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姐,你有什麽話要問呀?”張子瀟和薛盈走出新生宿舍樓,才問道。


    其實她看見薛盈來訪,心中就在盤算。上次校園處理蛇靈的時候,薛盈的招數似乎很有效,現在邪教的神既然已經判明正身,說不定她這個宗派能幫忙不少。不過對方似乎是聚真期的元神,又擔心他們力有未逮。不妨多接觸一下,至少邪教要來鬧事的話,多少還有個可以相談的對象,至少她在學校的事情還是很用心的。想到這裏,忽然明竅一開,她這次多半是來問安德魯的事情。


    薛盈故意歎了口氣,說道:“你這個丫頭,上次還說要認我當姐姐呢,結果這麽多天了,也沒個人影,我隻好自己來找你啦。”


    張子瀟忙拉住薛盈,笑道:“姐姐別生氣,是我不好。主要是我最近認了兩個妹妹,還沉浸在當姐姐的快樂裏,忽略了姐姐,不過妹妹我也是擔心姐姐太忙,打擾了你學習生活,不然早就帶著禮物去拜訪姐姐啦!”


    薛盈伸出手,點了點子瀟的額頭,笑道:“好一張利嘴,‘姐姐妹妹’的一大堆,我都要繞暈了,正好今天你我都有空,不如去我宿舍坐坐,其他人都忙著畢業論文,很晚才能迴來,我們姐妹敘敘情,如何?”


    張子瀟聞言點頭,這個學姐心思縝密,做事有條有理,如果能拉動她幫忙,定能添加助力。隻是近來的事情實在匪夷所思,令人難以置信,不知該從何說起。雖然她也是修煉者,但是直接說的話,恐怕她也無法全盤相信。想到這裏,張子瀟決定,先說一點安德魯的事情試試薛盈的態度。


    薛盈的宿舍裏十分幹淨溫馨,另外三人果然都不在,許是臨近畢業的緣故,大家的物品都沒那麽多,因此房間裏顯得空曠,薛盈請子瀟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又端出一個盒子來,含笑道:“現在快到下午茶時間了,不知道學妹的口味,還請隨便用一點。”


    張子瀟看了盒子一眼,隻見都是些麵包圈、蛋糕之類的甜食,她對此無可無不可,隻拈了一塊蝴蝶酥,笑著說:“學姐還有吃下午茶的習慣呢?你很喜歡這種東西嗎?”


    薛盈又端來兩杯紅茶,微笑道:“我隻是喜歡吃蛋糕,用下午茶這個借口來找點甜食吃吃罷了。”說著將茶杯推到子瀟麵前。


    張子瀟微微一笑,捧起杯子,喝了一口,隻覺茶湯清亮,香味醇厚,口舌生津,她笑著說:“這個理由好,早知道有好吃好喝的,我早就來叨擾學姐啦。”


    薛盈笑笑,低頭喝了口茶,說道:“借口這個東西嘛,總是很好找的,就好像上次在學校打架的事,隻要能掩蓋真相,就連鐵副主席那樣的人都能成為英雄,子瀟你說呢?”


    張子瀟知道這是點入正題了,忙低頭咬了一口點心,借機思考了一下該如何迴答,思忖片刻方抬頭道:“這是學生會幹部見義勇為的好事嘛。再說,學校都說是那外國人耍酒瘋了,我這不也好隨口亂說呀,學姐你的意思呢?”


    薛盈見張子瀟又將問題丟了迴來,自然知道這是有事隱瞞。自湖邊一夜之後,她對子瀟有種莫名的信任,此時也就不再繞圈子,直言笑道:“學妹說笑了。我這幾天一直在想這件事,不妨我說說看,你看看有什麽可以補充的地方,如何?”


    見張子瀟點頭答應,薛盈才緩緩道:“這個外國人和你們宿舍的朱玨茗關係很深,但是又不是大家傳言的爭風吃醋事件。畢竟一個男人,能對一個女孩子出手如此之重,一定是有深仇大恨了。朱玨茗這個人,我接觸過幾次,清高,骨子裏有股傲氣,如果說她腳踏兩條船之類的,絕對不可能。”


    張子瀟心道,這個學姐果然不可小覷,連忙道:“那學姐的結論呢?”


    薛盈笑了笑,繼續說:“一,你把那個外國人打的那麽慘,對方不但沒有聲張,反而逃走了,難道不說明他很有問題嗎?第二,你的舍友也被打了,她的家人卻不聞不問,卻跟著施暴者跑了,也就是說,他們也很有問題。最後,你的舍友恐怕也是有問題的。至於是什麽問題,這要看妹妹你能不能替我解惑了。”


    張子瀟聽了薛盈的推理,心中暗暗讚歎,於是謹慎地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說了一些,雖然不明確說安德魯所在的組織是邪教,也提醒薛盈,這是個很有勢力的組織,至於打架的事,朱玨茗隻說是被人報複,自己也不太知道。


    她見薛盈隻是若有所思,又忙說道:“我現在隻擔心這個外國人背後的勢力,不會善罷甘休。既然學姐這麽聰慧,又有絕技傍身,不如咱們今後多多通氣,互相有個依靠。”


    薛盈當然點頭同意,兩人又聊了一會,張子瀟正要起身告辭,卻聽薛盈又問:“子瀟,你最近聽說本市附近有人飛升的事嗎?”


    張子瀟心中一凜,故意露出驚訝的表情,反問道:“飛升?本市附近?真的嗎?學姐你哪裏來的消息?”


    薛盈不疑有他,連自己都感應不到,張子瀟一直自稱散修,也是煉氣期,自然也不會有所感覺了,她之所以這麽問,也隻是想看看子瀟到底有沒有宗派,是否去過係舟山調查,現在看她這個反應,薛盈雖不全信,也不再懷疑,隻笑道:“我是聽宗門傳來消息才知道的,你難道不知道?也沒去妖玄窟打聽一下?”


    張子瀟忙道:“妖玄窟?那是哪裏呀?”這話倒是不假,她是真的不知道妖玄窟在哪裏。


    見薛盈不答,子瀟又說道:“姐姐,我不過是一介散修,無門無派,隻是跟個道士學學煉氣,飛升這事,根本沒人告訴我,不如你跟我說說唄?”


    薛盈噗嗤一笑,打趣道:“學妹不是葛鐵藤的師姐嗎?怎麽能說自己無門無派呢?”


    “他呀,他女兒是我徒弟。”張子瀟一笑,跟薛盈講了之前葛鐵藤請客的事。


    原來國慶節過後,葛鐵藤和文麗軒曾請2117的姑娘們吃過一頓飯,隻說自己被子瀟教訓過之後,發現自己的所為早已偏離了武道精神,有悖武德,現在誠心悔過,隻求子瀟能將他收為弟子,他一定將子瀟的武功發揚光大。


    張子瀟說到這裏,做了個鬼臉:“姐姐你最聰明,我哪裏有什麽武功,不過就是煉氣的根基唄,可是又不能真的跟他說‘我教你煉氣’這種話,隻得推說我這是獨門武功,傳女不傳男,這才糊弄過去。”


    薛盈也忍不住笑道:“那怎麽他女兒成了你徒弟呢?”


    張子瀟道:“學姐冰雪聰明,不如你猜猜看?”


    薛盈想了想,說:“不會是葛鐵藤說,以後生了女兒拜你為師吧?”


    張子瀟大叫:“哎呀,姐姐果然是聰明絕頂啊~”又笑道:“我想著,反正生男生女天注定,不如就先答應下來,不如還不知道他有什麽幺蛾子呢。”


    薛盈隻覺得這個學妹真是可愛,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彈了彈她的腦門,笑道:“我猜,他肯定還提出讓文麗軒當你徒弟,被你用什麽借口給糊弄過去了。”


    子瀟眨了眨眼:“童子功!”兩人說著,笑成一團。


    又鬧了一陣,薛盈將曹玉卿的那副畫找了出來遞給子瀟,說道:“這是我拿到的飛仙者的圖影,你看看。”


    張子瀟把畫卷展來,忍不住笑出了聲,把畫合起來還給薛盈,道:“姐姐你要按照這上麵的去找人,我看隻能去各廟宇壁畫上尋了。”


    薛盈也笑道:“畫的還是不錯的。有時間的話,我帶你去妖玄窟看看,那兩個見過飛升者的人可會講故事呢。尤其那個遭雷劈的,看久了還多少讓人覺得有點頭皮發麻。”


    張子瀟對妖玄窟還是有點好奇的,不過這地方絕對不能去,也從薛盈的語氣中多少猜到那倆人身份,萬一被那兩個人認出來就不好了,隻是薛盈盛情,隻得點頭道:“就怕我修為太低,去了也徒增笑料,不過有機會的話還要姐姐帶我多見世麵。”說著便說天色已晚,告辭而去。


    迴了宿舍,才發現屋內居然隻有王亞楠和朱玨茗在,隨口和大家說了幾句薛盈的事情,不等朱玨茗驚訝於薛盈對她事情的關心,就聽子瀟問道:“寧雅一個人去哪裏了?不是被男生叫走了吧。”


    王亞楠知道她意有所指,笑著搖頭道:“腦瓜裏想什麽呢,你剛走沒多久,她家裏人就來電話了,說是她家一個叔伯輩迴來了,叫她迴去聚餐,估計晚上就迴來了。我和玨茗去送她的時候才發現她家還有保鏢開著私家車接送呢,真想不到她家室這麽好,也虧她能忍住一直不說,我猜她是怕咱們知道了,會對她另眼相待吧。”


    子瀟聞言娥眉微動,還未開言,隻聽朱玨茗也接過話頭,垂首輕聲道:“我真沒想到寧雅居然算的上是位世家女。。”猛然間她抬頭,麵色平靜的繼續說道:“我早該想到,像她這樣的女孩子一定不簡單。”


    “莫說她啦,要不是發生了這麽多事,誰又能知道你身後藏著那麽多秘密呢。”亞楠似乎感覺到她的心事,上前坐在她身邊,拉住她的手,直言敘道,“何必想的太深,我和子瀟兩番勸她抽身,她也不願意,可見寧雅對你的事真的很關心,大家彼此真心相待,不是親姐妹,卻也勝似親姐妹。”


    “亞楠說的對,你就不要想那麽多啦。”子瀟嘴角一揚,“好啦,不說這些了,姐妹之間哪有那麽多簡單不簡單。”


    朱玨茗聽聞張子瀟此言,默然頷首,亞楠借機換了話頭,聊起了些閑雜之事,把這事輕輕放下。


    與此同時,周寧雅到了家裏,保鏢下車開了車門,她急忙對著開門的保鏢謝道:“李叔,辛苦你了。”


    被稱做李叔的漢子朗聲迴道:“大小姐,這是我份內事,您就別客氣了。”寧雅下了車,早有人開了家門,她深吸了口氣,腳下碎步匆匆,進了客廳,隻聽道她父親的笑道:“小雅迴來了,快,你二叔迴來了,已經五年沒見了吧?”


    周寧雅抬首凝眸,眼見一位精壯的漢子,雖然和父親麵容相似,卻又多了幾分粗獷,急忙上前問好道:“二叔,好久不見了,祖父身體還好嗎?二叔這次迴來要住多久?”


    她二叔點頭迴道:“他老人家身子硬朗著呢,其實我和大哥說不用把你喊迴來,我這一次迴來,也就是想看望看望大家,等下還要去見鄭家人商議路程。不過既然小雅也迴來了,幹脆等下我們兩家一起用個餐,敘敘舊。”


    寧雅聽到鄭家眉頭難免微微一皺,並不言語,她父親瞧見,搭過話頭道:“誌武,和鄭家一起吃飯就算了,鄭家常見,你我兄弟可不常見啊,就在家中用飯吧,怎麽樣?今天你嫂子可是親自下廚了。”


    周誌武自然也瞧見了寧雅的樣子,不禁眉頭一鎖,正色道:“哥,你忘記我剛才和你說的話了?父親這次專門囑咐過,兩家孩子也不小了,是該正式把小雅和鄭家那小子的事情訂下了,婚事可以不急,可這訂親一事,再拖下去,於兩方長輩那麵不好交代,既然小雅都迴來了,雙方見見麵也不妨。”


    周寧雅低頭攥緊了衣角,自小到大家中大小事務她從未過問,父母也事事尊重她的意見,唯獨和鄭家這門親事,從來沒有換過口風,隻是依著她的性子,能拖就拖罷了。何曾想到久未見麵的二叔,一迴來就提起這事情,心下百般不願,壯著膽子說道:“二叔,我今晚能不去嗎?我還想迴宿舍準備明天的課程,再說我離國家法定結婚年齡還差幾年,何況鄭天德那個人人品不好,您不信問問我爸。”


    周誌武望著自己的大哥,隻見他歎了口氣,無奈的點點頭道:“鄭家家風不同往日,那孩子確實有些頑皮,這幾年已經闖了不少禍,其實他也對小雅常常糾纏不清,鄭家那邊到也希望他能早點安定下來,幾次三番也催促過婚事,隻是小雅剛剛上了大學,現在談及此事確實為時過早,再者,我也希望鄭家能把那孩子再教育一番,要是能早點收了心性,我才好放心啊。”


    聽到父親站在自己這一邊,周寧雅心中一陣暖意,悄悄打量二叔的神情,周誌武繃著臉,停了半晌,才開口道:“哥,既然你話說到這份上,那今晚這事就先罷了,不過這訂親的事情,還是要早點談談才是,畢竟這是長輩們談下來的親事,由不得我們做主啊,至於鄭家那邊,我完了再去敲打敲打那小子,斷然不會讓小雅過去吃虧。”


    周寧雅父親嗬嗬一笑,拍了拍親弟弟的肩膀說道:“諒他們也不敢,鄭家這十多年來已經漸漸不受那邊待見,所以他們才那麽看重咱們這門親事,其實兩家結親,反倒是咱們吃了暗虧。再說一來小雅年級還小,二來他家那小子犯的那些混賬事幾乎圈裏眾人皆知,所以他們才不敢輕易上門提親,到是聽小雅說,私底下那小子糾纏過幾次,估計也是老鄭安排的,要我說,你忙完了迴去好好和父親說道說道,實在不行就把這婚推了吧。”


    周誌武神色一滯,歎氣道:“大哥,老爺子的脾氣你也知道,咱們家家風一貫是言出必行,有恩報德,鄭家雖然和我們沒有恩情,但是這裏麵老一輩的情誼還在,老爺子要是知道你這麽想,少不得今年過年迴去教訓一番。”


    “好好好,咱們不說這個,好歹今天你嫂子親自下廚,一定要在家裏吃飯,李正虎,去後廚告訴她們上菜吧,小雅,來,坐下來和你二叔講講你上大學的情況,”周寧雅的父親一邊吩咐李叔準備飯菜,一邊招唿寧雅和他弟弟落座,周誌武也便和寧雅坐下來閑談。沒過一陣,飯菜齊備,寧雅的母親也換了一身衣服,款款落座,一家人才開始用飯。


    席間周寧雅也曾想說說朱玨茗的事情,可是話到嘴邊又難以啟齒,二叔這次迴來畢竟也有要事要做,加上亞楠又說子瀟有親戚在警局,也便忍了下來,她父親瞧見女兒那為難的樣子,還以為她在想那門親事,為了寬慰女兒,席間又轉開話題,開口問道:“誌武,這次上邊到底是安排你迴來做什麽?”


    周誌武一聽,放下筷子,神神秘秘的說道:“大哥你有所不知,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啊,據說咱們市附近有人飛升了!閣主那邊傳來消息,讓好幾家各出錢款人手,出去尋仙哪!”


    “哦!?詳細說來聽聽,”周寧雅父親好奇的問道,周誌武也便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周寧雅很少對家中這些事情有興趣,隻是對這飛升一事充滿了驚異,聽了一陣也就罷了,眼看時間不早,便靠在母親耳邊悄言幾句,她母親低聲迴道:“今晚還要迴學校?不在家裏住一晚?我已經叫人去打掃你的臥室了,反正早上有李叔送你,沒事的。”


    周寧雅輕聲道:“不了,媽,我現在住宿舍挺習慣的,那幾位舍友現在和我都親如姐妹,說不定現在正想我呢。”


    她父親聽到也放下話頭,笑眯眯的對他弟弟說道:“你看這丫頭,從小沒離過家門,沒想到一上了大學,突然就喜歡住宿舍了,看來還是和同齡人有話題啊,上周還去同學家住了一晚,是不是家裏不自由啊!?”


    “爸!才不是呢,”難得周寧雅著急,隻聽她辯解道:“您不記得我上次迴家給您講那個姓朱的姑娘讓外國人給打了的事情麽?她和我同班級又是一個宿舍,我也是想多關心關心她。”


    周父笑著擺了擺手,說道:“行啦,不要著急,正虎,你開車送小姐去學校吧,有幾個小姐妹也不錯的,隻是記住,別給自己惹上麻煩就行。”


    周寧雅的眼神瑟縮了一下,把後麵的話咽了迴去,徹底斷了想請二叔幫忙的念頭,點了點頭,和家人告別後,跟著李正虎迴了學校。


    一路上她思前想後,怪自己沒有勇氣和二叔說話,又擔心大家知道她的身份之後會換個態度對她,好不容易調整好心情,推門進了宿舍,沒想到那三個姑娘隻是和她開了幾句玩笑,喊了幾聲大小姐什麽的,便又恢複了常態,張子瀟還笑她臉紅的像個熟透的柿子,她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到也如常,周寧雅見大家待她如初,才深覺這三位姑娘心性豁達,不以身家來相處,情不自禁的和大家更親近了些,逐漸也開始以姐妹的身份融入大家。隻是她從未和這些姑娘們說起她家的隱情,殊不知她二叔要找的人,就在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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