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源心事重重走迴洞府,來到門前,猶豫了一下,敲了兩下,才推門而入。


    入內後也不往內室走,就在外室坐下,見桌上有一個紙條,他掃了兩眼,開口道:“是一位故人,來向我道別。”


    原來那紙條是白素貞寫的,問他出門何事。


    這女人已經扮了三天鴕鳥了,他見對方無論如何都不肯麵對自己,就把屏風放在內外室隔斷處,他不進去,人家也不出來。


    不過他時常跟白素貞說話,她雖不答話,但是等他出門取飯時,偶爾卻會寫個紙條,放在外麵桌子上。


    至於話的內容,李清源也沒再提之前令她尷尬的詞匯。


    這幾日下來,經過他“敏銳”的觀察,終於意識到了一件事。


    這女人怕是認為咱趁人之危,把她給嘿咻了。


    實際……


    沒吃魚,但惹了一身腥。


    李清源還不知如何辯駁,他那日又啃人家手指,又撫摸人家小手,裙子上還沾了一絲血跡,鐵一般的證據,讓李清源隻得默認了。


    她不出來,李清源不進去,兩人就這麽不尷不尬的“同居”了三日。


    其實李清源已經刻意離開洞府,不求什麽好處,隻盼她離開,自己落個消停。


    也省得她在室內住著,自己整日心猿意馬,不能入靜。


    可也不知道白素貞怎麽想的,前兩日李清源出門幾個時辰,迴來時她竟然還在榻上躺著,像極了他前世的鹹魚模樣。


    李清源以為她失去了修為,意誌消沉,所以經常看似自說自話時,語含安慰鼓勵,所以一來二去,兩人便這麽另類的交流起來。


    隻是這效率,實在是太慢了些。


    比如,他說話這句“故人辭別”,又推門出去了。


    站在門口,等了能有盞茶功夫,他敲了兩下門才進來。


    坐那一看,桌子上又多了個紙條……


    “不用事事都說與妾身的。”


    唉,分明是你問的好嗎?


    他知道是孫悟空唿喚,所以出去得急,加上確實也不知孫悟空來意,這才沒跟她交代。


    和白素貞相處的滋味,讓李清源頗有一種夢迴前世,跟女朋友在談戀愛的滋味。


    可她是位人妻,自己也不知現在出了這碼事,她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和張澤成到底有幾分感情。


    說她二人沒有,她又給張澤成出頭,說有,她自從醒來,提也不提一句對方,李清源忍了三天,今日決定攤牌了。


    “我自幼父母雙亡,小時候得了機緣,被一位道家高人收作門下。”


    這個來曆和他跟張百川編的不一樣,不過卻跟他真實經曆大差不差。


    “後來那位高人離世,我也就開始下山四方遊曆……”


    內室裏,白素貞將被子疊的整整齊齊,她自己則偎在床頭,兩條修長的大腿搭在床沿,認真聽那冤家講述身世。


    當聽到他說到自幼崇慕武侯,今歲中秋去拜謁時,遇到眾士子的經曆,白素貞美眸泛起一絲漣漪。


    她身後大能,便是令她在中秋後,與張澤成假作偶遇,然後倉促定下的名分。


    “有一人是這青城山道門弟子,先是用言辭侮辱士子,然後又仗著修為傷人,我看不慣,這才與之對峙。”


    接著,李清源原原本本將自己和張澤成的恩怨道來。


    他也不添油加醋,隻是陳述事實,隻是說到自己作歌後遁走,改成了作歌後得武侯相召,所以才突然不見。


    白素貞聽到這裏頓生疑惑,“明月幾時有”這不是張澤成思念自己所作嗎?


    怎地成了他的了?


    不過她雖純善,卻並不傻,轉瞬便信了李清源的說辭。


    一者是因為時值中秋,二者“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這句分明是感傷至親,結合他言父母逝去這一點,更是和洽。


    而張澤成家世,白素貞早就打聽過,父母健全,他又是個聲色犬馬之人,不說才華,他哪有那等真摯的情感。


    可笑自己還以為張澤成對自己動了真情,所以才能做出這等詞賦。


    這裏白素貞倒是冤枉張澤成了,就算他如何動情,也寫不出來這等詞匯。


    接下來,李清源又說他得武侯引薦,因為有關公的麵子在,所以才得入山修道的機緣,而張澤成舉報他乃竊靈者,兩人便自此結下恩怨。


    他沒提對方向他伏跪叩頭的事,不過李清源料張澤成也不會說這等顯眼的事兒,所以也不怕時候被拆穿。


    其實按理講,這件事算一個巴掌拍不響,李清源想人前顯聖,在諸葛麵前裝個文化人。


    而張澤成目的更單純些,隻是想出風頭。


    若是後來不遇到李清源就罷了,沒想到自己伏拜磕頭的仙家高人,竟他娘的是自己“師弟”,換作誰估計都受不了。


    可白素貞不這樣想呀,她被強定姻緣,本來就極其不滿,隻是不敢忤逆身後大能。


    若張澤成細心待她,她性子又柔和的不像話,時日久了,自然不難討她歡心。


    但張澤成先是強行求歡,被她揮手間屏退,然後就買了個小妾,又迴山修道來了。


    從始至終,她與其交流都沒有跟李清源多。


    而另一邊,李清源說完了和張澤成的仇怨,見她依然不說話,又開始詳細講述。


    這次他講的比之前真實,從小時候點滴講起。同時邊講,也邊迴顧自己那些不能告人的事。


    在地球的前世遙遠了,這一世,他其實出身很悲苦,自小父母將他送進地主家中做奴婢,隻為了他不至餓死。


    不久生身父母死後,收養他的師祖便是唯一的親人,可師祖不告而別,他雖經常避開去想,但卻總深深思念與師祖在山上悠閑的日子。


    後來,他穿過那道光門,目的實際更單純,就是為了找尋師祖,但不想偶遇了霄兒和瑾瑜姑娘。


    與她們相處時日雖不長,但卻給李清源孤寂的心照進了一絲曙光,可後麵她們也不告而別,這讓他總有失落難言之感。


    李清源本質上是一個特別害怕孤獨的人,他極其重情,所以當日去武侯祠,麵對偶像時,也不敢敞開心扉與對方傾心結交。


    他希望得到,但卻更恐懼失去,他看似堅強,實則童年的遭遇讓他極為敏感。


    他甚至不敢想,師祖是不是在利用自己,瑾瑜姑娘和霄兒是不是在利用自己。


    諸葛等人至少把事情挑明了,而師祖他們,卻一直隱在暗中,推著自己向前走。


    今日猴哥前來道別,勾起他這番離愁,現在一起講來,讓他生起了無限的孤獨。


    “唉,滿春桃花落池閣,山盟在,愁緒難相托!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何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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