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申屠鳴是太嶽的門人,其他宗門的絕學,我可不會去修行。”


    申屠鳴的話引來了齊然的側目。


    滿腦子『騷』『操』作的齊然對於‘古人’這種‘從一而終’的思維始終覺得奇怪。觸類旁通,博聞廣記,齊然更加傾向於集百家之長的做法。


    無因禪師聽了申屠鳴的話後,並未有多少奇怪。


    “申屠小友先休息,修行‘般若懺’與否的事情,大可之後再議。按照令師信中所言,若是小友不想修行‘般若懺’,老衲也不會強求,之後會如實告知令師,不再多言。”無因禪師捧著那部古本《金剛經》向外走去。


    這無因禪師真他娘的‘佛係’,不勉強,不主動,不拒絕……齊然站起身來,送這位禪師外出。


    圓覺寺就在浮雲岩頂,到了黃昏時候,氣溫逐步下降,現在已經有了些寒意。


    齊然和無因禪師一同向著方丈院走去,一路上,不少在此出家的僧人都向著無因行禮。


    無因單手禮佛,對每一位僧人都同樣對待,迴禮問候。


    “齊小友可多勸導勸導你師兄。”無因禪師快到自家院中時候,對齊然說道:“申屠小友和龍虎罡煞一門武道契合堪稱完美,隻是,再讓他這麽走下去,我恐怕日後武道之中又會多一位殺神。這是可以預料到的事情,最好防範於未然,將其扼殺於搖籃之中。”


    齊然點點頭:“起初禪師在房中所言,我還以為您絲毫不以為意。如今看來,無因禪師你還是慈悲為懷多些。我就送禪師到此,即刻返轉,請禪師放心,勸導之事,有我在。”


    無因禪師說道:“甚好。”


    他轉身走向自己房中,或許是要去看看那部古本經書去了。


    齊然目送無因禪師歸返之後,才迴轉申屠鳴所在房間。


    “申屠師兄,我迴來了。”在門口之前,齊然就提前打了招唿,推門而入。


    而此時,申屠鳴居然已經落地了。


    齊然皺眉,不悅說道:“申屠師兄,還是靜養一下為好,即使你的根骨超卓,恢複絕快,也不至於如此。”


    申屠鳴被齊然抓了個現行,有些尷尬地咳嗽一聲。


    他趔趄著,到了房中桌椅之前,坐下之後,牽動傷口,疼得有些流出冷汗。生理上的疼痛,並不是單單靠意誌就能掩蓋過去的。


    “無因禪師和師弟你說了些什麽?”申屠鳴問道,端起茶碗就要一飲而盡。


    但是他想起齊然的勸導,還是忍住了心焦,小口小口抿著。


    齊然坐定,說道:“禪師讓我給你帶句話。”


    “禪師說什麽?”


    “隻要師兄你修煉‘般若懺’,日後榮華富貴,金票大大的……”齊然嘴角勾起,以玩笑地方式開啟了話題。


    齊然期待之中的那句‘白日做夢’並未出現,申屠鳴隻是有些驚愕。


    “愚兄不想讓師門欠禪林寺的人情,這一點是最關鍵的。”申屠鳴開口說道:“再者,我本來就是齊溟漱的弟子了,若是為了愚兄又破例修煉他門絕藝,恐怕在門中,師父他也會受到不少非議。”


    齊然想了想,申屠鳴說的話似乎也有他的道理。


    太嶽門之中,齊溟漱的地位相當尷尬。


    在一般人看來,這樣一位在二十八星宿‘上中下平’四冊中,占據‘上冊’第二席的絕代武者,理應成為一派之主。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在太嶽門上代掌門臨終前,齊溟漱卻果決地推辭了接任掌門的要求。很多人背地裏都說現任掌門林中元得位不正,指的就是齊溟漱之事,甚至在武道之中,有人還編排了些對於林中元得位時候的傳言。


    “我知道申屠師兄你的顧慮,齊溟漱一脈看上去在太嶽門中風光無限。其實,無論你做什麽,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你看。”齊然感歎說道:“但是,這並不能成為你不修煉‘般若懺’的理由。”


    申屠鳴奇怪問道:“齊然師弟請說。”


    “你修煉龍虎罡煞,已經是得罪了不少人了。若是今後再在武道上闖出了什麽禍事,最後的黑鍋還是要由師尊去背。”齊然冷笑:“恕我直言,若是師兄你果然要為了師尊著想,就該現在老老實實修煉般若懺,調整心『性』。”


    “你如今隻是入狂,若是以後入魔,我也少不得要殺你。到時候,你魔功大成,少不得要在武道上掀起腥風血雨。我又是勢單力薄,修煉的都是些渣渣功法,根本無法和你入魔之後的‘龍虎罡煞’抗衡。然後,你看見我來了,虛情假意地迴憶一番師門情誼,最後做出了‘師弟,不是我要殺你,隻是我控製不住我自己’的表情之後,用一道龍罡,一道虎煞,把我終結。”


    申屠鳴皺眉,撇清關係:“不會的,愚兄絕不會有那一日!即使有,愚兄我寧可殺了自己,也不會動師門中人一根汗『毛』。”


    齊然看著申屠鳴,笑著爆了一句粗口:“你『奶』『奶』的,少給師門找麻煩!你以為師尊不知道他背後有怎樣的議論嗎?然而,天下誰人無人議,誰人背後不論人?多你一件事不多,少你一件事不少。老老實實地把般若懺給老子們練起來,少他娘的廢話。”


    申屠鳴張了張嘴。


    被入門不到半年的小師弟狠狠訓斥,這樣的感覺……很奇怪。


    “嗯……”申屠鳴背齊然說的有些動心了,他沉『吟』一會,忍不住問道:“若齊然師弟是愚兄,又會如何抉擇?”


    齊然古怪地看著申屠鳴:“那個時候,我就會說:‘即使我以後入魔入狂,成為人魔,成為殺神,我現在也不會動用禪林寺的功法分毫。’”


    申屠鳴看著齊然:“這不是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嗎?”


    齊然接著說道:“然後,我會喊一句‘真他娘的香’,興高采烈地接過般若懺,修煉其中功法。之前說過的話,就是放屁,就是自己打臉自己又如何?再者莫說一部般若懺,就是把禪林所有絕技搬到我麵前,我也照練不誤。隻有我練不完的功法,沒有我不想練的道理!練,練他娘的,練個天翻地覆,鬼哭神嚎!”


    齊然的臉繃著,既嚴肅又正經,讓申屠鳴一時搞不清楚他的真實想法。


    申屠鳴苦笑。


    “好,就按照師弟你之言。隻是師傅那邊,不知道又做出了怎樣的犧牲和讓步?”


    齊然大笑:“這不難推論。”


    “首先,無因禪師雖然淡泊名利,卻還有自己的喜好。你隨師尊書信送來的那部古經就是投其所好之用。”


    “再者,雖然師尊不怕背後被人議論,可是想要以絕學交易,為師兄你換得般若懺,這也是不大容易的。據我估計,全本的‘般若懺’你是決計看不到的。即使是四大神僧之一的無因禪師作保,估計也隻會給師兄你法相境界的修煉方法。我知道師尊當年外出時候,還是淘到了一些不錯的功法。這一次為你之事,應當是從個人所得的珍藏中選取了一些,與無因禪師和禪林寺達成協議。”


    “最後,我來總結一下。”齊然看著若有所思的申屠鳴,說道:“這件事情,從現在來看,確實讓師兄你內心有些不安。認為是為自己開了先例,讓師尊在宗門之中加上了一筆不光彩的記錄。可從長遠看,修行般若懺,確實對於防治你入狂之事有著極大好處。師兄你今後的道路會更加寬敞,更加堅實。而從另外一方麵而言,隻要師兄你‘聰明的智商又占據大腦高地’,就不會出現失手傷人這種爛事。更是從根本上解決了以後‘你日益增長的狂『性』和武道人民忍不住的作死『性』格之間的矛盾’。”


    齊然的話好比武道上的暗語,讓申屠鳴聽不明白。


    所幸的是,結合上下語境,倒也能夠語意自洽。而且,有一種格外的幽默和趣味。


    “果然如此嗎?”申屠鳴問道。


    “果然。”


    “當真?”


    “當真。”


    齊然從一旁取出紙筆,書寫著一些『藥』名。


    “我今日就要迴轉分舵,師兄修行之事,我就不多管了。”齊然書寫得極快,龍飛鳳舞之中,幾張『藥』房已經完成。“申屠師兄你把這些『藥』房交給圓覺寺的采買僧人,讓他們給你抓取。按照我寫下的,日用不輟,對你的恢複,極有好處。”


    申屠鳴點點頭,他這一次一方麵是為了把齊溟漱囑托之物交給無因,另外一方麵也是為了給這個新入門的小兄弟引薦高人。如今兩件事情已經辦妥,申屠鳴倒是沒有必要強留齊然。


    “好,有勞師弟了。”申屠鳴剛想站起,卻被齊然按住。


    “你為愚兄出了這麽多點子,我於心不忍,也還師弟你一個點子,你看看可行與否?”


    齊然含笑點頭:“願聞其詳。”


    申屠鳴說道:“我看師弟看事明白,目光長遠,愚兄知道,青州固原分舵之事,遲早會被師弟你拿下。如何運營勢力,如何縱橫捭闔,和人勾心鬥角,這樣的事情,愚兄就不在師弟麵前獻醜了。”


    齊然神情古怪:“申屠師兄之話,分明是拐著彎說我‘經營勢力,勾心鬥角’。”


    申屠鳴哈哈大笑。


    “我說了,我是個粗人,說話有時候直來直去。”


    “但是,分舵之事,我今日看了看,也大概看出了點門道。師弟你對方銳看得甚緊,看來你是想以他為突破,慢慢收攏其他弟子的心思。方銳是個武人,他的『性』格從刀法中我就可窺出一二。對於師弟你的看法,愚兄也是讚同。”


    齊然眉『毛』一挑:“所以呢?申屠師兄的‘一個點子’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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