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賈璉一提醒,陳元愷才想起來,他們出來不是放風箏來的,是跟朋友來踏青的。


    於是,兩人同王熙鳳二人道別。


    往迴走的路上,陳元愷有些心不在焉。


    「想什麽呢?」


    陳元愷訕訕道,「沒什麽。」


    見狀,賈璉也不戳穿他。


    同朋友們匯合之後,眾人玩到下午,才迴城。


    各自迴家後,賈璉剛沐浴更衣沒多久,琉璃就進來了。


    「二爺,大姑娘來了。」


    顯然這個大姑娘是指元春。


    家裏的女孩不多,因此序齒是兩房一起排的。


    「請大姑娘去書房。」賈璉道。


    「是。」


    賈璉換好衣服,整理衣擺,然後去了書房。


    「大妹妹今天怎麽來了?」


    元春看著賈璉,「璉二哥今天是不是故意將陳公子引來的?」


    賈璉挑眉,「妹妹何出此言啊?」


    「你和鳳妹妹跑得太快,也太明顯了。」元春淡定的道。


    賈璉笑了笑,「上元節那晚,其實我和王家妹妹早就看到了你和陳公子,見你們聊得挺開心,就沒上去打擾你們。陳公子是工部侍郎的嫡次子,去年考中小三元,他將來考中進士的可能很大,且他家家風不錯,也不必擔心你受委屈。」


    元春被賈璉這話說得麵上發燙,「八字沒一撇呢,璉二哥你別瞎說。」


    「我是認真的,這事兒我同你哥哥商量過,珠大哥也覺得陳公子同你很合適。」賈璉可不想讓元春覺得是他瞎攪和,直接把賈珠供了出來。


    元春沒想到,這裏頭她哥哥也摻和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種事,璉二哥下次還是不要做了,以免被人知道,說我同陳公子私相授受。」元春迴過神來道。


    賈璉聞言心中嘆氣,沉默了下來。


    「璉二哥?」


    見璉二哥神情不對,元春眉頭皺起,「可是我說錯了什麽,讓璉二哥不高興了?」


    「同你沒幹係。」賈璉連忙搖頭。


    元春眉頭皺得越緊了,「璉二哥,你有事瞞著我?」


    「大妹妹,女孩子太聰明了,可不招人喜歡。」賈璉開玩笑道。


    元春沉默片刻,「可以告訴我,為什麽嗎?」


    為什麽用這樣的方式,撮合她和一個僅有一麵之緣的外男?


    「個中情由,等珠大哥休沐迴家,元春妹妹直接去問珠大哥吧。」賈璉搖搖頭道。


    元春聞言,默然許久,「我知道了。」


    她起身告辭。


    送走了元春,賈璉搖了搖頭,寫了封信,讓幽竹送去國子監,親手交給賈珠。


    這事兒得提前跟賈珠打好招唿,不然等賈珠迴來,元春突然去問,隻怕會打個措手不及。


    而賈璉提前跟賈珠通了氣,到時候是編謊話騙元春,還是實話實說,都看賈珠自己如何決定。


    想到這裏,賈璉將這事兒暫時拋到一遍,迴屋看書了。


    之後幾天賈璉沒有再去約陳元愷出門遊玩,他打算等賈珠迴來同元春見過麵之後,再決定要不要繼續下去。


    月末,賈珠休沐迴家。


    在老太太院兒裏用過晚飯,便各自迴屋。


    元春則在掌燈時分,去了賈珠院兒裏。


    待到將近二更天,元春才迴房。


    次日,賈珠用過早飯,就來了梨香院。


    「璉二弟。」


    賈璉這會兒已經用完了早飯,正在書房練字。


    見賈珠來了,便請了賈珠進書房,又吩咐丫鬟奉茶。


    揮退了屋裏伺候的人,賈璉給賈珠倒了杯茶,「珠大哥哥今天來這麽早?」


    「妹妹知道了。」賈珠沒有喝茶,突然開口道,這話聽起來有些突兀,但賈璉清楚賈珠這簡短的話裏蘊含的意思。


    賈璉神情一頓,「大妹妹是什麽想法?」


    「我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都如實的告訴了她。」賈珠想到昨晚在他懷中泣不成聲的元春,眼眶都紅了,「妹妹是不願入宮的。」


    這也正常,當今陛下年齡都能做元春的爹了,雖然還正值壯年,但元春並不是貪圖榮華富貴的那種女子。


    少女情竇初開,遇見了令她心動的人。


    想著能遇到良人,與未來的夫君舉案齊眉。


    卻突然告訴她,父母不打算將她嫁到別人家做正頭娘子,要送她去參選。


    若隻是參選,倒也罷了,官宦之女參選都是常見的事。


    但官宦之女參加小選,那真是少見。


    元春長這麽大,不說在京中閨秀圈子裏是最出色的,但也是數一數二的才女。


    若是落得個參加小選的地步,她都能想像到自己的名聲會在貴女圈裏跌入塵埃,甚至地獄。


    她甚至已經聽到過去那些不如她的千金小姐們在背後嘲笑她,不能做人正室,隻能為奴為婢。


    即便有朝一日成為皇帝的女人,那又如何?


    還不是妾?


    不能穿正紅,永遠低人一頭!


    賈家若是沒有出色的男丁鼎立門戶,元春即便心裏苦悶,也會認命。


    可明明——她哥哥和堂哥都已經考中秀才,甚至堂哥還是小三元,眼看著他們家將來就能出兩個進士,撐起賈家的門楣。


    根本就不需要她犧牲自己去換取家族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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