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道長養的馬極好,這是南武林所共知的事情。


    一行三人,從‘刀衛’那裏借了三匹好馬,齊然,金光明,還有何不二當天正午就向北武林趕去。


    坐下之馬,說是日行千裏是誇張了些,但腳程是的確不俗。


    “從如今開始,如非必要,請恕我不能出手。”金光明在馬上,她的雙腿夾住馬腹,腰『臀』若即若離,隻靠腿部發力支撐。這是一種鍛煉下盤的方法,她麵臨韓刑之威力,即使乘馬時候,也練習不輟。


    “為何?”何不二問道:“是刀主自矜身份,怕和那些小人物對打,失了格調嗎?”


    何不二看上去還在和金光明鬧著別扭,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些尷尬。


    切,女人……齊然腹誹一句,一臉肅穆地看著前方。


    “烈刀日隕尚未重光,在見到宮望賢之前,誰也不清楚究竟該如何激活一刀一劍。”金光明臉上重新戴上了那金烏麵罩,受到何不二刺激,她語氣依舊平常如故:“我如今動用刀法,等若有烈刀加持,可是,若是濫用,我恐怕會影響到烈刀的狀態。在最後時刻來臨之前,我需盡力保證烈刀不被使用。”


    “所以,刀主你找來兩個‘打手’……”齊然笑著說道:“一個是我,一個是流雲公子。而為了隱秘起見,又沒有讓刀衛一起出動。”


    “何兄向來都自詡為南武林前五的劍手,我當然放心於她。而你,既然能夠殺了鵬魔向天豪,又得‘雲鵬’之認可,刀客之中,已經是絕頂好手。兵貴於精而不貴多,若是韓刑真的來了,我必定出手,除此之外,終究還要勞煩兩位。”


    何不二冷哼一聲,她左手握住劍身,右手持著馬韁:“我需要糾正一句,我並非是前五的劍手,若較真而論,我在南武林中僅在玄遠,乾坤道人之後。”


    “玄遠,乾坤道人,李長風,梅羨仙,常昆,孫林山……”金光明一個個數過去:“我一個個數過來,你排在前五看來尚且比較困難,何況前三?”


    “金光明,你!”何不二左手長劍一拍,落在馬『臀』之上,馬匹加速向前而去,超過了齊然,金光明二人。


    “對於找尋宮望賢一事,傅兄有什麽看法嗎?”氣走了何不二之後,金光明轉頭,與齊然商量對策。


    “我想,應該優先打聽消息。先找出宮望賢最後現身的地方,順藤『摸』瓜,看一看有沒有線索。”齊然沉『吟』一陣,說道:“此時,魔教中人應該也在找尋線索。如今,就是比拚速度的時候了,盡量應該在魔教之前,得到有用的情報。”


    齊然所說的是極穩妥的應對之策,金光明點頭,以示讚同。


    “拷問那‘殺生頭陀’之後,我們亦是得知,隻待韓刑的‘虛空化魔大法’能夠到撕裂天際,現出詭異魔眼時候,他就準備親自出馬,北上捉拿宮望賢。如宮望賢難以找尋,就假意捉拿宮望賢,順途絞殺於我。”


    金光明的行事手段齊然很是讚同,危機時候,必不能以『婦』人之仁應對。該對魔教眾人大刑伺候,就不要手軟。殺生頭陀是個莽人,卻不是硬骨頭,金光明用了一式‘絞心印’之後,他還在嘴硬。但是緊跟著,齊然上去補刀,直接賞了一記修羅教拷問絕學‘焚血燃命指’。


    雙管齊下,那殺生頭陀熬不住了,一五一十交待了魔教的動向。


    “不過,我尚且有一句額外話要多說一句。”齊然的話引來金光明的注意。


    “請講。”


    “這雖是『亂』世,現在卻並非是單純的南北武林與魔教對峙,不久前另外有一股勢力深入其中。”齊然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把‘魔佛道’排出門人的事情告知:“那是一隻從佛道中分離而出的宗派,自稱‘魔佛道’,修煉的都是與佛門相對的‘似佛實魔’之法。我和玄悲大師一行人於不久之前,在一處破敗廟宇中得見那派弟子。”


    魔佛道……金光明皺眉:“這個宗派過來之後,有何目的?”


    “以我的認識,魔佛道的目的在於在『亂』世之中,傳下蠱『惑』世人的經文。修持他們的經義,世人會逐步沉淪欲愛,向‘禮壞樂崩’之景更近一步。屆時,魔佛道於此世之中,收割人心中的‘愛,恨,癡,怨,憤,貪,嗔’等負麵情緒,作為煉製魔兵之用料。”


    “所以……既然目的相同,無論是魔教,或者是那魔佛道,都是為建立地上魔國而來……”金光明看著何不二的身影,有些恍惚地說道:“魔佛道必定會找上魔教,期望合作。你是怕在最後關頭,這一隻勢力出手阻攔?”


    “我並不是‘怕’,而是篤定,他們最後會出手的。”齊然腦海中還記得覺聞那一句‘我用盡一生一世,也要讓你墮魔’的話語,不知不覺有些惡寒,仿佛自己被變態之人盯上。“此次出動之人,是‘無量劫魔菩薩’信眾,專擅針對心靈破綻出手,需要找到一些修持定心之法的高手應對。”


    就在這時,何不二的馬匹慢了下來,她終究還是對於齊然與金光明之間的討論產生好奇。


    “多謝傅兄提醒,”金光明看見何不二接近,不落痕跡地終結了討論,讓何不二撲了個空。“眼前之事,首要還是要找到那位劍主。”


    三人三馬,連天趕路。


    隻在夜中到了一處客棧所在,現在無論南北武林都是兵荒馬『亂』之際,這些客店生意大受影響。


    “這家客店不僅還能夠開張,而且看來沒有受到什麽衝擊,背後一定有勢力照顧。”齊然在入店之前,說道。


    他的話引來了金光明和何不二的讚同。


    退開客店之門,三人向內走去。隻看見店內環境不錯,頗為清潔。


    “三位客官,住店?”跑堂的人一溜小跑,走到三人麵前。


    “確實,給我們準備兩間客房,我單獨一間,這二位又是一間。”雖然在這種背景下,沒有什麽紳士風度概念,但是齊然想著,外出在外,對於女『性』能照顧地就多照顧一些,總歸不會錯的。他主動攬過這些瑣事,含笑開口。


    跑堂的先是被齊然的相貌所攝,差些以為是魔道中人過來找茬。但是聽聞齊然說話,彬彬有禮,又與魔教的風格截然不同。


    金光明帶著金烏麵罩,一身黑甲,看上去頗為神秘,那跑堂的不僅多看了兩眼。而且,金光明雖然不見相貌,但是秀發飄飄,身材窈窕,腿長而腰細,如此一來,反而更加給人以遐想空間。


    而當他看見何不二的時候,更是被對方的姿容所震撼,覺得有些口舌幹燥。


    “兵荒馬『亂』地,周圍隻有我們這一家客店了。現在實在找不出第二間房了,隻剩下一個單間,但是擠一擠,還是可以住下的。”


    隻有一間客房……齊然說道:“可以,那就讓這二位入住好了。如果不礙事的話,我就在堂廳之中休息。”


    跑堂的帶笑說道:“客觀您能夠理解小店的難處最好,這裏的廳堂打地鋪是可以的,不過要收一半的房錢。這是掌櫃的定下的規矩,您多見諒。”


    “可以。”齊然當即拍板決定,迴頭對金,何二人說道:“兩位就隨著這位跑堂的小哥去休息好了,我把馬匹安頓完畢之後,再迴來。”


    “有勞傅兄。”金光明言簡意賅,輕輕點頭。


    “你,你晚上可不要像從前一樣……”何不二眉『毛』一挑,看著金光明,大聲說道:“我記得你以前練武累了,總是打唿嚕,吵得人沒法入眠。”


    金光明隨著那跑堂的向上而去,對於何不二的話語置若罔聞。對於何不二的那些小心思,金光明洞若明火。


    “何兄,明早見!”齊然抱拳說道。


    …………


    夜『色』深涼,齊然走出客店,到了馬廄處。


    他從馬廄的馬料中叉了許多幹草,放在自己一行三人的喂料槽中。


    “辛苦了,三位馬兄。迴去之後,我讓乾坤道長給三位加餐。”齊然雙手探出,以月部真氣撫『摸』馬身,為這三匹好馬舒展血脈。


    日月鈞鑒的真氣『性』質平和而安寧,在月部真氣作用之下,三馬的肌肉緊張得到迅速緩解。


    打著響鼻,馬兒湊近了齊然,想要伸出舌頭『舔』舐齊然麵頰。齊然之前倒是養過些寵物,家裏頭有一對二哈,對於這種動物表示親昵的做法倒不是特別反感。


    “多吃些,多吃些,明日還要勞駕三位馬兄。”叉完了馬草,齊然到了馬廄旁邊的水缸中,裝起一瓢水,清洗雙手。


    就在這時,齊然聽見牆外有窸窸窣窣的奔跑之音。


    先是單獨一人,步伐有些沉重。


    而後是一群人,步子矯健而輕盈。


    追殺……


    齊然放下了手中的水瓢,順著牆根,到了院子東南角落。


    等到那群腳步聲遠走一些,他越牆而出,嗖嗖嗖步伐連踏,悄無聲息地跟在不遠處。


    “虎魔法王,你背叛神教,想要逃出,被我識破!如今奔逃許久,已經乏累,不若束手就擒,讓我好給‘獅魔’和教主交差!”


    “五散人之一的‘斷指琴魔’馮牧之,如今居然也投靠了獅魔?”喘著粗氣,最先那人停下腳步,隨後被一行十數人團團包圍。“若非是中了獅魔一記‘鬼獅怒咆’,我功體受損,哪輪得到你來教訓我!”


    “虎魔法王不要拖延時間,借機迴氣了……”馮牧之冷笑:“四大法王之中,獅魔乃是教主最寵信之人,我與他一起,乃是強強聯,並無上下之分。”


    “既然你不肯束手就擒,就不要怪我不顧同僚的情分!”


    馮牧之大喝:“動手,送虎魔法王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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