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玨茗,帽簷不用拉那麽低了,不會有人注意我們的。”王亞楠看著朱玨茗一直在整理寬簷帽,知道她心裏還有些害怕,不禁輕聲勸解。


    從出事之後,她和周寧雅就一直在宿舍精心照料著朱玨茗的創傷,為了不引起同學的議論,盡量減少這件事的影響,亞楠放棄了去校醫院買藥,而是迴家去找了備用的醫療用品,又打電話給幹媽,仔細的問了使用方法,自己充當起了小護士,給玨茗護理傷口。


    周寧雅也按照自家傳下來的偏方,每天跑出去買幾個雞蛋,在宿舍裏偷偷的煮熟,剝掉蛋殼趁熱在淤傷的部位熱敷,說是散瘀祛風有奇效,因為滾過傷口的雞蛋不能再吃,為了防止被宿管阿姨發現,寧雅還很仔細的把剩下的雞蛋和殼碾碎埋在學校花壇裏做肥料。


    這些姐妹的舉動讓朱玨茗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又酥又麻又熱又痛,仿佛一碰就會掉下淚來。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次感覺到被人這樣照顧的感覺,不,也許有過吧,但那些照顧那是有目的的,那些曾經得到的快樂,她都要付出代價的。


    隻有在這個學校的2117宿舍裏,她得到了不求迴報的親情。


    一周過去了,朱玨茗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臉上的淤青基本散開了,眉骨處的傷口也開始愈合,王亞楠還特意從幹媽的醫院拿了些敷料來幫她貼住傷處,防止碰到灰塵,也不影響洗臉。今日約好了放學一起去子瀟家中過周末,可是她一想到要走出宿舍,到校外的大街上,心裏還是不由得緊張起來。


    張子瀟拉住朱玨茗的手,笑道:“放心~有我們給你擋風遮雨呢,絕對比帽子管用~”剛出了宿舍,朱玨茗有些拘束,又指著床輕聲道:“我還……還有一個小箱子……”


    張子瀟轉身從她床下拖下來一個小皮箱,打趣道:“裏麵如果是你的那些經書的話,我今晚就把它們燒著玩了~”


    朱玨茗忙輕聲笑道:“沒有啦,都是些衣服和個人用品。”


    張子瀟笑道:“等我迴去親自開箱檢查~”說完她就拉著朱玨茗往外走,亞楠和寧雅跟著走了出去。


    之前王亞楠迴家的時候,已經和九霄打了招唿。今天一進家裏麵靜悄悄的,王亞楠招唿著其他進家休息,笑道:“玨茗、寧雅,這兩天你們就睡在主臥好不好?我已經打掃過了。”周寧雅忙推辭道:“這不好吧,我們怎麽能睡主臥?”


    “讓我們去我們還不想去呢~好啦,我和亞楠可喜歡我們的臥室呢~”張子瀟開著玩笑把她們領進去。


    大家安頓好,便一起坐到客廳閑談了起來。朱玨茗從小就在宗教學堂生活,還是頭一次到別人家作客,拘謹地坐在沙發上,恨不得鑽在帽子裏去。


    張子瀟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取下她還戴在頭上的帽子,莞爾道:“別緊張,就當是來到一個大些的宿舍就好,你也可以把這當家裏一樣,我們不就是你的好姐妹嗎?”


    朱玨茗有些恍惚,如果家是這麽溫馨的場麵,那麽之前在養父母家中自己過的是怎樣的家庭生活?每天就是早晚禱念,吃飯,睡覺,一家人說話不超過三句。


    現在,她們四個人的生活精彩豐富得多,和姐妹們一起做衣服,說一些悄悄話,她以前都不知道生活居然可以如此的有趣。


    朱玨茗忽然拉住子瀟的手,低聲道:“子瀟,還有大家,和我來一下好嗎?”眾人雖然微有詫異,還還是點點頭,一起迴到了主臥。


    隻見朱玨茗把自己的小箱子擺在臥床上,輕輕地打開,裏麵是一些疊得整齊的裙子,她又在衣物下麵取出一個精美梳妝盒,這才轉過頭,望著大家,沉默片刻,才低聲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我該說什麽好,我,我希望大家能收下我的禮物。”


    梳妝盒裏麵擺著一整套首飾,朱玨茗將它們取出來,一一擺在床上,又拿起一串項鏈,放在子瀟手上,有些期待地說道:“這是我最敬愛的老師送我的禮物,是他親手雕琢串線,材料也是他旅行時收集的,上麵沒有任何教團的標記……請大家放心……我向你們保證它們真的和教團沒有什麽關聯!”


    張子瀟聽她說話越來越小聲,顯是擔心大家拒絕她的好意,其實這些東西要真是教團給她的,她絕對不會收,不過既然朱玨茗保證這些首飾和教團無關,上麵也沒有之前那些她拿在手上的念珠上的雪紋飾,可見確實是私人用品,


    張子瀟將項鏈托在手裏,微笑著問道:“這顆寶石真漂亮,會不會很貴?我有點不敢收哦~玨茗你知道是什麽做的嗎?”說著又不禁想起了自己放在百寶珠中的首飾盒,裏麵那些東西拿出來會不會嚇著人呢?


    朱玨茗連連搖頭,急道:“真的不知道,但是我的導師說都是他自己找來的,應該不是什麽名貴物品。請你們一定要收下。”


    周寧雅忽道:“我看這個色澤有些像是月光石。市價應該不是很高的,子瀟你就收下吧。”


    張子瀟抿嘴笑道:“咦?怎麽說到我身上啦?人家明明說是送給大家的~對不對呀?”


    朱玨茗低著頭,低聲道:“其實我的發卡也是這個盒子裏的,我是希望,借由這套首飾,使我們成為真正的一家人”說著又將那些首飾又往大家麵前推了推。


    王亞楠和周寧雅倆人對視了一下,心中感動,不忍拒絕,張子瀟幹脆大方的把項鏈往脖子上戴了起來,又對朱玨茗說著:“我就不挑啦~玨茗給我選的這個項鏈其實我也很喜歡呢,謝謝你啦,好看嗎?”


    朱玨茗的眼睛裏泛起了霧氣,她連忙點點頭,微笑道:“子瀟這麽漂亮,戴什麽都好看。。”


    王、周也明白張子瀟的意思是不想朱玨茗太難受,好不容易敞開了心扉,如果這時候再刺激她,難保會不會滑向另一個極端?於是王亞楠選了手鐲,周寧雅挑了一枚戒指。


    朱玨茗臉上泛起笑容,正想著再勸大家看看有沒什麽喜歡的,張子瀟卻在她身後輕輕推一下,笑吟吟的說道:“快去外麵吧~我昨天就聽到那兩個丫頭悄悄商量要給你設計個漂亮的發型呢~你沒看她們一直瞧著你都要兩眼放光啦?”


    王亞楠驚唿道:“啊!俏虎妞你什麽時候聽到的!你說出來我們還怎麽給玨茗驚喜啊?”說著伸手輕輕捶了張子瀟一下,逗的大家都笑了起來,張子瀟更是往玨茗身後一藏,做個鬼臉道:“咦,梓童你要小心,朕今日有護駕之人嘍~”


    王亞楠頓足笑道:“又胡說八道什麽,寧雅幫我摁住她!還有玨茗你也幫忙~讓這虎妞知道厲害。”


    幾人說說笑笑的玩了一陣,王亞楠去做晚飯,周寧雅說要跟著幫忙打下手,朱玨茗除了最簡單的三明治之外,什麽也不會,好奇地跟去觀摩了。張子瀟趁機迴到臥室,從衣櫃中拿出玉牌,低聲道:“九爺爺~您老辛苦啦!想我們了沒有?”


    九霄笑道:“哼,算你這丫頭還有良心,沒把我給忘了。”雖是埋怨,卻能聽出他的高興來。


    張子瀟笑嘻嘻地說道:“怎麽敢忘了您老人家啊~我這不是一得空就來請安了嗎?”


    “好好,你不怕她們突然過來找你?”


    張子瀟笑道:“有亞楠守著~再說我也警惕著呢,再不濟~您不是還有神識麽~?真要想突襲誰還能瞞過您啊~什麽時候也教教我~我現在可還真的挺擔心有人偷襲呢!”


    “怎麽?這妖玄窟終於要找上來了?那咱們確實得小心點,不過最近我也恢複不少,雖然還不到我以前的五分之一,但要對付什麽煉氣級的對手,也是易如反掌。加上我沒有肉身,俗世裏能傷到我的東西也算屈指可數,現在隻要一心溫養元神和恢複靈氣就行,等為師再恢複一段時間,咱們先去把你父親救迴來,再翻迴來好好教育這些潑皮清修。”


    張子瀟又驚又喜,驚的是這麽快就可以救父親了,喜的是有師父在,白老仙不在話下,想了想又悄聲道:“不是這件事,其實最近我們遇到了一個邪教……”便將之前的事情和朱玨茗的那些話簡單和老爺子說了一遍。


    九霄沉吟道:“這麽說你是覺得這些邪教徒會隨時上門找麻煩了?”


    張子瀟正色道:“對啊,如果那個神子真的地位很高,我還以為他們會不顧一切衝進學校呢,看來他們還不算太衝動,不過既然他們能忍耐這麽多天,難保現在正策劃些什麽陰謀,我一個人怕管不了那麽多人。”說著又笑起來,“如果我也會神識的話,那麽至少應該不會被拐角處突然跳出個什麽人襲擊了。”


    九霄知道她話中有話,不禁笑道:“其實這也不是什麽太難的法門,隻是你不過煉氣中期,陰陽剛剛成型,什麽時候你能催動陰陽流轉,真氣隨之循環起來,你才能摸到一點點使用神識的門道,你現在都無法感受到自己的神識力量,想要使用也無從談起,還是把你的基礎紮實了在想這些吧。至於人家要真的想偷襲你,方法多著呢,給你們下個毒,你們也察覺不出來嘛,可比在什麽拐角埋伏靠譜多了,真要這麽蠢的陰人,那這組織估計也早完蛋了,還能發展這麽大?你這丫頭能想不到?就拿我老爺子尋開心吧!”


    張子瀟一見師父識破了自己的小九九,撒嬌道:“九爺爺,我還以為我這麽一說,你就會緊張的教我呢!原來你早看破了啊~好無聊哦,可是我真的覺得很有用嗎~不過您老都這麽說了,我還是抓緊修煉吧!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您能不能測測那兩個丫頭有沒有根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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