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望俊朗的臉上一愣,接著赧然的朝他吼了句,「我才不會用你的身子碰她呢!」縱使舒長貞願意,他也絕不會借用他的身子,對聽雨做那種事。


    心生感慨,他又喜又悲的說道:「我終於能和聽雨成親了……我等這天等了好久……」說著說著,他悲從中來,捂著臉痛哭失聲,「我們雷家為朝廷賣命多年,一道聖旨就將我們雷家滿抄斬……要是當年我與聽雨成了親……」


    見狀,舒長貞沉默著不發一語,這樣的事情,再多的安慰都沒有用,挽不迴已鑄成的悲劇。


    片刻後,雷子望慢慢收了哭聲,他如今隻是一縷幽魂,哭得再悲痛也不會掉下一滴淚來。


    舒長貞直到這時才說了句話,「為你們雷家平反的計劃已經要開始進行了,你們雷家的冤屈遲早能得昭雪。」


    雷子望悲憤道:「那又有什麽用?我和我們雷家已死去的那些人,能再複活嗎?」他永遠都無法用自己的手牽起聽雨的手、擁抱她,若不借用舒長貞的身子,聽雨甚至看不見他。


    當初舒長貞幫著他找到聽雨時,他激動的站在她麵前,她卻看不見他,他想抱她,魂魄卻穿過她的身子,什麽都碰不著,他唿喊著她的名字她也聽不到。


    直到舒長貞讓他借用了自己的身子,他才得以與聽雨相見。


    當時他費了一番唇舌,才終於讓聽雨相信,他是附於舒長貞的身上前來見她,而後她緊緊的抱著他,哭得傷心欲絕。


    舒長貞搖頭,接著提醒他,「不能,但這是你心心念念想討迴的公道。」


    「沒錯,公道,皇上欠我們雷家上下數十口人一個公道。」雷子望重新冷靜了下來,「我終於快等到這一天了。」


    舒長貞頷首,不僅雷子望在等這一天,他也在等。


    等雷家沉冤得雪那一日,衛國公府將被拖入泥沼裏,不得脫身,而後等著一步步走向毀滅。


    不久,轎子來到大將軍府,舒長貞下了轎,進了大門。


    大將軍府的總管親自迎上前,笑嗬嗬說道:「表公子,聽說您要成親了,小的在這先跟您說聲恭喜啊。」


    「多謝金叔,我成親那天,記得跟兄弟們來喝我的喜酒。」進了姚家,舒長貞臉上的神情與在舒家時截然不同,嘴邊透著一抹暖意,彷佛這裏才是他真正的家。


    在舒家,他是人人視如厲鬼的二公子,但在姚家,這裏的每一個下人待他仍像從前那般,殷勤而熱絡。


    金總管一路與他閑話家常,領著他到書房,在門外稟告,「大將軍,表公子來了。」


    房裏傳來一道渾厚低沉的嗓音,「讓他進來。」


    「是。」金總管替舒長貞推開門,請他進去,「表公子請進。」


    舒長貞跨過門走進書房,看向端坐在桌案前的一名約莫五旬的男子,喊了聲,「舅舅。」


    「坐。」姚是岑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我有事問你。」他兩鬢斑白,但麵容仍能看得出年輕時的風采。


    他的五官輪廓與與舒長貞有幾分相似,就連幾個兒子都不如這個外甥長得像他,即便已有數年不曾再領兵出征,他身上仍透著一股子懾人的威勢。


    舒長貞隨意的坐下,「舅舅有什麽事想問我?」


    幼時母親過世後,因為李氏常對他說舅舅的壞話,把舅舅形容成一個殘暴跋扈之人,使得他那時有些害怕這個舅舅,與舅舅並不親近。


    直到七、八年前,他在歸雁湖溺水那次,被雷子望救上崖後昏昏沉沉的拖著身子想迴家,但撐不到目的地便昏厥在距離家不遠之處的街上,被舅舅家的下人發現,將他帶迴去。


    而後舅舅為他請來的大夫,發現他身上竟然被人長期下了慢性毒藥,縱使他沒溺死在歸雁禦裏,再隔個兩、三年,也會不知不覺死在那毒藥下。


    為此,舅舅大為震怒,親自上舒家登門問罪。舒家自然沒人肯認下毒之事,全推給廚房的下人,為此還杖斃了個廚子。


    至於他溺水的事,舒長鈞不斷辯解,那鬼話把舅舅氣得差點沒打死他。


    後來舒家派人來欲將他接迴去,舅舅不肯,讓他在大將軍府住了大半年,在這半年裏嚴厲的鍛煉他。


    當時舅舅告誡他,「你若想死個不明不白,就繼續窩窩囊囊的當你的舒家二公子,你若還有一點骨氣,就好好跟著我練武,為你自己也為你娘報仇。」


    以往他性子溫軟,在舒家時,因娘親早逝,他冀望能得到父親的關愛,因此處處委屈求全,忍讓兩個兄弟,就連府裏的下人,也在繼母和兩個兄弟示意下屢屢欺負他,然而一再退讓的結果,是他們連他的命都想奪去。


    溺水和毒藥之事讓他終於認清父親的絕情,看清了兄弟的狠毒,從那時開始,他不再對舒家的人懷有一絲溫情,比父親更絕情,比兄弟更狠毒,發了狠的跟著舅舅習武。


    「你同六殿下最近可是在暗中籌謀什麽事?」姚是岑直接了當地問道。


    他隻有一個妹子,憐惜她早逝,他不免對她留下的這唯一的兒子多了幾分關心,在數年前得知他差點溺死在歸雁湖後,對這外甥的關切甚至比起幾個親兒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聞言,舒長貞長眉微挑,「舅舅怎麽會這麽問?」他與六殿下暗中來往之事,鮮少人知曉,舅舅是其中少數知情之人。


    姚是岑沉下臉質問:「你們是不是打算替當年的雷家、古家翻案?」


    「舅舅是從哪聽來這消息的?」他不動聲色的問。此事他們隱密的暗中布置,竟會讓舅舅知道,莫非是誰走漏了風聲?


    「你別管我從哪得來這消息,你隻要告訴我,有沒有這迴事?」姚是岑臉色嚴肅的望著外甥。


    麵對待他親如父親的舅舅,舒長貞無法當著他的麵撒謊,沉默著未答腔。


    姚是岑抬手一拍桌案,怒斥道:「這樁案子都已定案多年,豈是你們翻得了的,你知道你們在做什麽嗎?」


    「舅舅,我與六殿下隻是想給當年無辜枉死之人一個公道。」這既是為了替雷子望討公道,同時也是為了將當年藏在幕後主使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給揪出。


    姚是岑慍怒的斥責道:「那個公道不是你和六殿下討得起的,當心公道沒討著,你們連自己都搭進去,何況你以為古家當真是無辜的?」


    「至少雷家是無辜的。」關於這點,他親自查過,雷家在那樁案子裏,確實是冤枉的。


    「不管雷家是不是無辜,這案子都已塵埃落定,不可能再翻案,你去對六殿下說,讓他別再把心思動到這樁案子上頭,否則他不僅討不得好隻怕還會引火燒身。」姚是岑警告。


    當年這樁案子是皇上親自定奪,若重翻此案,不啻是在指責皇上錯判,堂堂一個帝王,豈能容忍臣下指責他的錯誤。最重要的是,這其中牽涉到了二殿下之死,因為這案子,當年皇上甚至還賜死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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