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所在,為滄浪府中繁華地帶。與翠環山李氏不同,他們在此地已經有七代左右。人丁繁盛,廣開散葉。


    “馮安師兄,今日為何有雅興,到我們這裏?”蔣氏廳堂之中,當日負責接待馮安的蔣為勤,蔣立本兄弟二人匆匆趕來,人還未至,聲音先響起。


    他們語氣飽含驚喜,馮安這樣的人,平日很少有機會能夠巴結得上。


    “早知道師兄要來,我們也好讓下人預備一下……”蔣氏兩兄弟大笑走出,見到馮安之後,卻愣在當場。


    馮安當然到了,但是在他身邊,還有一個藍衣身影。


    身上披風覆蓋,背後有一玄鐵兵匣,一雙冷眼,看著自己兄弟二人,讓人發『毛』。


    “齊……齊然師弟,你也與馮安師兄同來了嗎?”對方是太嶽門親傳,就算是蔣氏二人將齊然恨到了骨子裏,依舊是要將仇恨與血吞落腹中,擠出笑容。


    “我隻是過來看看,也看看這滄浪府上數一數二的武道人家。”齊然似乎和藹了不少,笑道。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蔣氏兄弟心中不以為然,但是還是假笑說道:“齊兄弟你是太嶽門的高徒,能夠過來,我們已是蓬蓽生輝。”


    蔣立本,蔣為勤皮笑肉不笑,毫無真情實意。


    “你們家那位三爺何在?”齊然隨便客套了幾句,開門見山,問道。


    “三叔去外莊的鋪子裏了,如今是大伯父做主。隻不過,大伯他昨夜出去與一幫好友相聚,派人帶迴話來,說要到晚上才會迴來。”蔣氏兄弟說道。


    直到晚上才會迴來……?齊然微微皺眉,怎麽好巧不巧,偏偏遇上這種事情?


    “誰人請你們家大爺出去的?”齊然打量著廳堂的內飾,輕輕問道。


    “那我們可不知道,”蔣立本忍下心中不耐,冷笑說道:“我們都是晚輩,大伯的事情,怎麽好開口詢問?”


    “好,那眼下誰人知道,如何見得到你家大爺?”齊然有些煩悶,開口問道。


    蔣立本,蔣為勤卻隻是一笑。


    去往李氏的客卿們已經迴來,一五一十地將李氏所發生的事情報告。


    現在誰都知道,李氏的老太爺不見了。而李氏本就稀少的男丁,又有一人逝世。自家各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對於李氏蒙難,蔣為勤和蔣立本雖然說不上幸災樂禍,卻也無多少感觸。


    對於他們而言,李氏何時將李月梅婚配過門,蔣家子弟何人能夠一吻芳澤,這些更讓兩兄弟關注。


    齊然略微有些失望,若是不能在蔣氏這裏見到關鍵人物,許多事情就無法一一打探。而且蔣氏兄弟對自己敵意頗多,即使有馮安在,也隻是在麵子上維持一下不尷不尬的一團假和氣。


    就在此時,廳堂之外,傳來小跑之聲。


    一名小廝小跑進來,說道:“大爺迴來了。”


    齊然向外看去,這位蔣家大爺的排麵不小。僅僅是打道迴府,就有前前後後七八名小廝開道,人前人後,花團錦簇。


    蔣氏現在真正的當家人,老一輩中行一的蔣正良。他眼眶深陷發黑,看上去高高瘦瘦,就像是冷冰冰的行屍。


    “蔣正良修行的乃是皓元宗的‘五府神功’,如今一身精氣攝服在體內髒器之中。所以看上去有些外貌古怪。”馮安對齊然傳音,解釋說道。


    “原來,蔣氏的蔣正良居然是你們皓元宗的弟子,無怪了,你們對蔣氏頗多維護。”齊然嘴巴有些‘惡毒’,專以小人之心揣度他人心意。


    馮安無奈地搖搖頭:“皓元宗之門規,天下共知,若是齊然師弟再胡言『亂』語,可就不像話了。”


    齊然微微一笑,點到即止。


    “馮安,果然應了那聲話,來得好不如來得巧。”


    以蔣正良的出身和與皓元宗的淵源,他就不像是其他蔣氏之人一般,對馮安稱唿‘主事’。


    “師叔。”馮安點頭:“今日是帶了兩名朋友過來,請先……”


    眼眶深陷,似乎一具冷屍的蔣正良瞥了齊然一眼,又看了看南鎮撫司裝束的展淩霜,依舊沒有動搖立場。


    蔣正良右手一伸,啪地一下,手中高多了一柄造型古樸的長劍。


    他說道:“昨日下午,老夫外出與友人一聚。收獲極其不小,看看,這柄‘人兵殘劍’!據說,此劍主人生前乃是一名無名劍俠,功力已經到了法相之境。此劍之上,有他所留下印記,加以揣摩,相信不少時間,就能領悟出諸多武道真諦。”


    武道之上,殘卷,遺兵,法寶,道篆這些東西都可作為傳承之物。上麵氣息附著,悟『性』高的人,可以從這些氣息中反推出所有者的武學和精要。


    “馮安,你可有興致,我們一同去觀賞一下。或許,你就能從中得到領悟?”


    探尋前人武道,使之重現,這在江湖之中是一件雅事。就像是文人遊山玩水,『吟』詩作對一樣,武者亦是喜歡唿朋喚友,共同參詳武道。


    “恐怕不方便吧?”馮安微微搖頭,說道:“那柄殘劍既然是蔣氏所有,我就不便去往。”


    “我一身功夫,超過六成都是來自於皓元宗。蔣氏,皓元親如一家,哪有什麽不方便?你馮安就如同我親子侄一樣,老夫就算是防天防地,也不可能防到你的頭上!”


    蔣正良向內走去,前往自己平日精修之所。


    “走吧,馮師兄,大伯都讓你去了!”


    “馮師兄,快去!”


    蔣氏兄弟在一旁勸道。


    馮安稍稍側頭,看向了齊然。


    “我這裏還有一位朋友,也是來找師叔你的。”馮安開口說道:“既然師叔有請,我隻好讓這位朋友先等一會了。”


    蔣正良頭也不迴,開口說道:“那邊背著兵匣的人,我看你也是武道中人,今天算你走運,沾著馮安的光,你也進來看看。”


    蔣立本,蔣為勤二人微微有些不爽,想要衝上去和蔣正良告黑狀。但是,看在馮安的麵子上,此二人又忍了下去。


    “蔣老先生,那我旁邊的這位呢?”齊然笑道,一指南鎮撫司的展淩霜。


    “南鎮撫司平時沒少找我們蔣氏的麻煩。”蔣正良冷冷說道:“這次不用你們來查,自己過來,看個真切。迴去之後,告訴你們的那些總旗,少來煩我。”


    齊然皺眉說道:“但是,在此之前,我想先向蔣老先生你問些事情。”


    蔣正良穩步向前,身邊跟著一堆小廝,前撲後擁。


    “蔣正良如今是命輪五境的高手,隻可惜,他修煉‘五府神功’出了茬子,經脈受損。”齊然和展淩霜走在最後,後者悄悄傳音:“但是,此人是個武癡,搜羅了不少殘卷,秘本。”


    “人兵殘劍,即使有幾分武道真韻,恐怕也被雨打風吹去了。”齊然搖頭說道:“天地人三才,對應於兵刃之中,就是人兵,地兵,與天兵。人兵隻是法相之兵,這樣的殘劍,缺少劍主的維係,是百年而衰,再幾十年就甚少價值了。”


    展淩霜好奇地問道:“齊然師兄,你也懂得如何分辨兵刃嗎?”


    “走,看看去,說著說著,我亦是好奇,究竟這無名劍俠,留下來的人兵殘劍,有什麽東西值得探討。更何況,蔣正良其人,恐怕不讓他一次『性』過癮十足,他是不會與我們相談的。”


    一行人向著蔣府之中,最為清幽,最為靜謐的靜修所而去。


    那裏有一處樓閣,其中擺設精美,若不說明,恐怕還以為是哪家的文人『騷』客的庭院樓閣。


    隻不過在這樓閣之前,有一塊空地,上麵坑坑窪窪,盡是被真氣貫穿的痕跡。


    蔣正良平日練氣鍛氣,修煉拳掌兵刃,就在這樓閣之前。


    “此劍,我昨日得到,把玩至今,愛不釋手。”這一次,齊然得以近距離看清那柄殘劍。


    劍身上鏽跡斑斑,仙鋼受日月侵蝕,如今也變得如同凡鐵。但是就在日光之下,蔣正良將這殘劍慢慢轉動,偶爾還見到一絲寒芒。


    嗖……


    嗖……


    偶爾有一兩道微弱劍氣從這殘劍上逸出。


    “老夫已得了一式,你們看好了!”


    蔣正良左手兩指並攏,化為劍態,他的手如同枯骨,薄薄的一層皮,讓人觸目驚心。


    確切而言,他的手臂,就如同一柄骨劍!


    這一式,居然是衝著齊然而來的!


    太好了,大伯出手教訓那個齊然……!蔣氏兄弟心中暗爽。


    齊然右手從披風中伸出,指力化虹,一道道幽藍劍氣衝出。鐺鐺之間。與蔣正良劍氣對撞!


    許久沒有動用玄冥霜凍了,齊然劍氣出指,縱橫睥睨,方丈之間,猶如自己小小天地,掌控自如。


    對方的劍氣滾滾而來,在這小樓之前,造成旋風一樣。前後左右,盡是絲絲『逼』人的鋒銳。


    這是一門快劍之法!


    齊然五指連彈,在數招之後,抓住對方招數的關要!


    鐺!


    又是一道勁風,這一次,齊然的玄冥霜凍之劍,與蔣正良從殘劍所悟得的快劍劍氣對衝正麵!


    啪!


    齊然向後退了一小步。


    他看向了目瞪口呆的蔣氏兄弟,身邊飄飄渺渺,有數道冰霜降下。


    “蔣老先生,是要試探試探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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