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忠一行人抵達蘇州府城時,遠在太湖的佘山島上三方勢力卻開始了撕逼的戲碼。


    佘山島位於太湖東南水域,是一個四麵環水的湖心島。


    該島因上麵有佘山而得名佘山島。


    此時在佘山島密林深處,有幾座簡陋的竹屋,乃是太湖水匪的老巢。


    老巢十分簡陋,因為他們隻有作案時才會聚在一起,得手後便立即散夥。


    搖身一變,就成了老實巴交的太湖漁民,任你官軍搜遍太湖,我還可以在你眼皮子底下打漁。


    官軍進剿則匪變民,官軍一退又民變匪,這才是太湖水匪屢剿不絕的根本秘訣。


    竹屋雖然簡陋,但是畢竟是水匪的老巢,他們仿照江湖規矩,將中間最大的那間竹屋名為聚義堂。


    此時聚義堂內,太湖水匪的領頭人,刀疤劉,正端坐虎皮帥椅上,神色莫名的聽著坐在他左手邊的青年男子,蘇州姚家當家人姚正華的次子姚星喋喋不休。


    刀疤劉所領的水匪乃是太湖水匪中最強的一支,如今他麾下,聚集水匪已近千人。


    刀疤劉,姓劉,因為年輕時十分兇猛,在一次劫掠中,與人拚殺,被人用刀斜著眼角砍了一刀。


    右眼廢了,如今的他戴著眼罩,眼罩外那猙獰的疤痕更讓他顯得愈發的兇狠,讓人不敢直視。


    “我們說好的,劉頭領截了糧船後,將船燒了,我們付你銀錢,然後你們速速離開,不留下蛛絲馬跡。”姚星頗為氣憤道:


    “可是如今你們扣下糧船,又在此徘徊不走,到底意欲何為?”


    聚義堂中其他水匪頭目見姚星態度不好,不由紛紛側目,有人喝罵,更有甚者,拔出明晃晃的刀來。


    姚星見狀吸了口涼氣,他一時氣憤,忘記了自己如今身在匪窩,這些人都是刀頭舔血的混賬家夥。


    姚星腿一軟,重新跌迴椅子。


    刀疤劉輕蔑的瞥了一眼姚星,擺了擺手,聚義堂便安靜下來。


    “你要知道我手下的兄弟多,你們姚家豪富,但是你付給我們的辦事錢不夠呀!”刀疤劉笑道:


    “這些糧食可是好東西,隻要一出手,便能有大把的銀子,你姚家不在乎,可我們這些泥腿子可不敢浪費。”


    姚星聞言,哪裏不知道,這是這些水匪貪得無厭,得了自家的賞銀後,也想將糧食變現。


    “沈大公子,你們西山沈氏一向與我交好,以前,我有什麽貨物都是托你們出手的,如今這些糧食,你能否也按之前的規矩辦呀!”刀疤劉沒再理會姚星,轉而問坐在另一邊的沈冕。


    沈冕二十出頭,長臉高鼻,皮膚白皙,身著靛藍色的衣袍,頗有幾分書生模樣。


    他如今坐在聚義堂裏,如坐針氈,腸子都悔青了。


    鑽天洞庭遍地徽,洞庭商會那可是跟徽商齊名的大商幫。


    洞庭山位於太湖東南部,所謂‘洞庭商幫’便是得名於此。


    它不是一座山,而是東洞庭山、西洞庭山兩地的統稱。


    由此洞庭商會也由東山與西山兩地商人共同建立。


    西山沈氏乃是西山商人的領頭羊。


    明初時沈季文就往來於淮楚間經商,西山沈氏得以興起。


    沈季文之後的沈愷便是如今西山沈氏的當家人,他同時也是洞庭商會的副會長,因為他頗擅長鑽營,名聲在外,在商會中隻比東山王氏的王惟貞稍遜一籌。


    東山王氏自王彥祥起便一直是洞庭商會的執牛耳,如今王氏的家主王惟貞便是洞庭商會的會長。


    東山與西山商人雖然同處一個商會,但是兩者也存在競爭,在江淮一帶,尤其蘇州府,一直是東山商人的勢力範圍,而西山商人主要活動地區在長江沿線。


    正如一首《西山富》之謠所說:“士人無田可耕,詩書之外,即以耕漁樹藝為業,稍有資蓄則商販荊襄,涉水不避險阻。”


    在蘇州一帶也就是在東山人的活動區域內,西山商人中的一些人並不如魚得水。


    鑒於此,作為西山商人的領頭羊的西山沈氏家主沈愷便一直耿耿於懷,致力於打破東山商人的壟斷,讓西山商人也能在蘇州府壯大。


    沈愷便劍走偏鋒開始與活躍在太湖的水匪私下合作。


    這些太湖水匪劫船越貨,敲詐威脅過往商船,所得的物資,自然需要有人能夠幫他們變現。


    而沈愷便是通過他的渠道,幫助太湖水匪變現。


    作為報酬,過往船隻隻要是掛起沈家的旗幟,便能通行於太湖,得益於此,西山沈氏的生意開始在蘇州府鋪開。


    如今坐在聚義堂中的沈冕之所以後悔不迭,乃是因為,今日他收到消息,刀疤劉有糧食要出手,他這才前來與刀疤劉協商的。


    可是來了之後,他才發現,這糧食竟然是官糧。


    要知道他們西山沈氏雖然暗中與刀疤劉合作,但是以往刀疤劉劫持的是民間商船,西山沈氏為他變現,隻要做得隱秘,是不會有大的問題的。


    可是如今那是官船,他們西山沈氏再豪富,也不敢與官府對抗。


    如今的沈冕真是騎虎難下,若是答應下來,日後事情敗露,他西山沈氏將有傾覆之危。


    可若是拒絕......


    沈冕瞧了瞧坐在上首的刀疤劉,那猙獰的傷疤讓他心中一寒,他擔心會惹怒對方,自己根本走不出佘山島。


    “沈大公子,你為何不說話?”刀疤劉眯了眯眼盯著沈冕問道。


    “此事重大,我決定不了,還請劉首領通融,讓我迴家去稟明我父,再給劉首領答複。”沈冕抬起袖子擦拭了額頭上的汗珠,吱吱嗚嗚說道。


    “我與沈大公子一見如故,怎好讓你迴去,你就留下來,讓隨你來的船夫迴去稟告你父便可,我們在此等候你父親到來。”刀疤劉神色莫名道。


    “這個......”沈冕想辯解幾句,他如今身陷其中,不想再坑了他爹。


    可是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刀疤劉哪裏會在乎他的意見。


    “就這樣決定了。”刀疤劉一揮手大笑道。


    聚義堂中的水匪紛紛大笑不已。


    徒留姚星與沈冕相對無言,欲哭無淚。


    .......


    與此同時在佘山島外的一處蘆葦蕩裏,東山巡檢司的弓兵在馬副巡檢的帶領下蟄伏下來。


    “我們跟著姚星發現了水匪的老巢,如今李巡檢已經返迴府衙稟告知府大人此事,我們好好盯住這些水匪,日後便是大功一件。”馬副巡檢環視已經有些不耐的弓兵低聲說道。


    弓兵聞言眼中精光頓現,紛紛頷首不及,都重新打起精神盯著島上的竹屋。


    馬副巡檢見狀滿意的頷首,心中嘀咕道“這何嚐不是我的機會了,能否升官發財便在今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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