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陽撐著鑽研念能力而頭昏腦漲難抵疲憊的身體進了會審室。


    和家主的會麵很不愉快,冬陽還以為他們隻是走個流程,沒想到是五堂會審。


    五條家的五個實際掌權者坐在屏風後麵,言辭犀利兇惡的斥責著冬陽的所作所為,


    “你真是膽子大了,學會了點兒本事就敢鬧這麽大的動靜,總監部是你該惹的嗎?你竟然敢暴力越獄——!”


    一開始,冬陽還心平氣和的跟他們說,“老爺子,如果我不越獄怎麽翻賬,是不是等著被砍頭的時候大喊冤枉?我被抓了你們也不為我說說情,把死刑改成終身監/禁也行啊,起碼給我留條命在。”


    五條延根哼笑了幾聲,“我看你是因為加茂綿曾經對你起了色心,後又聽了婦人的怨言,才心存歹意報複的吧。”


    冬陽:“?”


    冬陽一時沒鬧明白他的腦迴路,“你說的是三年前的事?”


    “果然是難成大器的女人,因為有幾分肉/體上的天賦就得意忘形,因為私人恩怨就收割人命,你提前根本不知加茂綿做的惡事,就敢做下這麽瘋的賭博!五條蘭惠,六眼怎能留在你的身邊!!”


    她說出最後一句話時,冬陽突然就明白了。


    她嗬笑了一聲,“原來如此,你們還是打悟的心思。”


    因為什麽?


    因為五條悟已經到了開慧的年紀!


    因為六眼神子覺醒了無下限術式!


    再不將他從五條蘭惠身邊奪走就來不及了!


    “說多少次都沒有用,我不會把悟交給你們。”


    五條延根身後的五條澤之突然走出了屏風,站在了冬陽麵前,“蘭惠!不要忤逆長老。悟因為你已經和家族生了幾分嫌隙,這太可笑了。”


    “生嫌隙?他一個小孩子懂什麽?”冬陽瞎說道,“不過是怕生罷了。”


    五條澤之的神色很是古怪,因為屋子裏光線太過昏暗,冬陽沒有看清,“你要明白,在五條家,家主和長老就是一切,從前他們縱容你,但是這次不同,你做的事情總監部給了明麵上的交代,但是過不了族內這一關。要說得明白些嗎,如果加茂綿一開始就被認定為叛徒,詛咒師,你殺他就是立功,你會得到獎賞,可你殺他時,他是總監部的高層,是加茂下一任族長的有利競選人。我和他打了這麽多年的交道是為了什麽,你姓五條,你的決定應該請示家主,你做的事情代表了我們家族——”


    冬陽微微睜大眼睛,她轉頭說道,“家主,我殺他是為了保護悟。”


    家主問,“不要以悟的名義,他並不是你的擋箭牌保護傘。”


    “……”


    “……”


    冬陽心頭火起,她這一天才意識到,這幫人的腦子是真的無可救藥!


    階級製度,主仆尊卑,以及最重要的,他們無比在意命令越級!因為那在他們看來代表著權力係統的崩塌!


    冬陽完全敢想象,如果家族出了事,這幫人會像是烏龜一樣縮在最裏層!他們會看著底層的族人一個一個的往外送,組長的人死了和他們無關,因為那是組長要關心的,組長死了和他們也無關,因為那是組長的上級團長要擔心的,團長死了他們也不會如何,因為那是他們的親信該擔起責任的時候了!


    冬陽越過他們行動,就是無視這層級條規,是那片叛逆斜飛出去的鱗。


    不過說到底——


    “你們不過是想把悟從我身邊帶走。”冬陽的聲音從齒縫裏泄出,“想都不要想。”


    “蘭惠!”五條澤之突然忍無可忍的驚叫了一聲。“閉嘴吧!”


    他的話音未落下,整個房間突然亮起了詭異的紅光。


    冬陽瞳孔一縮,猛地抬頭看向屏風後麵的家主。


    她感受的惡意和敵意竟然遠不止表麵上的言語攻擊,這個被建設用來審問犯人的房間,從一開始就做好了最佳防護措施——


    冬陽扭頭環顧四周,她被困在了不足一米平方的盒子內,盒子由不詳的紅光編織成網,帶著滾燙的熱意,如果是擁有無下限術式的五條,這個陣法其實並不算難。


    但是冬陽唯有堅韌的肉/體。


    五條澤之扭頭,閉上了眼睛。


    冬陽警鈴大作,一瞬間,調動全部的念能力形成“堅”以作防禦還是形成“發”以作攻擊這兩種方式在她的腦子裏飛快爭執著,她最後選擇了“發”作為一搏——!


    紅光朝她打來。


    冬陽隻覺眼前一黑,意識完全沉淪的前一秒,她再次聽到部下驚喜的唿喊,


    “冬姐,你醒了!”


    以及五條悟的,“媽媽……”


    ***


    ***


    再睜眼,入目的西歐裝飾風的天花板。


    冬陽翻了個身,莫名覺得自己心頭冒著一股火,她猛地清醒了過來,直挺挺的從床上立起——怎麽迴事?!她那古舊風建在深山老林的家呢?!


    她如同應激的貓一樣飛快觀察周圍,漸漸因為熟悉無比的環境安靜下來。


    哦,看看她買的價值300萬的手表,此時正端端正正的擺在她的床頭。


    她並沒有戴手表的習慣,她的手上常年帶著質感昂貴的皮質手套,打鬥也多直接用拳頭,強化係的特點很單純,她可以增強自己的身體強度,進行令人匪夷所思的物理攻擊,念的用法“堅”還能增強身體的防禦力,令她刀槍不入無堅不摧。


    別人一般都以為她的手套是護具,後來才知道它的用處是防塵。


    手表是冬陽穿著正式會見客戶和談判時用的,他們是黑手黨,彰顯地位和身份的方法也非常的簡單粗暴,攜帶奢侈品是在表露財力和會麵之人的重視,畢竟奢侈品本身的用途並不比普通商品多出點兒什麽,奢侈品的存在是讓上流社會的貨幣流通起來。


    冬陽拿起那隻手表,非常幹脆的捏碎了它,然後從裏麵挖出了一個小小的芯片……如她所想,是定位器。


    她沉默的將殘骸丟進了垃圾桶,起身活動了活動自己的身體。


    肌肉很僵,但是的確是她熟悉的身體,她比五條蘭惠多練了好幾年的身體。


    冬陽一邊端起用特殊材料製成的30斤重的水杯,豪邁的喝了一大口,一邊推開200斤重的衣櫃,讓鑲嵌在櫃門裏麵的鏡子麵向自己。


    這個世界的煉金術不太行,能做到的家具最大重量很是有限,冬陽也不強求了。


    她凝視著鏡中的自己,黑發紅眸,隻套了一件寬鬆的長衫,她一把將衣服脫下,檢查著自己的身體,沒有傷口,傷疤也少得可憐,因為審美之心她也習慣性的關注了一下自己的身材,和印象裏沒有太大差別。


    冬陽飛快的給自己洗漱起來,洗澡的時候還在運轉她被現實刺激得有些懵的大腦。


    已知,她是港口mafia的少主。


    已知,她或許被人陰了然後在另一具身體醒來了。


    已知,她曾經有一個兒子。


    已知,她被五條家的長老團合夥陰了。


    “……”


    兒子呢?悟呢?


    怎麽見他?怎麽迴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終於反應過來的冬陽抓狂的一拳捶上浴室裏貼著大理石的牆壁,框框的砸了半天,直接徒手拆了那麵牆才停下。


    “啊啊啊氣死我了,這又是搞哪一出!”


    “傻缺的老東西!長滿驅蟲的爛橘子!我一定要宰了他們!”


    她發出的劇烈聲響迅速的引來了港口mafia的警備,一個個提著武器衝到了冬陽的門口,還以為有敵人入侵。


    一人神色激動,喊道,“上!保護冬姐!”


    他們破門而入,緊接著一張床從天而…筆直的水平朝他們飛了過來,猶如一麵卡車般把剛踏進門的幾個人給撞了迴去。


    “噗噗噗。”


    他們眼冒金星的疊在一起,最下麵的人表情呆愣,突然淚流滿麵的大吼道,“冬姐醒了啊啊啊啊啊!!!”


    頓時,冬陽的門口鬼哭狼嚎起來,“陽大人醒過來了,”


    “冬姐你出來看我們一眼,不要把我們拒之門外啊!”


    “黑雨玫瑰!黑雨玫瑰!黑雨中的紅玫瑰!”


    有人試圖用咒語召喚冬陽,效果很好,頃刻見效,他的冬姐從屋裏衝出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臉,“給老娘閉嘴!大唿小叫的幹什麽?”


    但是不得不說,如今聽到這個名字可太親切了,她都要掉小珍珠了!


    屬下們的聲音和反應給了冬陽莫大的真實感,她仿佛一瞬間就找迴了身在港口mafia的感覺,仿佛她從來沒有離開過,她得到那些成就,向她宣誓忠誠的屬下,還有她即將獲得的東西,即將攬下的責任,仍舊屬於她!從未消失過!


    下屬雨陣愣愣的抬頭看著冬陽。


    紅瞳女人不重不輕的掐著他的臉,是微微俯視的視角。


    她此時竟然在笑,比以往爽朗的大笑還要快意的笑容,卻又錯覺般帶著陰暗之色,像是在隱忍著什麽讓她連笑容都變得詭譎的負麵情緒。那雙眼睛裏含著千言萬語,他正被她注視,全神貫注的注視,仿佛她能看到他是一件多麽好卻又多麽意外的事情。


    雨陣不明白,他在冬陽的注視下緊張起來,舌頭打結,“冬,冬……冬姐,你哭了?”


    冬陽眨了眨眼,那雙眼睛裏仿佛錯覺的濕潤就消失了,她挨個提溜起自己的屬下,讓他們站好。


    冬陽有三個親信,他們是在混戰時期被冬陽撿迴來的孤兒,也因此,年齡都不算大,進入裏世界後改頭換麵,決定與過去的自己再見,模仿冬陽的名字風格為自己起了代表春夏秋的代號。


    他們不屬於任何幹部,直屬上司就是冬陽,在港口mafia內被稱為小團體‘四季’,和另一個團體‘旗會’類似,旗會是一群年輕人聚在一起的組織,宣誓效忠的對象是首領,這兩夥人就好像莫名的磁場不合一樣。


    據雨陣說,旗會的領頭人曾邀請過他,但是他沒同意,而當初還沒加入旗會的年輕人傻瓜鳥曾經想要加入冬陽的勢力,結果冬陽一下子倒了台(bushi)…冬陽一下子中了暗算昏迷不醒大有一睡不起的架勢,他的投名狀便自然而然的無人理。


    “冬姐!冬姐你迴來就好嗚!”雨陣撲過去抱住她的腿,“你走後,港口mafia下任首領的位置一下子就空缺了,boss的身體每況愈下,他們都要奪你的位置啊冬姐!”


    冬陽:“……?”


    雨陣迅速的向冬陽講述著現狀,“你的身影從眾人視野內消失後,不少人說你中了無解的異能力,你不吃不喝,我們就想著給你插食管,但是根本插不進去,你的身體硬得像石頭一樣,麵部肌肉像是凝固的水泥,我們都以為你要死了,但是你果然不一樣,冬姐!”


    他突然激動起來,為了冬陽的“強大”和“不可思議”,“我們發現過了一個星期,你的生命體征還是很穩定,但為了以防萬一,我們請求飛時使用異能力,延緩你的時間,但是飛時的尿性你也知道,異能力一天隻能使用三次,每次的時效還不一樣,所以他起了多大作用並不清楚。到現在,已經三個月了!你還是那麽生機勃勃,簡直是超人!”


    冬陽握了握手掌,的確感到比平時餓了些。


    她的最高紀錄是47天不吃不喝,那時她跟著師傅去幻獸奇多的朵奇島上修煉,被困在一處洞穴裏三個月,師傅都以為她已經嗝屁了。


    “你繼續說,”冬陽迅速拎著他到隔壁的辦公室,親自給他倒了一杯二十四小時常備的茶水,硬是塞進了受寵若驚滿是推拒的雨陣手裏,她紅色的眼睛幽幽的泛著冷光,“你說,都有誰想和我爭那個位置?”


    “……”


    雨陣的眸子刷的冷了下來,“幹部失野卯,在你死後便將你手裏的機動組要了過去,那隊人不能沒有指揮官,所以boss立刻就給他了,還有你管理的軍火庫,如今也有一半歸了幹部市穀楓久,另兩位幹部沒什麽動靜,隻是旁觀,但是難說是不是私下裏被他們拉攏了,這兩位都在明爭暗鬥的包攬權力,但是目前看來分得太平沒什麽一家獨大的勢頭,準幹部蘭堂先生一如既往的獨來獨往,冬姐,他以前是你的人,在你昏迷不醒後也沒有表現出變心,我保證他沒有別的女人!”


    他說到最後重點莫名偏到了八卦新聞,冬陽額頭跳了跳,“行了,蘭堂有沒有情人不重要,我跟他沒什麽關係,別一副努力撮合我們的樣子。”


    “哦。”


    “還有呢?”


    “港口mafia在這三個月內飛速的侵略其他勢力,但是,首領的精氣神已經大不如前,下達的指令也……”提及到首領的命令,雨陣以無聲演萬聲,他不能明說首領幹得那些糊塗事,也不能非議首領,對他有任何不好的評價,即使是對冬陽也不行,這是組織上下級之間的紀律問題,“總之,我們損失了不少同伴,錢財,以及地盤。”


    “地盤?”


    “有一個據點被市警抓住了機會,一鍋端了。”


    冬陽咂舌,“我哥這是下了什麽命令?”


    “對了!冬姐,你一定餓了,剩下的我們邊吃別說。”


    雨陣在更為細心的葉落提醒下火急火燎的打電話給了後勤部,這個國家的外送機製可以說是還沒發展的階段,想吃什麽隻能親自去跑腿買。


    冬陽迅速的整理好自己的狀態,再抬起眸時,眼裏一片清明,眸光閃爍如星。


    “我哥呢?”


    港口mafia的現任首領,怎麽樣了?


    ***


    我叫冬陽。


    我曾是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女人。


    我在港口mafia的定位就仿佛是開疆拓土征戰沙場的將軍,我每天都舉著沙包大的拳頭南征北戰,我哥要剿滅對港口mafia虎視眈眈的外國組織?殺!我哥覺得組織內的某個準幹部有異心?殺!我哥因為一個紅頭發的孩子刮了他的車但是沒找到是誰所以要屠掉整條街的紅發孩子?s……哦這個不能殺。


    當初那件事正好發生在港口mafia徹底穩定了地位,我哥風頭正勝且神經焦慮到了極點剛開始疑神疑鬼的時候,他因為自己的東西被人損壞,而屬下又無能到不能滿足他的要求,所以大發雷霆,在辦公室裏像個無能狂怒的獅子一樣捶桌子大喘氣,我在他旁邊站著,在屋內所有屬下敬佩的目光中拍了拍他的肩,並說,“boss,別動怒,隻是一個孩子罷了,小鬼什麽都不懂,何必對他發那麽大的火。”末了我看我哥一點兒都沒有消氣的跡象,覺得他可能沒找到台階下,就給他出了個注意,“如果找不到人,那就買下我們門口的地皮,讓它成為我們的私人地盤,禁止普通民眾進入怎麽樣?”


    房間內的屬下對我敬佩更上了一步,他們第一次是因為我的勇氣,第二次是因為我的圓滑。


    然而我哥卻突然語出驚人,“不!既然找不到他,那就把整條街的紅發孩子都殺了!!以此作為警醒,讓他們再也不要觸碰港口mafia!”


    屋裏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神震驚,有一人鼓起了勇氣直言這不合理,差點就被我哥揮出去的鐮刀砍頭,還是我擋住了那一擊,救下了他的小命。在這恐怖凝重的氛圍中,跟著首領南征北戰的屬下們大氣都不敢喘,他們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說,“boss……”


    “冬陽……”我哥忽然用一種慎人的目光看向我,然後用低沉的,怪異的語氣說道,“你也要反駁我嗎?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年輕,正是風華正茂實力巔峰的時候,所以也按捺不住那勃勃野心,要爬到我頭上來了?”


    他一邊說著,握著鐮刀的手還用力的和我較著勁,但是我哥怎麽就不明白,論力氣,他怎麽可能比得過我。


    我見好就收,低眉順眼的說,“我知道了,屬下這就去辦。”


    我當著眾人的麵攬下了這個任務。


    幹部們都對我的決定感到驚異,但他們最近察覺到首領的精神不太對勁,又剛剛終結了在橫濱打完這個打那個的日子,如今都跟著首領一樣,年過半百,一身傷病,不想在這看似平靜實則動蕩的時期出頭。


    一條街的孩子罷了,殺就殺了。


    然而當天晚上,我就把那條街所有的紅發孩子及他的家庭都轉移了,迅速把他們送出了橫濱。


    以防有其他成員想借此向首領自薦,我事情做得又絕又快,一天時間那條街就搬空了好幾家住戶,我哥得知後勃然大怒,比之前還要生氣,因為他明白我的用意。


    沒錯,我就是在向他彰顯我的野心。


    我就是要告訴他,如今港口mafia沒人敢動我,而你又能如何因為此時懲治我。


    我哥氣了半天,大概他和我之間的血濃親情又讓他想通了,他最後什麽都對我做,也默認了我這個明顯在全組織麵前打他臉的做法。


    但是他轉頭給自己找了個醫生,他開始怕死。


    我的年輕給了他壓力,他知道我翅膀硬了,該飛了。


    我對我的做法沒有什麽愧疚,因為這幾年我跟著他,港口mafia的半壁江山都是我打下來的。


    幼時我們被催債,東躲西藏,飽一頓饑一頓,他帶著我沒讓我嗝屁,後來我越來越強,救他無數次,幹過的最多的事就是在他出行時擋在他的麵前,徒手給他接子彈,他也因為有我的存在而更加放肆,不然我也不知道他的腦袋會不會被開個窟窿。


    我難以說我們之間的感情,因為是他突然對我產生了隔閡,外敵不再需要重視之後,他竟然將矛頭轉向了我,他忌憚我,把我當成敵人,可明明我什麽都不會做,我也能在他年老體弱無法處理組織政務時當他的幕後首領,代他完成首領的工作,表麵上,所有人都隻知他是首領。


    但我做這些的前提是,允諾我的,就該是我的,該我的,就是我的。


    後來我不知為何,突然變成了五條蘭惠。


    我心裏其實是隱隱有猜測的,但那結論無人可說,說出來也沒什麽意義,我專注於五條蘭惠的身份中,奪她該有的權利,並用心經營那場——也屬於我的人生。


    但是,這次不是老天懲罰我,是我沒想到我的孩子誕生在了那麽惡心恐怖的地方。


    它的腐爛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不知道他們對我做了什麽。


    但我知道,我應該把他們都宰了的。


    ……


    …………


    …………………


    港口大廈內,皮鞋踏在地上的聲音頗有節奏,咚咚咚的用力且幹脆,僅聽聲音就能讓人推斷出此人的性格有多麽直爽且張揚。


    冬陽快速的走過連廊,連邊全透的玻璃牆不會讓她產生任何恐懼抵觸心理。


    她特意讓自己的腳步聲又急又重,來顯示自己的健康和態度。如果願意的話,她也能像隻幽靈般悄無聲息。


    拐角處的守衛端著槍看到她,不出所料的齊齊露出的驚異的神色。


    緊接著他們立正站好,比剛才還要筆直,低頭向冬陽行李。


    冬陽走到了電梯口。


    “我要見boss。”


    她說道。


    “冬姐?”


    看電梯口快十年的守衛瞪大眼睛,緊接著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您醒了!”


    不做猶豫,他允許了冬陽前往頂層,即使事先並沒有收到首領的旨意。


    但是首領的親妹妹醒來後麵見兄長,這是多麽正常的一件事。早在港口mafia徹底打響名聲時,冬陽去見首領就能得到獨一份的殊榮——她不需要首領的應允就能走到辦公室門前。


    這何嚐不是首領給自己留下的保障,他最親的人可以無視任何阻礙,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他的身邊。


    出了電梯口,冬陽微微一怔。


    麵前有一個特殊的男人……或者說少年?


    對方正站在首領室寬敞的門前,麵對著牆壁低頭鼓搗著什麽,隱隱能聽到遊戲機的按鍵聲以及他時不時的咂舌聲,聽到異常響亮的腳步聲後,他轉過頭望了過來,隨後,那張稚嫩的臉上流露出了些許吃驚的情緒,鳶色的眼眸瞪圓了幾分。


    冬陽轉眸瞥了他一眼。


    ……誰?


    他哥應該沒染上什麽奇怪的癖好吧?


    她走的時候,她哥還是個正常人啊!


    再細看下去,冬陽覺得那個少年很快收斂起了情緒,隨後習慣性額露出了一種仿佛能看透人格的淡漠目光。


    冬陽停住了腳步,直戳了當的問,“你是誰?”


    少年的嗓音很是清澈,但明顯缺少生機,他簡短的說,“隻是首領私人醫生的助理。”


    似乎是不希望冬陽注意到他。


    冬陽轉身湊近他,“名字呢?”


    “……太宰,太宰治。”


    冬陽打量了他一下,“你被人打了?受那麽重的傷?”


    太宰治沉默的凝視著他,像個不願意和人溝通的自閉少年。


    冬陽隨意的擺了擺手,然後遞給她一張自己的名片,“你的繃帶包紮得太隨便了,去找旗會的外科醫生重新治一下。”


    說完,她毫不猶豫的轉身,推開了港口mafia首領室的大門,連一聲通報都沒有。


    太宰治的眼睛再次瞪圓了幾分。


    ……誰?


    他垂眸看現在手中的名片,隻是一朵帶有玫瑰花圖案的卡片,花紋用了紅黑相間的漸變配色,很精致,連名字都不用報,隻是這麽一張輕飄飄的紙,就能請動港口mafia醫術最好的醫生?


    代表本人身份的信物,標誌性如此明顯……黑雨中的紅玫瑰,冬陽?


    他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隨後露出了些許感興趣的笑容。


    森先生遇到了大危機。


    被他暫時踢出棋盤的王牌——迴歸空降了。


    ***


    港口mafia的現任boss,如今正躺在床上苟延殘喘。


    冬陽出現的時候,他的私人醫生森鷗外正在配藥。


    “boss,午安。”冬陽單膝跪在了她哥的床前,行禮道,“希望您一切安康。”


    床上老人遲鈍的神色突然冷冽了起來,渙散的眸光也亮起。


    大概是剛剛被注射了鎮定安神的藥物,他本昏昏欲睡,卻因為冬陽的到來徹底精神了起來。


    他猛喘了一口氣,身體竟然湧出了一股力氣,撐著手臂坐了起來,“好,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冬陽,我的好妹妹……”


    冬陽上前去攙扶他,身影掠過森鷗外時,她因為直覺看了他一眼。


    ……總覺得他那雙紫紅色的眼睛剛剛斂起了一抹詫異和暗色,冬陽朝他輕輕點頭示意了一下,扶住了首領的手。


    她哥又瘦又寬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臂,緊接著指骨用力,深深的恰進了她的皮肉。


    “好樣的,好樣的,是我為你尋找來的異能力者救了你嗎,冬陽,你這次被人陰得太狠了。”


    冬陽心裏驚異。


    她對自己的昏迷和穿越有一套隱隱的猜測,而那個猜測的第一點便是——她受了傷,並且有生命危險。


    可醒來後,身體沒有任何新增傷痕,部下都說她是中了不知名異能而昏迷,甚至有人心焦之下試圖用沉睡魔咒那一套來吻醒她,不過那人被眾力製裁了,以‘你竟然敢這麽對我們冬姐?’為由。


    難道不是她受傷,而是“五條蘭惠”在生子當時必死。


    唯有她的意識過去,才能挽救那個身份?


    首領興奮極了,他熱血高漲,被病氣侵染的臉色都紅潤起來,


    “跟我來,冬陽。”


    他踉蹌的坐到輪椅上,冬陽推著他走到了被銅牆鐵壁死死包圍住的觀景窗前。


    隨著電子設備啟動的雜音,正麵牆壁都向上升了起來,天空的顏色與強烈的光線隨著拉開的隔擋強勢的透了進來,落在了風燭殘年的首領身上。


    冬陽直直的望著藍天。


    橫濱最高的視角,她仿佛更近的觸到了天空。


    她看到了悟的眼睛。


    冬陽用舌尖抵了抵壓根,提醒自己好好聽她哥講話。


    她哥激動的張開手臂,“看,橫濱,我的橫濱!”


    他的眼睛裏盛著熱烈的火焰,“你也想坐在這個位置上對嗎,那就來吧,來吧!冬陽!”


    冬陽沒有誠惶誠恐的說自己不要,她靜靜看著她哥發瘋,瘋又沒徹底瘋,“挑釁我們的,忤逆我們的,統統殺掉!殺!全部殺掉!哈哈哈哈哈哈——!!!”


    “我們港口mafia收到的攻擊定要百倍奉還!”


    “橫濱是我的,港口mafia也是我的!”


    “冬陽——”


    他轉過頭,伸手捧起了冬陽的手,


    “我們相互扶持了一生……”


    “最後鬥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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