人腳步,那白尾的主人似乎僵住了,就連那尾巴也變成直條,一動不動。


    輕微的枝葉翻動之聲後,旋即傳來一聲驚喜。


    “齊然小哥,你迴來噠?”


    緊跟著,一道身影,就像是小獸一樣,從葉間竄出,落地之後,猛躥加速,衝向齊然。


    齊然笑容僵住,右肩之上,多出一頭小小猿妖。猴性好動,在齊然肩膀之上,猿妖雙手亂撓,讓齊然的發型頓時亂了起來。


    “袁洪,這個時候,難道你不應該在四處遊蕩?怎麽這麽遊手好閑,隻是在一顆桃樹上,無聊吊著?”


    “我在等你噠!”袁洪熱情地在齊然臉上撓著,幫他尋找可能出現的虱子。白猿是所有猴妖中最愛清潔的,袁洪用小手鐃鈸著齊然的頭發,看著發根深處。


    齊然語氣中的諷刺之意,袁洪當然是聽不出來的。


    “妙一說齊然小哥你就在這幾天就會迴來了嘛……我每天就在這裏等著,嘿嘿嘿……”袁洪傻笑起來,尾巴一勾,落在齊然兵匣上,穩固住自己的身體。


    “齊然小哥,你……”袁洪的話還未說完,齊然從懷中取出一包物件,丟給袁洪:“端陽的蜜餞,味道還不錯的。”


    “哇,小哥你真大氣!”袁洪高唿一句,將蜜餞搶過,閃電一樣從齊然身上躥下。


    “要對付一隻猴子,其實沒有那麽困難。”齊然看著袁洪遠去,知道現在它現在肯定抱著蜜餞到別處野瘋去了。“師姐就在屋內,我領老丈去見她。”


    妙一平日就在這庭院之中,深居簡出,處理事宜。這裏很安靜,與外界的聯係就靠著那幾隻傳訊的白鷹。


    靠近那窗前,齊然透過那半開的窗,看見裏麵書案之前,有一位麗人。她雍容美麗,神情自然,隻是如今似乎有些疲倦,右手輕托額前,閉目養神。


    看見齊然走近,停在窗前支架上的幾隻白鷹將喙部接近,輕輕啄了啄齊然的手指。但似乎又對‘新人’譚玄機有些防範,展開雙翼,稍微示威。


    “師姐,”齊然開口:“人我帶來了。五代皇朝天工司後人,譚玄機。”


    妙一張開雙眼,說道:“師弟功力又見精進,我幾乎沒有感覺到你已進來。”


    “這不可能,就連傻猴子袁洪都衝了過來。”齊然笑道。


    妙一笑了笑:“看破不說破,我隻是在小憩。請進。”


    譚玄機變得有些緊張,他這一生見過很多人,也經曆過很多事情,但是像是妙一這樣,幾乎已經是一個大派中堅的武者,卻少有接觸。


    推門而入,齊然和譚玄機走到那文案之前,妙一端坐其後,向譚玄機問好。與此同時,她執筆取紙,開始書寫。


    齊然向著案上一撇,幾乎就已經記憶下那些紙麵上的訊息。


    “人員調動,資源配給,大事小情,師姐都能一一處理,真不愧是未來引領之人。”齊然微微將目光錯開,落在妙一身邊的那盞天青釉筆洗之上。


    妙一並不說話,書寫之間,很見氣勢,筆力很強,用得也不是女子常用的那種簪花小楷,反而更像是大開大合的黃氏行書。


    最後一筆落下,妙一將鎮紙挪開,雙手撿起紙條,審視後,交於譚玄機:“譚老先生,此為信引,憑借此信,你明日去賞功長老處,你之事宜,我與長老已經商議完畢。”


    譚玄機接過信紙,稍微看了一下,不禁有些震動。、


    “這,這是否太過了?我隻是初來乍到,哪裏有資格去執掌山下冶煉總務?”譚玄機說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你是師弟舉薦來的,定然有真才實學。我並非是對你譚老先生信任有加,而是對於師弟一直以來的不俗表現信任有加。”妙一眉眼低垂,又找了一張信紙,開始書寫。


    不多時,一紙手令就已經書寫完畢,妙一向窗外望去,右手無名指微勾。


    旋即,一隻白鷹從窗外跳入,落入她的文案邊沿。


    將手令折疊之後,妙一將其放入白鷹右爪上的小筒之中,白鷹親昵地蹭了蹭妙一的手掌之後,轉身向外,咻然飛天。


    “師父依舊在閉關,恐怕是無法看見你步入江湖的威風時刻了。”妙一說道,同時將一份密報交於齊然:“替我把把關,說說看你的看法。”


    齊然接過來一看,原來上麵說的是妙一轄下的一處宗門產業出現賬不對數。


    “該怎麽做,就怎麽做,師姐三年之前就讓我去固原這麽試過,現在怎麽可能還有猶豫?”齊然將原件送迴。


    “外麵的弟子送了我一個雅號,”妙一笑道:“師弟猜猜看,是什麽?”


    母大蟲,美夜叉,乾達婆之類……齊然笑而不語。


    “刑堂那位‘絕命王’長老,師弟應該已經遇到過了。不想,我也有此榮耀,被稱之為‘絕命仙’。”妙一笑道。


    但是她語氣中並無不悅,反而似乎有些樂在其中。


    齊溟漱的兩個弟子真的都是怪怪的……齊然腹誹一句,卻把自己摘除在外。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帶著譚老丈去賞功長老那裏了。”齊然說道。“再之後,我恐怕要去傳功長老那裏去一趟,梳理梳理我如今的功體。”


    “逆練?入魔?”妙一皺眉,看向了齊然。


    “當然不是,隻是心亂如麻,煉心煉魔關卡出現異常,難以真正穩固虛相。換言之,麵對虛相以下的人可以糊弄,但是同級之間,比鬥越久,我越是不利。”齊然說道:“若是放任不管,恐怕我以後的路越走越窄。”


    “隻要不是逆練,入魔,就無大礙。”妙一將注意力重新放在眼前的事務之上。“我和申屠鳴也是這麽過來的,我個人還好,申屠也有般若神功傍身。若是你想要穩固心神,倒是可以再選一門鎮心之法。”


    “五嶽大鎮?”齊然驚喜說道:“我隻是區區真傳而已,難道可以有幸學到這門鎮派神功?”


    “想得美。”妙一笑道,手下書寫不停:“等有朝一日,你齊然也成為法相高手,中流砥柱之後,再想著積功累業,尋求兌換修行這門神功罷。除了五嶽大鎮之外,還有不少渡劫秘法。隻不過,這些雖然是一種手段,但始終你還是要勘破‘我相’。”


    “這不是佛家的說法嗎?”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妙一看向了齊然:“用不著這麽有門戶之見,申屠不也去換了一門禪林寺的功法嗎?”


    齊然看妙一事務繁忙,於是說道:“好,那師姐你忙著,我帶老丈去見賞功長老。”


    “你最好早點去,我怕再過一陣子,就去不了了。”妙一語氣中帶有一絲揶揄,神神秘秘。


    開什麽玩笑,我齊某人在太嶽,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想什麽時候去就什麽時候去……!


    “告辭。”齊然微微拱手。


    …………


    齊然和譚玄機向外走去。


    齊然看了一眼庭院中突兀出現的那株桃樹,上麵已經沒了那隻白猿的身影。


    “為何妙一主事不步入江湖?”譚玄機問道:“我看她氣如凝淵,不亞於任何五境虛相高手之下。”


    “這也是太嶽門上上下下所有人的疑惑。”齊然笑道:“多少人期待著師姐和明神宮的雲遮月比個高低,那一定會是一段武道佳話。”


    兩人路過那塊刻有‘漱玉’二字的奇石,就要踏上小橋時候,齊然眼前有一個大紅的嬌小身影。


    “慕容瑛見過齊然齊師叔。”俏生生立在那裏,這個嬌小的少女開口說道。


    我早該想到,是該你登場了……齊然點頭:“我總算知道為何師姐想讓我早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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