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一番勸說無果,妥爾巴誓死不降,兀圖術就將他關了起來,這名太峰大營的百夫長突然消失在眾人視線當中,也因為如此,太峰大營不戰自潰,當即馬上解散,剩下的西戎遊騎迴歸西戎國,上武郡的威脅自然而然被解除了。


    這一次,張勉他們幾乎不費一兵一卒,就將對方的威脅擊潰,可謂是不戰而屈人之兵,上策也。


    伯俞對這句話暗暗記了下來,他對張勉時不時蹦出來的金句予以記錄,然後寫在簡牘上,就像上次張勉說的地形篇,也被伯俞給記在了簡牘中,他時常拿出來溫習,獲益不少。


    當兀圖術聽說張勉還藏有三十六計時,當時他驚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他已經深刻領會到了苦肉計的厲害,而且隻是以此一計,就將妥爾巴輕鬆擒獲,若是習得三十六計,那豈不是成兵法之神,軍中第一謀將。


    從那以後,兀圖術都纏著張勉傳授給他三十六計,時常用各種東西來引誘他,美女,黃金,銀兩,兵器,可張勉從未因此心動過。


    這讓兀圖術犯了難,除了這些之外,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東西能夠打動張勉,讓他可以傳授三十六計。


    “你別給我盡整些沒用的,去給我養馬去!”張勉對兀圖術嗬斥道。


    “我要養馬養得好,你能把那三十六計傳給我麽?”


    “你給我弄出一萬匹馬來,我就傳給你。”


    “一萬匹!”兀圖術差點當場吐血身亡。


    要知道那時的馬可比人值錢多了,常規的騎兵隊也就百來人,千餘騎已經算是大規模了,若是弄個萬騎,我滴乖乖,西戎國的國都都給它一次性踏平了,所以說萬馬奔騰不是誰都可以駕馭的。


    這得靠錢,也靠資源,沒有這兩樣,甭說一萬匹戰馬,就連一千匹都困難,看看西戎遊騎就知道了,堪堪幾百騎,就敢在那裏叫囂,最後落了個又饑又窮的地步。


    當兀圖術聽到一萬匹馬的要求時,他當時整個人是崩潰的,就算把他給累死,賣了,都不知道從哪弄來這一萬匹馬啊!


    張勉就是故意把要求提高,讓他折騰去,要是讓他輕易得到三十六計,反而不懂得珍惜,人就是這樣,越容易得到的,就越不懂得珍惜。


    越不容易得到的,反而倍加珍惜。


    “張兄,您看,這一萬匹馬的要求實在是有點高了,要不降一降?”


    “降多少?”


    兀圖術思忖片刻,最後很認真地沉聲說:“那就折半算,五千匹吧!”


    “不行!就一萬匹,一匹都不能少。”張勉搖頭擺手道。


    聽到這話,兀圖術簡直欲哭無淚,讓他上哪找一萬匹馬去,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張勉見他滿臉頹喪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然後用手指,在他手背上寫了一字。


    “借?”


    兀圖術當時一愣,沒懂張勉的意思,迷茫的眼神閃爍迷離。


    “張兄是讓你去借,你還不懂嗎?”伯俞在旁提示道。


    “我上哪借啊我,這麽多的馬,又不是一匹兩匹,我上哪借啊!”兀圖術一臉的喪氣,蹲坐在石台上。


    “聽說過草船借箭的故事嗎?”張勉笑。


    ………………


    數日之後,兀圖術帶著麾下一眾人,悄然來到西戎國專門屯紮馬匹的赦爾特,整個西戎國幾乎八成的馬匹都屯紮在此處,放眼望去,赦爾特草原上有著數不清的馬廄,遼闊的草原上,時不時奔騰著各種毛色的駿馬。


    這裏是馬匹的天下,誰要是能夠控製此地,那半個西戎國也就能控製了,但話是這麽說,這裏因為要看守如此多的馬匹,西戎兵分布了重兵把守,想要取代這裏,談何容易!


    兀圖術帶著眾人躲在暗處,一直在密切觀察,看著這裏來來往往巡邏的西戎兵,幾乎每隔一裏就有一隊,就像是一道密不透風的牆,沒有任何的破綻。


    “這個狡猾的張勉,把我騙到此處,還說要借什麽馬,這哪是借,不就是偷嗎?”兀圖術心中嘀咕,就在這時,麵前突然跑過幾名騎兵,兀圖術趕緊趴下,方才躲過了他們的巡察。


    唿……好險。兀圖術暗歎了一氣,剛才差點就被對方發現,幸虧反應及時。


    巡察的騎兵在附近查了一下,再沒發現什麽異常後,才離開了這裏。


    這時候兀圖術引著眾人,從另一處小道悄悄潛入,躲過了巡察騎兵的視線,這個地方是他曾經待過的地方,所以他對這裏的地形情況特別熟悉,就算是閉著眼睛都能找得到,巡察的騎兵想要發現他的蹤影,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兀圖術從小道潛入之後,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打暈一個巡察小隊的人,接著換上他們的衣著,光明正大地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反正這裏的巡察騎兵是兩日一輪,除了巡察之外,相互間也沒什麽交流,自然也就互不認識,看誰誰都是麵生。


    兀圖術帶著眾人,穿著西戎兵的衣著,騎著高頭大馬,大搖大擺地走在草原上,大家都跟沒事人一樣,各走各的路,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們。


    按照張勉的安排,兀圖術他們隻需要來到各個馬廄前,將馬廄中的鎖子打開即可,其他的就不用管了,這就讓兀圖術感到很奇怪了,因為他知道這些西戎馬,個個性子剛烈,隻要鎖子一開,根本就管不住它們,一眨眼的工夫就會朝著四處狂奔。


    說是借馬,有這麽個借法的嗎?簡直聞所未聞,聽所未聽。


    但張勉也一再交代過,讓他照辦就行,剩下的就交給他,其他不用管了。


    “不管了,就這麽辦吧!”兀圖術一咬牙,每經過一處馬廄時,他就悄悄地將鎖子打開,說是鎖子,其實也就是拴著鐵鏈而已,在這個時代還沒有那麽複雜的鑰匙鎖。


    想要打開馬廄的門,隻要將那拴著的鐵鏈鬆開即可。


    一間,兩間,三間,四間……


    兀圖術安排眾人,每人將馬廄門的鐵鏈一間間地鬆開,這些馬廄中的馬還在吃著草料,根本沒意識到門已經被打開了,直至打開到五十間的時候,有其他正在巡察的西戎兵注意到了,於是馬上上前詢問。


    “你在此處做什麽?”他盯著兀圖術,兀圖術則保持著鎮定,打著哈哈笑道:“哦,我是看這裏的馬有沒有吃好,想給它們添加些草料。”


    “草料的事不用你管,這有專門的管馬的人,快迴去巡察!”


    “知道了。”兀圖術笑了笑,然後跨上馬,雙腿夾著馬腹,馬蹄聲一響,其身影便消失在視線中。


    那人在迴去的路上,不時在思忖,眉頭緊皺,然後對旁人問道:“你有沒有覺著剛才那人有些麵熟?”


    “嗯?好像是有一點兒麵熟,似乎在哪裏見過……”這兩人試圖搜索著腦海中的記憶。


    不過片刻,他們恍然大悟地麵麵相覷,忽然想了起來。


    “我知道了,他,他就是那個叛徒兀圖術!”


    “對對,好像就是他!”


    兩人想起前段時間裏到處張貼著關於兀圖術投降未國的布告,還附有一張畫像,所以他們才會留下這樣的印象。


    “追他!”兩人幾乎異口同聲,揚起皮鞭,調轉馬頭,朝著兀圖術所在的方向追去。


    可是現在的兀圖術早已離他們好幾百米遠,等追上他的時候,他都已經不知所蹤了。


    “來追啊,你們這些蠢貨!哈哈哈哈!”兀圖術難得在這草原上馳騁,這種放飛自我的感覺別提有多爽了。


    然而,就在他得意之時,其他的巡察騎兵就跟瘋了一般,居然全都朝他追了上來。


    兀圖術得意的笑臉一下子僵住了,見那一窩蜂的人朝著自己追來,他趕緊用力夾著馬腹,揚起馬鞭,一直在喊著駕,駕聲,心想著讓這匹馬跑得快一些。


    “馬兄,你就快一點吧,別讓他們給追上了!”可無論兀圖術怎麽說,這匹老馬就是跑不快,別人的馬膘肥體壯,一步頂它的兩步,在這樣的情況下,又怎麽可能跑得過他們。


    兀圖術也無語了,自己這運氣也真是夠背的,選什麽不好,居然選到了這頭老馬,在關鍵時刻連逃命都逃不過。


    “張勉啊張勉,要是老子今天死在了這裏,你要不給老子多燒一點錢紙,你就對不起我!”兀圖術一邊拉動著馬韁,一邊迴首看向後麵的追兵,密密麻麻的一片,個個手持利刃,兇神惡煞。


    “他乃乃的,反正都是一死,大不了拚了!”兀圖術知道以自己這匹老馬的速度,想逃根本就逃不掉的,還不如就跟那些人拚命,能拉幾個墊背的就拉幾個。


    想到這裏,兀圖術調轉馬頭,手持著大刀,朝著身後的追兵跑去。


    “他要幹什麽?自己找死來了?”那些追兵見兀圖術如此模樣,便是哈哈大笑起來。


    “狗急跳牆,不過一人之力,螻蟻還想撼大樹?簡直做夢!兄弟們,大王說了,誰要是能取得此叛徒的首級,大王封百夫長!”


    此話一出,眾人麵露獰色,紛紛揮動著手中的大刀,拍馬朝著兀圖術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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