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誰人不識君,平生隻認南臥生。


    張勉也是偶然想到此名,由此說了出來,作為名諱是挺好,李天樂對張勉連連參拜,行拜師之禮,一叩,二謝,三作揖,這些都是古禮,李天樂自幼讀古書,幼時便能熟讀成誦,天賦之高,無人出其左右。


    如今李天樂年紀尚輕,若是假以時日,日後的前途必將風光無限,潛力可期,張勉對其也是心中滿懷著期待,這是他平生的第一個徒弟,就算不能讓他傲視群雄,至少也能讓他獨樹一幟,而這一次的詩文大賽就是他嶄露頭角的機會。


    為了準備此次詩文大賽,詩閣的人也都忙作一團,製作名單,裁剪彩帶,裝飾閣樓,完善比賽的機製,為大賽的籌備可謂是勞心勞力,頗為不易,而那些大商豪賈,詩文愛好者也都開始投錢支持他們看中的詩人。


    詩人來自附近郡縣百裏之外,鄉裏的秀才,甚至是未入仕的舉人都紛紛報名參加,再加上廣告的宣傳效應,很快就引來了其他郡縣鄉民的注意,在其號召之下,大量的外鄉人聚於河源郡,來到了詩閣,讓得河源郡出現了從未有過的鬧熱之景。


    張勉走在路上,看著周圍陌生的麵孔,仿佛一下子多出了幾倍於平日的人口,在此之前,街道上的人都還是三五成群,不過數人而已,但再看看現在,到處都是成群結隊,身著各異,麵孔陌生的人。


    來到一酒樓中,張勉和李天樂落座之後,店小二輕快的身形一步到位,笑意盈盈地對他們問道:“二位客官,需要點什麽?”


    “三斤切好的熟牛肉,一盤花生米,一壺酒,一壺茶。”


    張勉此刻有些腹饑,牛肉填腹,配上一壺酒正好,李天樂年紀尚小,不能飲酒,就讓他飲茶即可,牛肉也是吃得的,吩咐後,店小二轉身疾走。


    這時候門外走來幾名身材高大,體形魁梧之人,他們身著深色皮甲,披風,腳踏長筒皮靴,手裏握著一把斬馬刀,披頭散發,麵上髭須濃密,坐下之後,砰的一聲,將手中的斬馬刀重重置於桌上,隨後操起那略帶域外的口音喊道:“來十壇酒,十斤牛肉,還有其他下酒菜都給上來!”


    店小二聞聲而動,見他們一個個五大三粗,相貌粗鄙,有些蠻子模樣時,當時就心中意動,有些忐忑,一邊記著,一邊笑意問道:“幾位客官,還要其他飲品否?”


    “我一路來聽聞河源郡中有冰鎮楊梅湯,冰粉,涼麵這些美味,你這小夥看著我們弟兄幾人,每人來一碗就是,若是好吃,多來一些都無礙。”


    店小二知會,轉身疾走,不一會兒,就有人抬來了十壇酒,端來了十斤牛肉,陸續還有各種色澤鮮豔的下酒菜,看起來就很有食欲。


    張勉的三斤牛肉,花生米,一壺酒和一壺茶也同樣端了上來,張勉用餘光瞥見那些壯漢,一個個酒量十足,喝酒不用碗盛,而是直接提起酒壇飲下,飲字還有些文了,這應該是叫做灌下,直接將酒往嘴裏灌。


    若說酒量誇張倒也不假,但如此豪飲倒是見得不多。


    “他娘的,追一個小毛賊追到這裏來,要是讓我捉到那家夥的話,看我不一把捏死他!”那名須髯濃密的男子喝了一大口酒之後,一抹嘴,麵色憤懣地自語道。


    “兄長,此人狡猾至極,我與頡黎安答連夜追蹤此人,可最後還是讓其逃跑了。”另一名男子說。


    “該死的慕容齊,可汗這些年待他如子嗣,他卻如此如此薄情絕意,竟私自偷走可汗的珍藏之物,真是可惡可恨!”


    “都小聲一點,在此不比家鄉,我等乃是異客,凡事都要小心一點。”


    說完,他們幾人各自飲酒,聲音小了許多。


    盡管如此,張勉還是將他們的話聽了進去,當聽到慕容齊這個人的名字時,他微微一怔,此人之名,以音律所聞名,傳言中,慕容齊自幼精通音律,三歲時就已經會獨奏樂器,到了十歲時,十餘種樂器皆數精通,還有傳言,說他奏樂之時,若在山林中,鳥兒齊鳴,若在江水旁,魚兒洄遊,若在田野裏,蟲鳴蛙叫,蝶兒紛飛,可謂是音中有靈,能與自然之物以樂曲對話。


    對於這些傳言,張勉是不信的,在很多時候,這些傳言不過是為了誇大某些人的才能,故意而為之,反正沒人親眼見過,所以聽了就過了。


    隻是現在所說的這個慕容齊,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傳言中的慕容齊,世間姓名多有重複,如若不是倒也不稀奇。


    張勉釋然一笑,給自己的酒杯酌了酒,喝著酒,吃著熟牛肉,而李天樂則喝著茶,平日難得見到域外之人,所以不時有些好奇地朝他們看去,興許是那些人正在氣頭上,一見李天樂盯著他們看,加上酒勁上頭,當時就有些惱怒,陡然站起身來,怒衝衝地朝李天樂走去,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衣領,但手剛一伸出,就被張勉抓起劍鞘以極快之速,擋在了那人的麵前,而他左手還執著酒杯,抿了一口說:“閣下動口不動手,方為君子之為。”


    “哪來的雜碎,敢阻攔我等,看拳!”那人早就心中憋悶,酒勁上頭,心中的怒火全都轉嫁到拳頭之上,麵色陡冷,揚起那碗口大的拳頭,就往張勉的麵門上打了過去。


    張勉不躲不閃,淡定地喝了一口酒,冷笑一聲,就在拳頭就要觸碰到其麵門時,他身形如風般,竟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在眼前,讓他登時撲了個空,腳底一滑,當時就摔了個底朝天。


    周圍食客見狀,紛紛掩麵而笑。


    那人頓覺顏麵大失,心中的怒火陡然上升,迅速爬起來,麵露猙獰地朝張勉衝去,怒吼道:“我要殺死你!”


    張勉冷冷一笑,不以為意地又喝了一口酒,哐的一聲,劍柄出鞘,錚亮的劍麵閃爍,刺得那人的眼前一片白光,手忙腳亂地蒙住眼睛,就在這時,那把劍已經比在了這人的脖子上,張勉冷漠的麵龐不帶一絲表情。


    這把劍,是前些日子偶然購得,他發現在這亂世當中,如若不佩劍的話,自己就如刀俎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他本就身手了得,當初得到伯俞的指點,其劍術更是爐火純青,對付這些人不在話下。


    “這位義士,劍下留情!”那名須髯濃密的男子見狀,麵色一變,趕緊上前阻攔。


    那人也被張勉如此神速的劍術給震撼到了,當時麵色變得鐵青,竟有些不知言語,張口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周圍食客見到此景,紛紛閉口不言,酒樓之中陡時變得極其安靜,隻能聞聽緊張急促的唿吸聲。


    若是換作普通人,張勉可能就此放手,可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善茬,如若稍微分神,很有可能被他們反戈一擊,到時候想要挽迴局麵就很難了。


    “你先走!”張勉對怔住的李天樂囑咐道:“快跑迴去郡守府,把金成叫來。”


    李天樂點頭應下,小聲道:“那師父你小心點兒。”說完,他轉身離開,往郡守府的方向行去。


    見他身影消失,張勉就放心了,隻要他沒事,自己哪怕不敵這麽多的人,但也有著足夠的自保之力。


    “這位義士,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那名男子試圖靠近張勉,一邊笑著說道,一邊慢慢走向他,目光緊盯著那把劍,張勉對他的意圖早就看透,直接將那人往前一推,身形一動,轉眼間,就衝出了門外。


    “還愣著幹什麽,快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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