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殷垂眸。


    寬大的衣袖之下,手已緊緊握成拳。


    他本無心亦無情,卻偏偏碰到這隻小狐狸。


    若是凡人,哪怕將來後悔,不願再留在他身邊,他也可以把人鎖起來,插翅難飛。


    可她是妖怪。


    容殷越是往下想,就越是煩躁,好不容易才看起來正常些的眼眸再次染上嗜血的紅,就連周身都低了幾度。


    在容殷的記憶深處,一身宮裝麵容精致的女人曾憐愛的看他,道:“你是我唯一的孩子,別人想做什麽,都有母後保護你。”


    可最後呢?


    容殷不由得發出一聲冷嘲,微涼的手掌再一次落在狐狸耳朵上。


    依舊輕緩。


    蘇嫵卻敏銳地察覺到幾分不同,仰頭看去,果然瞧見了他漆黑眼眸中的徹骨冰寒。


    -


    月色昏黃。


    容殷抱著臂彎裏愜意躺著的白狐,彎了彎唇角。


    這隻懶狐狸。


    帶她出來玩,還要嫌棄走路太遠太慢,直接縮迴到了原型。


    容殷倒也不介意,反而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狐狸後背,慢吞吞的繞路走。


    其實有一條更近的路。


    但容殷一句話也沒有多說,毅然繞遠路。


    如果他看起來可憐一點,這隻狐狸——是不是也該多心疼他一點?


    月光下,男人麵色更為沉鬱,邪邪一笑,在走到某一處偏僻的小院的時候,腳步也放慢了許多。


    院子雖小,裏麵卻有無數服飾的宮人。


    瞧見容殷來了,她們紛紛戰戰兢兢的上前行禮,生怕說錯一句話,就被這殘暴無情的帝王拖出去砍了。


    容殷並未理她們,微涼的手指依舊捏著蘇嫵的耳朵。


    蘇嫵被捏的有些鬱卒,都想咬她一口,可在瞧見容殷的灼灼目光後,又焉了迴去。


    整隻狐都百無聊賴的趴在容殷的臂彎裏,正打算睡一覺,再醒來就可以到目的地,遠處卻突然傳來一陣尖叫。


    “容殷,我知道你來了!”


    “我的兒呀,我可憐的景兒呀,他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被你這樣懲罰?”


    “我都聽說了,景兒明明和你認錯求饒了,可你就是不肯放過他!你怎麽這麽壞呀!”


    “當初,我就不該生下你這隻怪物,你根本就沒有心!”


    “當初殺了你父皇,憑借著最肮髒的手段得到皇位,現在居然連親弟弟都不願放過,那麽接下來——就把我也殺了呀!”


    聽得出來,是一個中年女人的淒楚笑聲。


    其中還帶著幾分自暴自棄。


    沒能聽到容殷反駁的聲音,庭院中的女人喊得更加撕心裂肺:“我看不僅如此,有一天你發起狂來,會連你自己都不放過……”


    “小時候那次,你不就差點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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