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的唇,侵入鼻息的淡淡清香,每一樣都拉扯著沈程的神經。


    自打初見,聽見她那細軟的聲音,看見她那雙靈動的眸子,他就知道自己不對勁了。


    意識到自己的心意,是迴來治療之後。


    他發現自己的視線總是不受控製往她那兒去,會在意她的一顰一簇。


    她衝他嬌俏一笑,他心跳能加快好久好久。


    他一隻手還拉著她柔軟的手,另一隻手因為她摔過來,下意識環上了她的腰。


    兩唇相貼的這一刻,沈程沒有所謂喜悅的感覺。


    大腦“嗡嗡”地響,裏麵一片空白。


    他甚至沒有什麽反應,就那麽直愣愣地瞪大了雙眼,渾身僵硬,甚至手指都不知道該怎麽屈伸擺放。


    江念姿隻是虛弱腦袋發暈,那會兒是暈得厲害,才會腿軟往下倒,她並沒有失去意識。


    要摔倒之際,她感受到一股力道將她拉扯住。


    再然後,她就這麽倒在了沈程懷裏,然後,吻上了他的唇。


    很要命的姿勢。


    江念姿那犯暈的腦袋,幾乎立刻清醒。


    清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著他,他眸色漆黑如夜,好似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深淵。


    江念姿趕緊撐著他的腹部拉開距離。


    “對不起……”


    “抱歉。”


    兩人異口同聲,後者出自沈程。


    他眼簾垂下,遮住了眼底異樣的光,再開口時,聲音暗啞:“我剛剛隻是看你要暈倒,想拉你一把,沒想到……無意冒犯。”


    他說話時,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可惜他低著頭,江念姿看不見。


    說實話,她現在很尷尬。


    這種尷尬,比上一次不小心按到他那裏還要讓人覺得羞恥。


    江念姿下意識捂住嘴,視線灼灼地看著沈程的唇。


    摔下去時,是有力道的,所以她吻得並不輕。


    唇齒壓上去時,因為力道重壓,被迫分開了……


    所以,他嘴唇上,現在還有一絲水漬。


    源頭出自哪裏,她比誰都清楚。


    她視線過於灼熱,叫沈程想要忽略都困難。


    他不解地抬起頭,對上她黑白分明的眸子。


    他一抬頭,那畫麵更明顯了。


    江念姿咬住貝齒,總覺得那水漬留在他唇上,她渾身都不自在。


    “你先別說話。”


    她忽然靠近他。


    突然湊近的俏臉雪白細膩,近得沈程能看清她臉上細小的絨毛。


    視線落於她唇上,沈程喉嚨開始發幹,他努力控製著,垂在躺椅上的雙手下意識摳緊邊緣。


    江念姿白嫩的手指捏住衣袖,用力摁在他唇上,把那水漬擦去。


    做完這些,她站直身體,視線再次和他對上。


    他漂亮的桃花眼裏一片漆黑,沉沉如海。


    他的眼睛很勾人,但那隻是眼睛的形狀,可他的眼神,從來都是堅毅的。


    他這樣的眼神,給江念姿一種錯覺,他很淡定,完全不在意,畢竟這隻是一場意外。


    他這麽冷靜淡然,江念姿也隻好努力保持著不尷尬的虛假表麵。


    她展顏輕笑:“好了,擦幹淨了,既然是意外,那這場意外,我們都忘了吧,我出去給你開藥。”


    說完,她腳步輕飄飄地走了出去。


    沈程留在原地,還癡癡地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意外親吻,讓他緊張到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他讓自己要保持冷靜,不能露餡。


    可她好像比他還淡定。


    明明上一次不小心碰到他那裏,她還受到了驚嚇,現在居然還能淡定地對他笑,還說“我們都忘了吧”。


    沈程低垂著眸,骨節分明的手指覆在唇上。


    那觸感清晰明了,在腦海中不停地盤旋,迴放。


    怎麽可能忘了?


    忘不掉。


    沈程倒在躺椅上,手背搭著額頭,胸腔裏那顆不爭氣的玩意兒,鬧騰得厲害。


    他慶幸剛剛過於驚訝,情緒後知後覺,不然那會兒就讓她聽見他強烈的心跳聲,該明白他那蠢蠢欲動的心思了。


    江念姿故作輕鬆地迴到藥櫃前,麻木地看著抽屜裏的一味藥,貝齒緊緊咬住下唇。


    她在懊惱,這是什麽扯不斷的緣分。


    難道她注定要成為男主那早死的白月光?


    她把剛剛那細節掰碎了細致分析。


    最後得出結論,沈程從頭到尾都沒有感覺。


    他眼神很淡定,有的也隻是抱歉。


    應該,對她是沒有任何想法的。


    想到這裏,江念姿舒心了。


    也是,她都沒讓男主一見鍾情,那肯定也已經不會是白月光了。


    江念姿正走神,身後傳來男人低撩的嗓音:“江醫生。”


    江念姿瞪大雙眼,這就來了?


    她努力調整麵部表情,再迴頭時,笑容溫和大方:“再等一下,有一味藥需要炒幹,你先坐會兒……”


    沈程視線在她臉上逡巡,對上她笑意盈盈的眸子,點了點頭:“嗯,我不急,來找你,是想跟你說件事。”


    江念姿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


    沈程在心裏把語言組織好才說出口。


    “上次聽你提縫紉機的事兒,你是想買縫紉機嗎?”


    沒想到他要說的是這事兒。


    “嗯,我是想要買縫紉機,但是沒有票證……”


    沈程沒敢看著她說話,他視線直直地落在櫃台前的小瓷瓶上。


    “那天我在縣城,跟我朋友提了一句,他正好有幾張用不到的票證,就給我了。”


    說著,他伸手從上衣口袋裏取出三張縫紉機的票證,遞到江念姿麵前:“給你。”


    許強到處托關係幫他拿到的票證,到了他嘴裏,變成了用不到的……


    江念姿倏地瞪大雙眼,這可不就是瞌睡來了遞枕頭嗎?


    她正需要這東西呢。


    “謝謝。”


    江念姿一點兒也不扭捏,握住票證後,笑顏璀璨。


    她一臉驚喜地望著沈程:“你可真是我的幸運星,不過這東西很難得,我不白拿,作為報答,給你的治療,不收你的錢了,你把藥錢付了就行。”


    東西雖然難得,但是跟治好沈程這大毛病相比,還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所以江念姿也不覺得虧欠什麽。


    沈程本以為還要多費口舌才能讓她接受,沒想到她倒是幹脆。


    灑脫的性格,和她柔弱的外表倒是不相符合。


    見她收下,沈程漆黑的眸子裏染上一絲笑意。


    “這怎麽行,票證是我朋友不要的,放在我這裏,有沒有都一樣。你不要,我也是扔給別人,但你治好我的病,這麽大的恩情,不能相抵,醫藥費多少?我給你。”


    江念姿撐在櫃台上,身子往前傾,衝他笑得開心。


    “道理上是這麽說,可就算你沒有給我票證,我也會治好你的病。哪兒什麽絕對平衡的,對我來說,這幾張票證非常重要,對你來說,能治好病也很重要,既然對彼此都非常重要,那就相抵了吧。”


    她湊得不算近,至少跟剛剛那場意外的距離相比,算遠的。


    可沈程還是因為她突然靠近時衝他綻放的笑顏而亂了心跳。


    他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


    “好,那我把藥錢付了。”


    藥錢和治療費是不一樣的,那是張爺爺的成本和利潤,江念姿不會替張爺爺做主。


    沈老爺子的藥錢和治療費,加上沈程的藥錢,一共九十八塊錢。


    江念姿認真地數了數手裏的票子,抽出兩張還他:“多了。”


    沈程伸手接過,語調低了下去:“哦。”


    他是故意的。


    想等明天,找個借口過來要錢……見她。


    機會被她的認真扼殺掉。


    沈程輕歎一口氣。


    江念姿把藥抓好,正好聽見他這聲歎氣,問道:“歎什麽氣?”


    “啊?”沈程看她一眼,看清她眼裏的疑惑,心裏有鬼的男人感受到一絲絲窘迫。


    他隨便尋了個借口:“我在感慨,江醫生治療幾天時間,就能賺那麽多錢,到時候去軍區醫院,恐怕不會有那麽高的收入。”


    軍區醫院拿的是固定工資,聽起來再好聽,也比不上自己開診所賺的錢多。


    這話一出口,沈程隻想給自己一嘴巴子。


    萬一她聽進去了,不想去了怎麽辦?


    他雙目一瞬不瞬地看著江念姿,就怕從她臉上看到懊惱和醒悟的表情。


    然而沒有,她笑容依舊,聲音也還是那麽溫柔細軟。


    “我知道呀。”


    “知道?”沈程感到意外:“那你還想去嗎?”


    “當然想。”


    江念姿迴答得理所當然:“有些東西的價值,不是用錢來衡量的。以我的醫術,我想去到更廣闊的地方,讓更多疑難雜症無法解決的病人能夠遇到我,我希望幫他們解決,也希望我的能力,能給他們帶來希望。”


    想到上輩子那個救了她,給她希望的軍人,江念姿臉上的笑容越發溫柔。


    “賺錢我能有很多辦法,但我的醫術,必須傳承發揚,而且……”


    她看了沈程一眼,說道:“解放軍們在危難時必須擋在人民麵前,那我想做那個站在他們身後,給予他們幫助和力量的醫生。”


    軍人因為受傷不得不被迫退役的情況太多。


    她隻有一雙手,也不是真正的逆天神醫,無所不能。


    但她希望盡她所能,幫助每一個朝她伸出手渴望治愈的人。


    她不知道,她溫柔卻堅定的話語,落入沈程耳裏,在他心中掀起了多大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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