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雖然再次坍塌,但是裏麵的東西太多,他頭部上方的位置還是被東西隔空擋住了。


    而她的手也抱住了他的頭。


    他的頭部沒有受傷,身體也被她遮擋著。


    他完好無損,但他卻清晰地聽見重物垮塌下來時,砸在她身上她發出的悶哼聲。


    沈程渾身顫抖,眼裏還保持著看見她衝進來時的驚恐。


    他的職業,注定了他不能棄裏麵的孩子不顧。


    可他萬萬沒想到,她會衝進來,不顧一切地將他護在身下。


    那麽多那麽多東西壓在她身上。


    沈程不敢想象她會有多痛,更不敢想象她會傷成什麽樣。


    “念念……”


    他啞了聲音,顫抖得厲害:“念念,你迴答我……”


    江念姿沒能迴答他,因為她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


    沈程沒聽到她的迴答,那種恐慌感瞬間席卷全身,他用力抱緊江念姿。


    伸手一摸,觸到壓在她腰背上的石塊。


    “念念……”


    沈程雙手顫抖,聲音也跟著抖,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他聲嘶力竭,卻發不出多大的聲音。


    “念念,你迴答我,念念……”


    他發了瘋一樣,用力的推攘壓在她身上的石塊,可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沒辦法撼動半分。


    這說明什麽。


    說明壓在她身上的東西,最少都有幾百斤。


    沈程一顆心仿佛被人緊緊地抓住,好似要捏碎般。


    他痛到唿吸困難,嗓子發疼。


    可老天爺就像看不見他的痛苦,無論他怎麽喊,都喊不醒江念姿。


    下一秒,下巴處有液體落下。


    一滴一滴,洶湧急速,沈程很清楚那是什麽。


    血腥味昭示這一切。


    “念念,不要……”


    “不要……”


    沈程牙齒在打顫,他大聲朝外麵吼:“你們快一點。”


    小震來臨那一刻,被沈程叫後退的幾個戰士們,眼睜睜地看著沈程和江念姿被埋廢墟之下。


    這波小震剛一結束,外麵的戰士們瘋了一樣衝過來救援,齊力一起把石塊搬出去。


    聽見沈程的聲音,眾人鬆了口氣。


    “快,加快動作,團長還活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沈程的心像是被人用錐子一遍又一遍地紮著。


    他沒有停止唿喚江念姿。


    一聲接著一聲喊她名字,每喊一次,心裏便期待一次。


    期待能得到她的迴應。


    可惜沒有,什麽都沒有。


    他尚且能聽見外麵的動靜,卻聽不見離他那麽近的人身上傳來的氣息。


    “念念,你要我死嗎?”


    沈程痛到窒息,卻無能為力,他連為她減輕痛苦都做不到。


    終於,外麵傳來光亮,懸在最上方的石塊被搬開。


    戰士們看見他了。


    眾人不敢耽擱,齊力一起把最上麵的石塊搬下去。


    這塊石頭,就是壓在江念姿身上的石頭。


    四個訓練有素的士兵一起合力,才把這塊石塊搬下去。


    搬著這塊大石頭的時候,戰士們心裏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徹底恢複光亮,沈程才看見,江念姿額角處有血一直在往下滴。


    她臉色蒼白,宛如一個破碎的瓷娃娃,脆弱得讓人心痛。


    沈程沒有一絲猶豫,抱著她起身就往安全區域跑。


    戰士們第一次看見沈程那副模樣。


    失魂落魄的眼神,大顆大顆往下滾落的淚珠,踉蹌奔跑的步伐。


    他抱著江念姿穿梭在廢墟堆裏,雙手緊緊地摟著她。


    “念念,你堅持住,我馬上送你去找醫生……”


    沈程不想承認,可他很清楚一件事,他們被埋底下那麽長時間,身體相貼,他卻感受不到她的心跳聲。


    心跳沒有,唿吸沒有。


    沈程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他的念念沒了……


    她沒了。


    她怎麽可以沒了。


    沈程摟著她的雙手,用力到骨節泛白。


    “念念,不要丟下我,求求你……”


    他近乎卑微地祈求。


    他知道她身上有秘密,這次預知地震的事,更加讓他確定她是不一樣的。


    他隱忍著哭腔求她:“念念,不要走,好不好……”


    他不要她離開。


    沈程痛到心口麻木。


    安全區域那裏有很多醫生。


    徐燦燦最先看見沈程,看清他手裏抱著的人是誰後,瞳孔猛地放大。


    “江醫生。”


    她大喊一聲,起身跑了過去。


    她的唿聲,引起624軍區醫院醫生們的注意。


    眾人聞聲抬頭。


    沈程已經抱著江念姿跑了過來,他臉上掛滿淚水,剛到地點,雙腿便軟得跪倒在地上。


    可他雙手卻牢牢地護住了江念姿。


    “快,快救救她,快……”


    許矜矜和杜醫生忙跑過去,杜醫生剛一查看情況,心中便咯噔一聲。


    許矜矜也好不到哪裏去。


    隻不過沒人知道,沈程送江念姿過來時,她已經沒了唿吸和心跳。


    落到地上,被許矜矜和杜醫生檢查時,卻有了微弱的唿吸和心跳,隻是還處於休克狀態罷了。


    許矜矜趕緊動手給江念姿做心肺複蘇。


    沈程就跪在江念姿身邊,他上身伏在地上,雙手死死地抓著江念姿的手。


    平日裏大家看見沈程,都是一副冷酷不好說話的模樣。


    然而此刻,他滿臉灰塵,夾著眼淚鼻涕。


    他哭得好不狼狽。


    失去意識的江念姿,進入了一個虛空地帶。


    四周哪裏都是白的。


    然後空中出現一個畫麵,畫麵裏,是沈程跪在她身邊哭得泣不成聲的模樣。


    還有許矜矜在給她做心肺複蘇搶救。


    她是死了嗎?


    她賭輸了嗎?


    她看沈程哭得那麽傷心,好想抱抱他,安慰他,告訴他自己沒事。


    可她連走出這個地方都困難。


    這裏是哪裏?


    為什麽這麽奇怪?


    正當江念姿疑惑時,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你在利用時空的命運,去賭一件違反常態的事。”


    江念姿確實在賭。


    她賭如果她不重要,第一世被改寫命運也就被改寫命運,死了也就死了,不會再有機會重來。


    她能再重來,說明她在這個時空,是有著至關重要的身份的。


    她肯定維係著這個時空的運轉。


    否則怎麽可能讓整個時空逆轉,倒迴所有一切發生之前,再讓她阻止一切。


    “所以是要給我懲罰?還是我賭贏了?”


    那道聲音沉默了。


    然後,天空中出現了一個畫麵。


    那是第一世最完整的故事線,但是卻是她沒有經曆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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