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嶽雖然是龐然巨物,然而多少代以來,收斂影響,甚至刻意避讓。


    因此,在場之人都起來同仇敵愾之心。


    強龍難壓地頭蛇,更何況這裏乃是雲州,怎麽容得你一個太嶽門人‘跨州執法’?


    “得罪,此事涉及太嶽刑堂之令,恕齊某不尊重老先生了。”


    啪地一下,齊然腳下木板發出哢哢之音,借助反彈之力,已經欺進陶亭翁身邊。他主動出手,右掌如電掣風馳般出擊,由下而上,猛切陶亭翁左肋。氣勢如虹,雲氣層層疊生,浩浩『蕩』『蕩』。齊然真氣如同雲間風眼,氣息外泄,讓周圍凜冽,雲紋密布。


    如今時候,齊然將十能武道中‘翻雲掌’的功力匯入其中,異象更在原版太嶽穿雲之上。


    咦……?馮安心中稍微有些驚訝,他對於太嶽武道研究不少,可是從沒看過齊然所用的此版‘太嶽穿雲’。


    但是轉瞬之間,馮安又隨即釋然。太嶽門中功法浩如煙海,一本功法,除了根本修煉之外,往往存在多種改動版本。而齊然所用,顯然加強了內氣烈『性』,所用掌法,透『性』極強,在原版之上,更添威力。


    陶亭翁反應急速,他號稱‘鐵手’,一對拳掌,如同彈簧。迅捷無比,陶亭翁左手下切,與齊然撞在一處。旋即,他功力透出,‘赤金鐵掌’內氣發作,一對拳掌,變得紅赤,上有鎏金紫芒。兩人交手,就在兩息之中,迅猛碰撞,超過三十二擊。


    雲氣,熱能,在兩者真氣碰撞之下,眾人不禁向後退開,大舟中央留出大片空地。


    “要是出手過重,恐怕毀了主人家設下的珍饈佳肴。”陶亭翁心中一凜,眼前的這個齊然出手穩如山嶽,內氣收斂,似乎遠沒有『逼』出其真正底線。


    齊然雙手一揚,真氣撞向陶亭翁,兩人齊齊向著船舷撞去。


    唰!


    水上拖曳出兩道長長痕跡,兩人若是流星,交錯交鋒!


    切,錯,頓,彈,擋,劈!


    齊然的招數變化,雖用拳掌,但是逐步招數不限於拳腳。刀法,劍招,他隨心所欲,穿雲掌力雖然本質不變,但在他手中卻像是用的刀,劍,指……百花繚『亂』,讓人目不暇接。


    陶亭翁隻覺得自己四麵八方皆是齊然勁力,一雙拳掌,竟然產生了不知該如何抵擋的錯愕之感。迫不得已,這位經年四境,居然隻能步步後撤,以空間換取時間,堅守當場,以伺機反攻。


    然而,齊然的拳掌,真氣,精神,意念,如同金鐵,渾然一體。出招連環,招式之間,前後唿應。


    看準機會,齊然左掌斜切,撞向陶亭翁肩頭。後者右掌上托,熾熱紫金掌氣抵去,而就在此時,齊然變切為斬,掌法路數變化,又斜下劈陶亭翁右肋。與此同時,右手握拳,上麵光芒大作,勁力直衝,直直向著陶亭翁麵門而去!


    破魔光明拳,打人就打臉……!


    千鈞一發之際,陶亭翁硬生生變招,雙手握拳交叉,擋在胸前,同時頭微微左側,以圖躲開齊然正麵轟擊之拳。


    “哈!”


    一聲大喝,齊然以聲音韻律加強氣勢,直拳正麵砸在陶亭翁雙手交錯之處。


    勁力吞吐,勢大力沉的真氣就在瞬間集中爆發。


    噗!


    齊然之拳,陶亭翁手臂碰撞時候,發出悶響。陶亭翁手臂劇震,重疊在上的左臂感到酸麻。


    啪!


    陶亭翁身子被齊然轟退,內氣有些不穩。破魔光明拳力撞入,陶亭翁真氣的精純受到影響,內氣一雜,雙腳再也不能維持平衡,稍微下陷。他腳踝之下已經盡數浸泡水中,鞋襪濕透!


    陶亭翁向後倒去,眼看就要後背入水,狼狽無比。


    就在此時,齊然閃身向前,右手探出,化拳為抓,迅捷無比地拉在陶亭翁肩頭。得益於此,陶亭翁不至於後仰入水。


    厲害!


    眾人忍不住心中讚歎,齊然之拳腳,讓人賞心悅目之餘,威力迅捷均在上乘,有一種高強武者獨有的節奏與韻律。而皓元宗馮安亦是被點燃戰意,右手握拳,心中激動。


    好對手……!


    真不愧是齊溟漱的弟子……!


    “老先生,我扶你上去。”獲勝之後,齊然‘醜陋’嘴臉收斂,擠出笑意。他左手托住陶亭翁右腋,向上一躍,落在大舟船舷上。


    這一式之後,陶亭翁心氣已失。再出手,他的赤金鐵掌,也再保持十成戰力。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落敗之後,再想於瞬息萬變的比鬥之中,將勝負掰迴,已經千難萬難。


    “好……”陶亭翁臉頰有些發熱,但是他畢竟灑脫,還是抱拳說道:“老夫輸了,齊然小兄弟,你不愧是太嶽高徒。不負你師尊的威風!”


    齊然眼光一掃,重新將目光鎖定馮安身上。


    該你了,弟弟……!戰意高漲,齊然就要開口挑戰馮安,就在此時,一聲不和諧之音傳出:“齊然師弟,你挑戰陶亭翁,以少打老。所謂拳靠少壯,欺負老人家,算什麽本事!我月中劍,風長流,願與你一戰!”


    於此同時,風長流暗中傳音馮安:“馮師兄稍安勿躁,待得風某上去,以車輪戰之法,消耗他之體力。屆時,師兄以逸待勞,當可一舉獲勝!”


    此時此刻,打出真火,就涉及到了六宗中太嶽,皓元兩門麵子。


    馮安戰意已起,聽到風長流之言,稍稍皺眉。他被齊然激發,亦是想以真功夫,一比高低。雖然風長流所說之話在馮安聽來較為靠譜,但是武者秉『性』,當以挑戰強者,於均勢戰中尋求突破為準則。


    馮安是君子之心,但是齊然確是‘小人之腹’!他右手伸出,在右側額前落下的那長發上輕輕一繞。


    想趁我真氣消耗,體力不濟的時候,拜我揚名……?好,該配合你演出的我,就配合你一次……齊然洞若觀火,於是趁機收斂氣息,讓自己的真氣稍微薄弱一些。


    甚至,齊然在額上放開限製,以日部真氣『逼』出一些汗珠。他深深唿吸,似乎是在調整體內混『亂』的內息,出口時候,有些急促:“月中劍,風長流……”


    他說畢之後,再度深深唿吸,似乎是要強自壓下『亂』竄內氣。


    既然要做戲,就要做全套……齊然內心如此想著,大笑之中,似乎在勉強自己:“來,我來看看你的本事!”


    媽的,下手晚了……!看到齊然如此表現,眾人之中,四境者有些後悔。


    要是能在此處戰勝這齊然……!


    齊然不僅僅是太嶽門人,還是齊溟漱的弟子,就算是有些勝之不武,能夠在此敗他,亦是對於自己聲名極大提升!


    月中劍,你真夠賤的!


    陶亭翁忍不住想要出口提醒齊然,但是之後,又覺得若是自己此時開口,等若與整個滄浪地區武者為難。


    唰!


    風長流縱身一躍,落在煙波湖中,他悠然說道:“月中劍風長流,所擅者,井中月劍,齊然師弟,你拳掌了得,就讓我請教一下你的劍法。”


    你拳掌了得,刀劍就未必在行了吧……!風長流眼睛落在齊然的玄鐵兵匣之上,卻並不怎麽在意。


    行走江湖,有的人身負兵匣,卻未必以刀劍稱雄。況且,他拳腳能夠將鐵手陶亭翁打趴,我就不信,他還能在刀劍上有所造詣……重利之下,風長流心中不免起了僥幸之心。


    馮安對風長流傳音:“風劍客,你稍等……這事未必……”


    風長流迴應打斷馮安之話語:“馮師兄,你就候著我獲勝之消息!他善於拳腳,不通刀劍!”


    馮安欲言又止,隻有苦笑一聲。


    我想起他是誰了……齊然,齊然,明神宮的雲遮月曾經與我談過這人,刀劍拳掌俱佳,乃至在三境時候,就可擊殺七名同等境界魔人。單論刀劍,甚至不在明神宮曾陰師兄之下……


    明神宮前不久在青州陽城,設下宴會,款待青州英豪。齊然在其中亦是出彩不少,但是那隻是一州之武鬥,還未傳遍天下。之後,雲遮月等人繼續西進南下,又陸續拜訪了雲州,中州,也到皓元宗之中,討教過一些武道。


    馮安知道,風長流已經必敗,忍不住搖搖頭。


    “馮師兄,你為何搖頭?”蔣立本就在馮安身邊,看見後者無奈的表情,故有此問。


    “哎……”馮安壓低聲音:“風劍客想要為滄浪武者正名,隻可惜選錯了對手。”


    “如何見得?”蔣立本大『惑』不解:“馮師兄為何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那齊然已經力竭,再者,他拳腳一流,刀劍未必厲害吧?”


    “你看明神宮曾陰師兄的劍法如何……?”馮安喃喃說道,隨後搖頭:“我與你談論這些做什麽?還是看看齊然師弟的刀劍之術吧。”


    曾陰……修行明神宮七絕兵器譜的那個曾陰……?蔣立本有些不解,不明白為何馮安忽然談論到此人。


    “齊然師弟,請出招!”


    一陣風吹過,齊然身上披風下擺揚起。


    x的,老子就討厭你這樣的風『騷』樣子……齊然臉『色』轉為陰冷,這是他標誌『性』的表情,邪氣非常。他站在船舷之處,背對眾人,馮安等人俱是看不見齊然表情。


    隻有風長流,與之對麵,把齊然麵部變化看得清清楚楚。


    不知為何,風長流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嘿嘿嘿……”


    “哈哈哈……!”


    齊然仰天大笑,陡然之間,後背一挺!


    噗!


    雲氣從玄鐵兵匣中衝出,在這真氣激發之下,齊然背後兵匣中,一刀一劍衝天而起。


    “好!好個月中劍,風長流!”齊然躍起,左右手探出,在半空接住刀劍。“齊某最近修行刀劍合一,頗多心得,就拿你來試試!”


    啪地一下,齊然左手已經抓住長刀,高高舉起!


    他左臂肌肉隆起,手背青筋隆起!


    “是太嶽門的流焰刀氣……”馮安說道,旋即搖頭:“咦?刀上流竄光明,似乎又是佛門路數……齊然師弟的功夫駁雜,但是俱能融為一爐,這樣的天賦,切換真氣路線,讓人歎服。”


    齊然手起刀落,旋即,一柄刀身虛相再他身前六丈化出。刀氣熾熱,金光赤紅,猛然砸落,直直向著月中劍風長流劈去!


    什麽……!風長流目瞪口呆,眼前的這刀氣,氣息之重,山嶽一樣!


    心中先存小覷之意,風長流變招已無可能,隻能勉強提劍,迎向齊然刀氣。


    轟隆……


    刀氣縱橫,熾熱如同猛浪,滾滾而去,無可阻攔,無可抵擋!


    一招之間,風長流護體真氣已經催破,右手劇震,長劍飛天!


    嗖……!


    齊然身子猛墜,左手長刀低垂,身子如若鵬雕,落在這湖麵之上,旋即猛踏勇進!


    手中長劍嗡嗡作響,一息之中,齊然的長劍已經搭在了風長流的左肩之上。


    “好個月中劍,風長流!”齊然嘿然笑道:“就憑你,也配來車輪之戰,占我便宜?”


    x的,我齊然最討厭在我眼前如此囂張之人……!


    這一次,齊然沒有去扶住風長流,任由後者向後跌倒,落在水中。


    齊然手中刀劍一拋,轉身向後,玄鐵兵匣開蓋在真氣激『蕩』之下,進而洞開。刀劍落入,旋即,披風飄『蕩』之間,齊然看也不看風長流一眼,向上而去。


    “滄浪的武者,如果都是風長流這樣的心態,當真令齊某失望。”齊然掃過眾人,語氣冷淡。


    他……他居然一刀一劍,真氣狂猛,將風長流打入水中……!


    齊然的武道路數居然如此寬廣,刀劍拳掌,盡數涉足……?


    常人之姿,在這個年紀,能夠鑽研一門,已經是十足了不起了。為何這人,還能身兼數門?


    齊溟漱麵對明神宮之挑釁,未發一語,原來暗地裏居然在後輩之中,培養了這樣人物……?


    “齊某並不是張狂,”齊然落在甲板,步步向前,含笑開口:“如今,我真氣損耗,久戰之下,已經乏力。你們還有誰,還要出手,與我一戰?”


    齊然目光掃過,眾人忍不住心中尷尬,向一旁躲開。


    沒人迴應,齊然還是將目光落在馮安師兄身上。


    “馮安師兄,我想,你也不是落井下石,趁人之危的人。你我一戰,向後推吧。如今,將李月梅,借我一用。”


    齊然龍行虎步,在李月梅內心砰砰直跳中,上前之後,握住後者手腕。


    “先行告辭,要想找齊某,就去滄浪李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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