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心的戀慕,就這般被她給辜負。


    他沒娶成尚迎楓,他爹竟作主替他求娶了姚是岑的妹妹為妻。


    他與姚是岑有奪愛之恨,又豈會看上他妹妹,兩人成親後,他隻在洞房那夜因酒醉與她圓了房,之後再也沒碰過她。


    哪裏知道,就那一次,竟讓她懷孕生下了舒長貞。


    姚氏在生下兒子後,一直鬱鬱寡歡,沒幾年就撒手去了。他不願讓舒長貞日後承襲衛國公府的爵位,索性將李氏扶正,讓庶長子成了嫡長子,想讓長子繼承衛國公府。


    沒想到姚是岑從中作梗,讓皇上駁迴了他請封長子的要求,可他也不想讓姚是岑如願,因此這些年來就是不請封次子為世子。


    他怨恨姚是岑,因而也不喜這個次子,任由李氏與兩個兒子折騰他,縱使他們屢次想置次子於死地,他也不在乎,橫豎他還有兩個兒子,不缺這一個。


    「不是明大人的庶女,是他的嫡女芸秀姑娘。」舒長貞冷眼望著父親,漠然說道,他早已不再是昔年那個對父親充滿孺慕之情的傻蛋。


    他心裏比誰都清楚,父親對他沒有絲毫父子之情,他如今也不再拿他當父親看待,他們一個父不父,一個子不子,正所謂父不賢子不孝。


    若非還有舅舅在,在他娘死後,他怕是根在無法在衛國公府長大。


    父親不願請封他為世子,以為他稀罕這衛國公府,嗬,他會親手毀了這裏,讓父親和他那兩個兒子、李氏無片瓦遮身,最後隻能乞討為生。


    殺人不算什麽,讓仇人苟延殘喘,活得像狗似的沒半點尊嚴,才是最殘忍的。


    「你想求娶明大人的嫡女?」舒晟輕蔑的嘲弄道:「撇開明家與秦家的婚事不提,明大人會肯將女兒嫁給你?你迴去吧!」他說得毫不留情。


    對父親的嘲弄,舒長貞絲毫不在意,歡快的先告訴他一個消息,「秦家前兩日派人親自到明家謝罪,明、秦兩家取消了婚約,因此明家與秦家的婚約已不算數。」他接著說第二件事,「在與秦家解除婚約後,明大人已答應將芸秀姑娘嫁給我為妻。」


    他那天在明家所說的話,明熹德顯然放進了心裏,因此日前秦家的人上門時,明熹德才會一口迴絕秦家有意再迎娶之事,進而答應了他的求親。


    瞧見父親一臉震驚意外的表情,他惡意一笑,接著再說:「倘若咱們國公府出不起給我籌辦婚事的銀子也不打緊,先前我舅母說了,若是我沒錢娶妻,她和舅舅會出麵替我把這事給辦了。」


    「你這逆子!」聽見兒子竟抬出舅舅和舅母來威脅他,舒晟咒罵了聲,「用不著你舅舅他們出麵替你辦婚事,你既是衛國公府的人,自然是由咱們府裏來操辦你的婚事。」


    「我這不是擔心萬一婚事辦得太草率,讓人看笑話可就不好了,那天也許我舅母也會同舅舅一塊過來喝我的喜酒呢。」幾年前他便已查知父親為何如此冷漠的對待他們母子。既然知道父親的軟肋,他豈會不用,隻要有機會,時不時就搬出舅母來激他。


    舒晟咬牙切齒道:「丟不了你的臉,這樁婚事我會交給總管幫你辦得風風光光!」要不是礙於次子的舅舅是虎威大將軍,他真恨不得一掌拍死這個兒子。


    李氏沒想到舒長貞竟然能求娶到明熹德的嫡女為妻,氣得差點咬碎一口銀牙。


    她先前為他求娶的都是京城裏那些名聲不佳的閨女,這麽做自然是故意的,為的正是激怒他,另外一方麵,他背後有個當大將軍的舅舅做靠山,已讓他們不得不忌憚三分,若是再讓他迎娶名門淑女為妻,豈不是平白給他助力。


    哪裏想到他竟然有本事讓明熹德答應將嫡女下嫁給他。


    明熹德是禦史大夫,為人耿直清廉,官聲極好,又頗受皇上看重,娶了他女兒,對舒長貞無疑是一大臂助。


    她委實不願這樁婚事能成,有意唆使人暗中破壞,誰想念頭才這麽一起,都還沒差人去做,姚是岑便親自登門撂下話——


    「盼了好久才終於盼到長貞成親,本將軍可是很期待喝這杯喜酒,若是有誰敢讓我喝不成,我就讓誰不好過。」


    姚是岑這話把李氏給氣得暴跳如雷,她聽說了這事之後,沒膽子再唆使人破壞這事,因為這京城誰都知道,姚是岑幼時便是當今皇上的伴讀,後來在沙場上屢建奇功,最後被冊封為本朝地位最崇高的虎威大將軍。


    即使手握兵權,仍深受聖寵,因此她不敢不拿他的話當一迴事,隻好心不甘情不原的替舒長貞籌辦婚事。


    她滿心不悅的坐在桌前,看著總管送來的那份聘禮清單。


    舒長鈺從外頭走進來,一進來便嚷道:「娘,咱們真要眼睜睜看著舒長貞娶明大人的女兒嗎?」


    李氏沒好臉色的看向兒子,叮嚀道:「你爹都交代了,誰也不許壞了這樁婚事,你也少給我動歪腦筋。明家不過就是區區一個三品的禦史大夫,也算不得什麽,你大嫂出自承平侯府,你嶽父是禁軍指揮使,她們的身分都隻比明家高,不比明家差,你怕什麽。」


    多虧兩個媳婦是在國公府名聲變差以前娶進門的,否則依現下國公府的名聲,哪裏還能給兩個兒子定下這麽好的婚事。


    「呿,誰怕那明家了,隻不過娘您忘了,明熹德那老匹夫曾參過咱們衛國公府,說咱們父不慈、母不賢、子不孝、兄不友,弟不恭,皇上因此降旨,把咱們給罵了一頓。」


    「你不提這事,我倒真給忘了。」自打七、八年前舒長貞在歸雁湖溺水之事傳出去後,國公府的名聲便一日比一日差,這幾年來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什麽黑水髒水都往國公府潑,弄得國公府的名聲臭不可聞,還因此被那些言官參過好幾次。


    次數多了,讓她都差點忘了,明熹德可是頭一個參他們衛國公府的人。


    舒長鈺搓著手,一臉佞笑,「等那老頭的女兒嫁進來,哼哼,咱們可得好好給她點顏色瞧瞧。」他與舒長貞同年,因過度耽溺於酒色之中,身軀肥胖麵容臃腫,看起來似是已三十來歲。


    「說的也是,父債女還,咱們可不能輕易饒過她,這事我心裏已有數了,倒是你啊,管管好你那媳婦,讓她別成日拿那些小妾通房撒氣,昨兒個又把一個通房丫頭給打得差點沒氣,先前你那兩個小妾,因為懷有身孕被她灌了藥丟了命,再鬧出人命來可不好,這會兒外頭多少人盯著咱們家呢,就等著捉咱們家的錯處,再讓她鬧出事來,說不定又有言官要參咱們了。」


    提起妻子,舒長鈺埋怨的罵道:「杜虹這妒婦還不是娘給我娶進門的,她不僅長得醜,還成日裏淨跟我跟那些小妾爭風吃醋,我稍微寵了哪個,她就非得鬧上一鬧不可,上迴甚至連我都打了,若非她爹是禁軍指揮使,我早休了這潑婦。」


    「看在他爹的分上,你就算再不喜歡她,也得把人好好哄哄。」警告了聲後,李氏接著問:「上迴你嶽父不是說要替你在禁軍裏謀個差事,有消息了沒?」


    「還沒消息。」舒長鈺壓根不想討什麽差事來做,敷衍的朝母親擺擺手,說完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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