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吃的東西,張勉這隻鼻子再靈敏不過了,即便是睡夢當中,也能因為聞到這股香味而醒來,他坐在草地上,怔怔地看著那堆篝火,其上的熊熊火焰,帶著濃烈的炙熱,正烤著富平和沉魚手中的食物,而由食物中溢出來的油脂,不時滴落到篝火當中,響起啪啪的脆響,其火焰也變得越來越旺。


    張勉從草地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朝他們倆走了過去。


    “少爺,你起來了。”沉魚朝張勉側看了一眼,然後將手中的一串烤肉遞給了他。


    張勉接了過來,剛好覺得有些腹饑,就馬上咬下一塊肉,雖然還有些腥味,但也總比沒有吃的好,他連續吃了幾口,這一串就是一隻野雞,個頭不大,吃了幾口就把一隻野雞給吃掉了。


    “張子的胃口不錯,可惜老朽年紀漸長,不如你們年輕人了啊!”富平不由得感歎道,一邊說著,一邊將剛烤好的另外一串遞給張勉。


    “張子年紀尚輕,多吃一些。”


    “先生不吃嗎?”


    “剛吃了點,已經飽腹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


    張勉從他手裏接過肉串,略微看了一眼,隻見這串就烤得比剛才那串要好,表皮金黃,裏麵的肉質鮮嫩,散發著濃鬱的肉香,咬下去更是鮮美無比,張勉在吃了兩口之後,就感覺越是好吃,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富平看著張勉如此吃法,眼中露出一種喜色,看著別人吃得香,這可能也是一種幸福。


    和煦的風微微拂過臉龐,那些馬匹爭相追逐,馬嘶聲不斷傳來,看起來十分愉悅的樣子。


    當張勉感覺飽腹後,連續打了幾個飽嗝,好久都沒有如此悠然地欣賞美景,吃著東西了,整個人都十分放鬆,心中甚是感到愉悅。


    張勉起身,往自己的馬車走了過去,從馬車廂中將自己的古琴取了出來。


    然後迴到篝火旁,旋即將古琴置於麵前,他將雙手十指輕撫於琴弦之上,正準備彈奏樂曲。


    富平顯得有些吃驚,問道:“張子還會彈琴奏樂?”


    “略懂略懂。”張勉隨意答道。


    之後,張勉將食指一勾,一道琴音應聲而出,隻見他麵色平靜,微閉著眼眸,整個人看起來仿佛帶入到了這琴聲當中,跟隨著琴音的韻律而將手指撥動,富平在一旁認真地看著,他對琴聲也有著喜好,特別喜歡聽其琴音。


    隻是因為他自己不會彈奏,為此有些遺憾,在聽了張勉所奏的悠揚琴聲後,他感覺自己全身心十分舒緩,仿佛與自己的那些駿馬馳騁在此地當中,有著無比的愉悅之感。


    “真乃天籟之聲啊!”富平在聽著這些琴聲,心中暗自稱奇道。


    他還是首次聽到如此悅耳動聽的琴音,一個人身處在此,不免感到有些孤寂落寞,平日裏除了與這些馬匹作伴外,就隻能聽到溪水潺潺流動的聲音,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今日聽到張勉所彈奏的琴聲,他仿佛感覺撥開雲霧般,心中的那份孤寂,竟不解自開,麵上帶著一抹溫醇的笑容,不由得釋然了許多。


    待得曲聲作罷,張勉將雙手收迴,深吸著一口氣,微閉的眼眸緩緩睜開,心中空靈。


    富平朝著張勉走了過來,伸出那幹皺的手掌,緊緊握著張勉的手,神情有些激動地說道:“張子,如此琴音,實乃天籟之聲,老朽今日得以聆聽,實為感激。”


    “先生謬讚了,張某不過彈奏區區琴音而已,是好是壞,因人而異罷了。”


    “如此動人心弦,環環扣住人心,讓得老朽想起過去許多事來……”說著說著,富平竟老淚縱橫,方才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淚水。


    張勉見狀,也不知道作何言語,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中。


    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的富平,擦拭眼角的淚水後,方才恢複狀態,有些尷尬笑道:“剛才讓張子見笑了。”


    張勉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


    篝火在一旁靜靜地燃燒,火紅的火焰就像是一團火蓮,將周圍的溫度變得溫暖許多,富平的雙手緊握著一隻酒壺,裏邊裝著溫好的酒,他不時地小酌一口,轉首對張勉說:“張子,要來一口嗎?”


    這個場景,好似之前在集市中,他向沉魚詢問酒喝的那一幕,隻是現在反了過來。


    張勉笑著接了過來,也是輕輕酌了一口,此酒味道濃烈,跟那燒刀子酒差不多,喝下去之後,隻感覺喉嚨如被灼燒一般,身體有些發熱了起來。


    “此酒性烈,張子不知道喝不喝得慣。”富平見張勉麵色複雜,便是問道。


    張勉在河源郡時就經常跟慕容齊喝燒刀子酒,現在喝這類似的酒,倒也不覺得有何特別,除了味道濃烈之外,兩種酒都有著共通之處。


    “如此烈性的酒,在這樣的寒冬季節,還可以禦寒暖身,喝得慣的。”


    “如此便好!”


    在吃完了烤肉,喝了些酒之後,富平邀請張勉騎馬,根據他所說的話中,平日裏他都會騎上馬匹在此附近運動片刻,一來是為了給自己多增加運動,二來是為了增進與這些馬匹的感情,在他看來,馬匹不僅僅是人的坐騎,用它來打仗,用它來勞動,而是人的夥伴,可以陪伴自己的夥伴,甚至是家人,所以要對它們很愛護才行。


    富平親自給張勉挑選了一匹黃棕色的馬,聽他說這匹馬曾跟隨一位將軍,馳騁沙場若幹年,可是後來這名將軍解甲歸田,此馬從此無主,富平就從他手中將這匹馬買來,一直留到了現在。


    “此馬名為爪黃飛電,它跑起來疾若閃電,今日就與你贈與老朽的這匹汗血寶馬比一比看。”


    富平跨上這匹汗血寶馬,張勉也乘上這匹爪黃飛電,兩人幾乎同時出發,竟有些不相上下,若說差距的話,也僅有毫厘隻差而已,這匹爪黃飛電不愧曾是馳騁沙場的戰馬,即便不是身在戰場中,張勉也能感受到它那種不服輸的衝勁,四足輕快,強健有力,不過片刻,此馬已經躍出了數裏之遠。


    而緊隨而上的汗血寶馬,在富平的駕馭下,也都有著不俗的表現,汗血寶馬高大健壯,行軍打仗,一日千裏,雖說爆發力可能不如爪黃飛電,但耐力卻是極強,若是比拚長途奔跑的話,汗血寶馬則要更勝一籌。


    “張子,感覺如何啊?”富平手執著韁繩,其座下的汗血寶馬從張勉身旁閃出,在冷風吹著自己臉的時候,如刀割一般,但他還是表現出一種樂在其中的樣子,朝著一旁的張勉大聲問道。


    “感覺很好!”除開天氣冷了一些,但這種騎著馬,奔赴在這廣闊的草地上的感覺,還是很不錯的,至少能讓人感覺到心情豁然開朗。


    兩匹駿馬自由地馳騁,風吹著馬轡,迎著風前進,仿佛眼前的這一切都與他融為一體,宛如一幅美麗的駿馬畫卷,好久未曾如此躍馬前行,在這一刻,不管心中有多少鬱結,多少煩惱,跨上馬,騎行在此,都能讓那些不快變得煙消雲散。


    “喔霍霍……”張勉揚著馬鞭,任由風吹著他的頭發,乘著風不斷前行,朝天放肆地高聲喊叫,把心中的鬱悶全都釋放出來,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後世時,乘坐摩天輪時候放聲大喊的場麵。


    富平轉首看著張勉如此歡愉的樣子,他也麵露出溫醇的微笑,揚著馬鞭,享受著這一輕鬆的片刻。


    張勉見被晾在一旁的沉魚,於是馭馬來到她的身旁,停了下來,朝她伸出手去,沉魚見狀不禁一愣。


    “還愣著幹什麽,拉我手上來啊!”張勉朝她喊道。


    沉魚驚喜一笑,樂得笑靨如花,馬上伸出手,拉住張勉,右腳踩著馬鐙,縱身一躍,便坐在了張勉的背後。


    “抱緊我,免得摔著。”張勉提醒道。


    沉魚的臉上泛起了一縷嫣紅,乖巧地用手環抱著張勉。


    蹄聲疾疾,爪黃飛電奔跑如電,在這廣闊草場上,它就像一隻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雄鷹,不斷馳騁,不斷飛躍,沉魚因為害怕始終閉著眼睛,緊靠著張勉的後背,根本不敢直視周圍。


    “別害怕,要學會享受這種速度的快感。”張勉對沉魚安慰道。


    “可是,少爺……我怕……”沉魚從未騎過馬,再加上如此快的速度下,更是讓她膽戰心驚,始終難以放開。


    “別怕,你先試著睜開眼睛……然後看著前方,不要看旁邊。”在張勉的引導下,沉魚慢慢地睜開眼,然後抬首看著前方,漸漸地,她感覺其實也沒有那麽害怕了,反而覺得自己就像長了翅膀的鳥兒一樣,自由地馳騁在這裏。


    “少爺!少爺!我好像真的不怕了!”沉魚在嚐到了不怕的甜頭之後,心中感到無比欣喜,馬上對張勉激動說道。


    張勉微微一笑,說:“你看著前麵,是不是覺得自己就像飛了起來,整個人的視野都開闊了許多?”


    “真的!真的好奇妙啊!”沉魚麵露激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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