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種事不能以貌取人,林淮的的確確是個直男。交過女朋友,而且隻交女朋友的那種鋼鐵直。“你確定嗎?”秦庭西完全想不通,“不會是你為了讓我離林淮遠點兒,想出來的”“小秦總。”周煜陽倏地停下腳步,“你這麽過分關注自己員工的性取向,是可以被起訴性騷擾的。”秦庭西噎了噎,想說什麽又沒說出口,有些訕訕地擺擺手:“算了,我信你,行了吧?”這次的飯局定在市中心的一家中式酒店。席間,一桌子人假惺惺地客套吹捧,碰杯喝酒,最後再裝作依依不舍地告別。秦庭西之前沒少跟著他爸參加這種商務宴請,但這次不一樣。以前他在酒桌上是後輩,要跟那些叔叔大伯敬酒打招唿;這次卻反了過來他代表遠恆集團,那些人抓住各種機會想跟他喝一杯說上幾句話。隻不過,這些各懷心思的敬酒人一一被周煜陽攔下。整場飯局下來,秦庭西滴酒未沾。就像他和林淮說的他隻負責吃東西,周煜陽負責social。盡管周煜陽酒量不錯,但卻抵不過一輪又一輪的敬酒。等飯局結束時,麵上已經有了幾分薄醉。在眾人目送下,他和秦庭西一起乘電梯向下去車庫。因為昨晚熬夜寫項目,又喝了酒,他感覺有點疲憊,倚著轎廂閉目養神。不知道下到第幾層時,秦庭西忽然清了清嗓子。“剛才……謝了。”周煜陽睜開眼,看著站在他右前方的秦庭西。小少爺大概不習慣服軟,耳朵後麵連著脖子紅了一片,視線緊盯著不斷減少的樓層數,後腦勺倔強地保持著一個固定仰起的角度。他無聲地笑了一聲,反問:“隻有剛才嗎?”果然,秦大少爺一句話就炸毛,倏地轉過身指著他:“我警告你別得寸進尺。”周煜陽笑了笑,重新閉上了眼睛。兩人來到車旁,秦庭西朝他伸出手:“鑰匙。”周煜陽從口袋裏掏出帶著體溫的車鑰匙遞給他。秦庭西接過來給車解了鎖,坐進駕駛位,重新調整了座椅角度,打火掛檔啟動轉向,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今兒算你走運,本少爺親自給你當司機。”周煜陽“嗯”道:“好啊秦大少,那我睡會兒。”秦庭西“嘁”了一聲,順手打開車載音響。一陣悠揚流暢的大提琴曲傳來。秦庭西揚了揚眉毛:“嗯?你還會聽巴赫?”周煜陽閉著眼睛,聲音有些喑啞,“那小秦總以為我應該聽什麽?”秦庭西邊轉動方向盤邊加深油門,越野車靈敏加速,帶來清晰的推背感。在嘶吼的油門聲中,周煜陽聽見小少爺清朗的聲音:“就……那種財經新聞、股票信息之類的?”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在秦庭西眼裏,他是無趣又偏執的工作狂形象。“你對我的理解有誤。”秦庭西嘟囔了一句什麽,聽起來大概是“有誤個屁”。周煜陽笑了笑,斜靠著座椅,醉眼朦朧地看著秦庭西的側顏。不難看出來,秦大少爺是個老司機,開車姿態十分放鬆。左手虛搭著方向盤,右手扶著檔把,頭稍稍歪向左側靠在頸枕上,下巴因為這樣的姿勢微微揚起,牽出一條漂亮的下頜線。越野車駛出地下車庫,午後的烈陽瞬間穿過車窗,在秦庭西臉上留下一道分明的光影交界,圓潤的耳廓因為光照顯得透亮,像品相絕佳的美玉。清透卻溫潤,看起來手感非常不錯。酒精的作用讓周煜陽的思維變得有些凝滯,他盯著秦庭西看了半晌,忽然伸手拈住他的耳垂,輕輕揉了一下。秦庭西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抖,車身也跟著一晃,占到旁邊車道,正準備超車的一輛商務奔馳按著喇叭疾馳而過。“你他媽什麽毛病?”秦庭西單手捂著耳朵,瞪眼朝旁邊看過來,“別動手動腳的。”“又說髒話。”周煜陽遲鈍地笑了兩聲,“你耳垂特別好捏,手感真好。”“快閉嘴吧。”秦庭西無語,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重新把目光放迴路上。他發現喝多的周煜陽明顯有降智的症狀,看上去不像平時那樣眼睛裏總是閃著精明的光。現在他整個人曬著秋日陽光,像隻懶洋洋的貓一樣半眯著眼睛,瞧著倒是比平常順眼不少。秦庭西邊開車邊走神,速度不自覺慢下來,逐漸和前車拉開一段距離。剛剛朝他按喇叭的奔馳想趁機加塞,車頭剛偏過來,他迴過神,立刻猛踩了腳油門,緊貼著對方的車身把人擠了迴去。“哇,你好棒棒喲!”周煜陽拍了幾下巴掌,伸出大拇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秦庭西擰緊眉頭這人怎麽一喝多就變成另一種煩人的類型了?他一巴掌拍在周煜陽手背上:“老實點,別搗亂!”周煜陽嘿嘿笑了幾聲,真的安靜下來。秦庭西趁等紅燈的空兒,歪頭看了一眼,人已經睡著了。他哂了一聲,也漸漸放空思緒,合著越發悠揚的樂章,剛剛在停車場時周煜陽說起的關於林淮的話清晰浮現出來。周煜陽清楚知道林淮是直男,也就是說他之前關於這兩個人關係的猜疑都是偽命題。周煜陽和林淮隻是單純的師兄弟和上下級關係。那畫展時,周煜陽故意支走林淮,還有林淮特意跟他說的那些周煜陽的“彩虹屁”,又都是什麽意思呢?周煜陽三番兩次地提醒他遠離林淮,真的隻是因為林淮和他們不是同類嗎?秦庭西越想越不明白,腦袋裏的思緒仿佛被五隻貓抓亂的毛線球,根本找不到頭緒。等再次遇到紅燈的時候,他又朝副駕駛看了一眼。周煜陽睡得很沉,額前垂著幾縷發絲,眉眼隱在額發投下的陰影中。在光影的作用下,顯得五官更加深刻立體。濃密的睫毛垂下,柔化了淩厲的眼型,竟然顯出幾分不曾示人的脆弱感。秦庭西注視著那張第一眼就讓他感到驚豔的臉龐,思緒逐漸變得空白。直到後麵響起一陣刺耳的鳴笛聲,他才迴神。這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變了綠燈,排在他前麵的車早已經不見了蹤影。他連忙踩下油門,趕在最後一秒衝過路口,從後視鏡裏看見後麵的車衝他豎了個中指。秦庭西不甘示弱地打開車窗還了一個迴去。車開進海川,周煜陽依舊閉著眼睛,看起來已經陷入了深睡。秦庭西熄了火,有點不知所措。他盯著周煜陽看了會兒,重重在他胳膊上推了兩下:“喂,趕緊醒醒!真拿我當司機了?”“……嗯?”周煜陽伸了個懶腰,惺忪睜眼,聲音帶著點沙啞,“到哪了?”秦庭西嫌棄地一嘖:“到你的地盤了,還不趕緊下車?別耽誤我出去見朋友!”周煜陽看了眼腕表,再開口時眼神已然恢複清明:“還沒到下班的時間,小秦總難道不該以身作則,給員工們做個表率?”“有周總這麽一個堪稱完美的表率還不夠嗎?”秦庭西拔下車鑰匙往他懷裏一扔,利落地開門下車,走出了幾步又返迴來,重新拉開車門提醒,“別忘了,攝像機。”周煜陽勾著嘴角:“那還要辛苦小秦總晚上提醒我一下,我這人記性不太好,這些瑣碎的事很容易就忘了。”秦庭西賞了他一記白眼,“砰”的一聲關上車門,頭也不迴地走向自己的車。周煜陽也跟著下了車,目送那輛暗藍色小跑一溜煙地開出海川,迅速消失在路盡頭。作者有話說:國慶節快樂,寶子們!第21章 秦庭西所謂的“朋友”,不過是新認識的一個公子哥兒,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幾個人約好了晚上去一家新開的夜店嗨。他最近過得如此囂張,主要是因為秦遠恆這段日子一直在外地談合作項目,而在宋鈺女士眼裏秦庭西就是完美的代名詞,根本不管他在外麵做什麽。所以他就像脫了韁的野馬一樣,瘋得不亦樂乎,幾乎天天淩晨迴家。夜店的位置靠近近郊,因為新開業策劃了很多活動,所以慕名前來的人一點也不少。舞台上的dj換了首節奏動感的曲子,一起來的幾個紈絝紛紛下場蹦迪。秦庭西自持驕矜,不願去亂哄哄人挨人的廳裏,隻坐在卡座裏慢慢喝酒,眯著眼睛借著昏暗紛亂的燈光逡巡自己的目標。自從上次在泰坦帶走vincent之後,他已經很久沒風流過了。今天難得有心情,他計劃找一個合眼緣的人帶走。很快,秦庭西就在吧台附近發現了一個眉清目秀的男生,穿得像個大學生,規規矩矩地坐著,麵前放著一杯無酒精的水果賓治,看樣子應該是頭一次來這種地方。他摘掉兩條手鏈,又把白襯衫胸前的扣子往上係了兩粒,收起浪蕩氣,一本正經地坐到男生旁邊的空位,把手機放在吧台上,又朝裏麵的酒保打了個響指:“一杯今夜不迴家,謝謝。”酒保很快推過來一杯燃著藍紫色火焰的寬口酒杯。這酒雖然烈,但是火焰燃燒能消耗掉大概一半的酒精度,而且在昏暗的環境下會格外炫目吸睛非常適合釣這種單純的小魚。秦庭西目不斜視,靜靜等待火焰燃燒殆盡,但餘光卻一直注意著身邊那個男生。從酒杯推出來開始,男生的視線就不時朝他這邊看過來,很明顯注意到了這杯特別的酒。最後一絲火焰熄滅,秦庭西拿起酒杯,借著喝酒的動作,裝作找人朝四周看了一圈,很順利地和男生對上視線,露出一個正直無害的笑容。男生也朝他笑了笑,又迅速收迴視線,把注意力放到自己手裏那杯看起來很可口的混合果汁上。秦庭西心中暗喜,麵上不動聲色,借著起身的動作,“不經意”地碰到手機,又“不經意”地掉到了男生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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