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險象環生,把這一對母子給嚇得後怕,而那輛馬車也在飛馳中不知去向,想要找其當麵對質都沒辦法,本來這一對母子想要好好感謝張勉和伯俞的,請他們倆到家中做客,但剛一轉眼,這兩人就沒了身影,不管怎麽找都找不到。


    張勉和伯俞兩人相邀去了四方閣,直接來到酒閣,當伯俞聽說這四方閣是張勉所建時,他當時就被震驚到了,沒想到僅僅相隔近一年的時間,這個當初略顯稚氣的年輕人,竟然有了如此大的家業,而且還不靠家裏資源,完全靠自己全力打拚。


    對此,伯俞又對張勉刮目相看,重新審視了他一番,心想這個年輕小夥確實不簡單。


    兩人來到酒閣中,找了一間廂房,兩人相對而坐,桌上放著兩壇酒,一盤切好的熟牛肉,一盤花生米還有幾盤下酒菜,兩個酒杯,兩隻碗,張勉先給伯俞倒酒,酒液從酒壇倒了出來,從中彌漫著香濃的酒香,略帶昏黃的酒液,看起來十分濃鬱。


    滿杯之後,張勉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待得盛滿酒液後,張勉舉起酒杯,對伯俞笑著說:“伯俞兄,一年不見,這杯,幹了!”伯俞也同樣舉起酒杯,麵露笑意,說:“是啊!一年未見,來,張兄,喝吧!”


    兩人共同仰首而飲,斟滿的酒杯,一下子將其喝盡。


    “好酒!”伯俞在喝下這酒之後,放下酒杯,不禁感歎道,麵上露出欣喜之色,“此酒為呂況所釀,隻可惜他出外雲遊去了,不然今日也可喚他來一同暢飲。”張勉有些遺憾道。


    “呂況?是否為那個酒中名士呂況?”伯俞吃了一驚,追問道。


    “正是此人!”張勉笑。


    “原來如此!”伯俞了然點頭,“怪不得此酒如此好喝,苦中有甜,迴味無窮,爽口非常。”


    “那就多喝點兒,咱倆久日未見,今日定要不醉不歸,酒管夠!”


    哈哈哈哈!


    兩人相視大笑,一遇友人,這氣氛和心情都變得不一樣了,完全跟之前截然不同。


    酒過三巡,兩壇的酒,不一會兒就被喝了一大半,隻剩下小半壇的酒了,張勉和伯俞兩人的狀態都還好,這點酒對於他們二人來說不算什麽,但酒喝得多了,也有些腹脹,於是兩人停下飲酒,開始閑聊起來。


    從伯俞的口中得知,原來他這一次來這,正是有事而來,據他得到的消息所稱,在未國的邊塞地方,已經隱隱有西戎國的兵士集結,並且有要大舉進攻未國的態勢,如今未國太平已久,人們都因此懈怠,不管是朝廷還是將士,長年未與他國開戰,不管是訓練,或是將士的素質,都遠遠不及那些域外之國。


    他們長年奔跑於草原或是大漠之間,雖說大戰未出,但部落間的爭奪戰卻是從未間斷,幾乎每日都在上演,所以,他們的兵士身形彪悍,作戰悍勇,兇猛異常,比起未國這頭拔了牙齒的獅子,他們就像那天上的雄鷹,時刻俯瞰著未國的土地。


    按照伯俞的推測,他個人覺著未國與西戎國必有一戰,隻是時間問題而已,短則一兩個月,長則一兩年,所以他才特意來到此處找上張勉,與他一起商量此事的解決辦法。


    “若是西戎國的那些遊騎侵臨未國的疆土的話,那對於未國子民就是一次極其重大的傷害,他們鐵蹄無情,這從當年丟掉西北三十六諸郡即可看出,隻要未國還有一絲血肉在,他們就會為此不擇手段,此事是為當務之急,張兄,你我一定要想想辦法,必須要阻止這件事的發生才行!”


    伯俞神色急切,對於當年那慘烈的一幕幕還留存在自己的記憶當中,每次一想到這些,他就感覺心如刀割,心痛不已。


    張勉苦笑搖頭,“實不相瞞,伯俞兄,我還未入仕,即便我有此心,但恐怕也未能為此事作出點什麽。”


    “你不是與陛下關係甚好嗎?不然他又怎麽將你派遣至河源郡,將此地治理得如此之好。”伯俞有些疑惑道。


    “我隻是暫時駐紮此處而已,我並未領受陛下的一官一爵。”張勉說。


    這就難辦了。


    張勉既然還未入仕,那也無權調動兵馬,想要抵禦西戎國遊騎,那得調集大量兵馬才行,並且要經過長期的訓練才可,但現在張勉手下無一兵一卒,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此事該當如何,伯俞一下子又陷入了困惑當中。


    在來之前,他還興致衝衝地認為張勉已經身居高位,可如今看來,事實並非他想象中的那樣,他也知道,張勉是自己不情願入仕,若是他想入仕的話,早先時候就已經官居五品以上,可就是他的一再婉拒,到如今,卻也沒被封個官爵。


    “哎,人各有誌,既然如此,那我再想想其他辦法吧!”伯俞麵露失望之色,有些落寞地抿了一口酒,心情全都寫在了臉上。


    張勉見狀,腦海不斷在思索解決辦法,不過片刻,他忽然靈機一動,喝了一口酒之後,問:“伯俞兄,我想問一下,據你的消息來看,這些在關外集結的遊騎數量當有多少?”


    伯俞放下酒杯,微微皺眉,思忖一會後,然後答道:“目測在五百騎左右。”


    “此消息距今幾日時間?”


    “兩日,昨日我在得到消息後,即刻趕來此地。”


    “除了你我得知此消息,朝廷可是知曉?”


    伯俞搖頭:“此事很是隱秘,我也是因為舊部屯紮在那裏,機緣巧合下方才知曉此事,朝廷應該還未知曉。”


    張勉點點頭,之後便是無話。


    “張兄有何想法,不如說出給為兄聽一聽。”


    張勉微笑,然後悄然在他耳邊說了細語,隻見伯俞臉上慢慢漾出微笑,然後了然地點點頭。


    “此法甚好,隻是風險不小,張兄可是想好了?”伯俞皺眉。


    “若是不試,又如何知道結果。”


    哈哈哈哈!


    伯俞朗聲大笑道:“張兄果然是人中豪傑,隻要張兄願意,為兄甘願肩當張兄的臂膀!”


    “多謝伯俞兄!”張勉和伯俞兩人同時舉起酒杯,碰過之後便是仰首飲下。


    兩人在酒閣中相見甚歡,從白晝一直喝到了黑夜,桌上擺滿了酒壇,直到深夜,桌上擺了十壇酒,兩人也都喝得十分盡興,喝完了酒,兩人還彈琴奏樂,烘托這酒閣中的氣氛,其樂曲之妙,曲聲悅耳動聽,引得眾人紛紛駐足聆聽。


    或許是因為酒精作用,兩人越是彈奏,越是感覺興致高漲,一曲接著一曲地彈奏,讓那些到了深夜還在飲酒的人,免費地聽到了兩位名士所彈奏的靡靡之音。


    “哈哈哈!今日如此暢快,暢快啊!”伯俞雙手撫琴,動作極快,十指翻飛,看得人眼花繚亂,根本分不清其主次,而張勉也是同樣,十指在那琴弦上不斷撥動,輕盈快速,琴音時而如那傾瀉而下的流瀑,時而如那水漿迸裂的凝重,時而又如那天邊的鳥鳴,變化無常,卻又相得益彰,十分悅耳動聽。


    酒與樂曲,是他們二人的相伴之物,並且從未少過,他們二人本就是寄情於山水之間,如今身處在人間煙火處,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因為有民所憂,有事所做,有國所守,一日江山未能安定,他們便是一日未能心安。


    愁思寄予在這琴聲當中,其所憂慮,也隨著所奏樂曲,漸漸消散不見,在這世間,知音耳,饒是如此。


    曲聲作罷,那餘音仍舊在這酒閣中縈繞許久,餘味無窮,那些圍觀的人沉醉其中,甚至有些還不願意離開,仍舊坐在原地,迴想著剛才的曲音。


    張勉和伯俞兩人幾乎同時收迴雙手,旋即相視一笑,這般默契,是與他人所沒有的。


    “久日不見,張兄的琴藝又更上一層樓了。”伯俞對張勉誇讚道。


    “伯俞兄的琴藝如今也是爐火純青,臻入化境了。”張勉說。


    伯俞擺手道:“誒,久未彈奏,都生疏了許多。”


    “久未彈奏?這是為何?”


    “因為找不到知音合奏,所以久未碰琴。”


    迴到府中,其他人還未歇息,當看到張勉迴來後,慶陽公主便開始念叨:“嘖嘖,又喝得醉醺醺,滿身的酒氣味,是與何人喝酒了?”


    “伯俞將軍?”慶陽公主轉首一看,見伯俞站在身邊,她錯愕片刻,有些驚異道,她當然認識伯俞,當初伯俞其驍勇,領著萬餘鐵血騎,為未國江山社稷立下汗馬功勞,其威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成名之時,慶陽公主尚且年幼,她認得伯俞,伯俞還不一定認得她。


    “你是……”伯俞突然被慶陽公主認了出來,不禁一愣,看向她問道。


    慶陽公主一改剛才對張勉冷漠的模樣,進而轉為笑臉,雙手捋了捋發絲,溫醇地笑道:“伯俞將軍,初次見麵,或許你記不得我了,但我卻是記得你的。”


    張勉見慶陽公主如此大的轉變,心中感到惡寒不已,這女人果真是善變得很哪。


    “她是慶陽公主,陛下的妹妹。”張勉還未等他們說話,就直接說道。


    慶陽公主朝張勉鄙夷地瞥了一眼,雖未說話,但那樣子卻似是在說,“關你何事,就你話多!”


    “原來是慶陽公主,恕在下眼拙,剛才未能認出公主來。”伯俞對其拱手作揖道。


    “伯俞將軍不必如此,小女子當時年幼,認不出也是情理之中,將軍多年未見,近來可好?”


    “還好,還好。”


    一到這種問題,除了揶揄地說這些話之外,就沒什麽多餘的話可說的了。


    之後,張勉又向伯俞介紹了金成,歐陽嶽,寧玉滿和沉魚幾人,對於金成和沉魚,當時伯俞就認了出來,一看到他就想起了當時在宮中時候的情景,不禁感歎這歲月飛梭,一晃就過去了一年。


    歐陽嶽本來想要邀請伯俞再喝幾杯,張勉馬上就攔住了,之前他們喝了那麽多,這要是再喝的話,估計人真的是要喝廢的,伯俞對此表示感謝,並聲稱自己確實不能再喝了,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喝。


    見其如此,歐陽嶽也沒強求,後來他們幾人隻是聊了一會天,而郡守王漢這時也才從巡守迴來,一看到伯俞在此,高興之下,又想拉他喝酒,後在一番解釋下,方才逃過此劫。


    對於他們幾人的熱情,伯俞都有些招架不住,後張勉領會其意後,找了個借口,就把伯俞安排到客房休息。


    等張勉出來後,馬上就被他們幾人攔了下來,張勉一陣困惑,不知道他們這是想幹什麽。


    “快說,伯俞將軍這次來河源郡是有何重要之事?”慶陽公主倚靠著房門,抱著雙手,一副質問的模樣,對張勉說道。


    “二弟,若是拿我們當自己人的話,最好還是說出來,大家也好有個準備。”歐陽嶽也在旁助攻。


    “二哥,伯俞他不會沒事來這裏雲遊這麽簡單吧?”金成憨笑著說。


    這幾個人中,隻有寧玉滿搖著扇子不說話,沉魚則低著頭,一語不發。


    “你們真的想聽?”張勉坐下之後,笑道。


    眾人相視一眼,各自笑了笑,然後一副吃瓜群眾的模樣,也同樣坐了下來,目光齊刷刷地朝著張勉看去,然後坐等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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