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柳萍川見瓊娘頭也不迴,便是將心一橫,大聲到:「瓊娘,你可知那尚雲天也同你我一樣!」


    瓊娘的腳步頓了頓,就在柳萍川篤定她會轉頭來跟自己談時,卻依舊腳步沉穩地入了府門去。


    柳萍川先是一愣,然後便是臉色就僵硬,氣急攻心,差點坐臥在地。


    瓊娘竟然毫不意外?難道尚雲天一早便告知了她,他已經重生的事實了嗎?


    現在再細細迴想,當初自己心性變高想要嫁給太子,可不就是尚雲言語攛掇得嗎?


    她如今滿腹的疑問,卻不得解答,不由得整個人都疑神疑鬼,隻覺得自己是掉進了驚天的陰謀裏,而這挑唆著尚雲天給自己下套的,備不住就是那瓊娘!


    這麽一想,她又是一陣的心悸。前世的尚雲天在與她成婚後,是恨足了她的。


    若是他也重生,是不是知道自己死後的許多世事?為何他一心攛掇自己嫁給太子?這背後又是怎樣的陰謀?


    不行,她一定要找尋尚雲天,問個究竟!


    且不管那柳萍川心內如何的憤恨前世的夫君。


    瓊娘一路迴了自己的內院。


    自從琅王謀逆得以平凡之日起,琅王妃的日子便開始忙碌起來。也不知那些個人是怎麽想的,竟是認定琅王乃是萬歲的肱骨之臣,跟萬歲上下配合,假借著這黑碟牌之事,牽引出了太子縱容寵妾欺行霸市的案子。


    若真是這樣,文武上下豈能不與萬歲的賢臣親近?


    如此一來,瓊娘每日的茶會酒宴就變得甚多了起來。那種人前的應酬,卻是這輩子瓊娘最懶得做的。


    可是就算她隻坐在那不言語,周圍的一眾婦人都沒有讓場子冷下來,淺笑熱絡不斷,大家看上去都是幾世傳承的親姐妹一般。


    瓊娘看著她們這般急於攀附聯絡著情誼的光景,心內倒是微微惆悵,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不也如這些個貴夫人一般,汲汲營營,費心著不露痕跡的拍馬逢迎嗎?


    如此想來便越發的沒趣,隻想早些迴家,在府裏新建的暖閣子裏看看遠山落雪,拿本書冊消磨著睡著一覺。


    可是剛一入門,腳還沒等落地,便被人抱了起來,瓊娘小聲叫了一下,用玉手點著那男人高挺的鼻子道:「竟是這般調皮,卻看姨母如何教訓著你!」


    大外甥順勢咬了一下她的指尖,略帶不滿道:「竟是整日的不歸府,卻看你夫君如何整治著你!」


    這分不清長幼的夫妻便是自將滾在了一處,嬉鬧著入了床帳。


    眼看著年關將至,琅王的意思便是暫且了一了京城裏的差事,爭取千年便帶著瓊娘順水路折返迴江東過年。


    她這個楚家的新媳婦除了叔公和姑母外,尚且未歸楚家認親。趁著過年迴去,既熱鬧又團圓,便在家好好的過年。


    瓊娘沿懶洋洋地趴臥在琅王的懷裏,聽著他的打算,不過她突然想起那柳萍川到處找尋不到尚雲天的光景,突然心念一動,問道:「那尚雲天隻說是迴鄉,便沒了影兒,不知王爺可知他的下落。」


    琅王冷冷哼了一:「算他命大。」


    隻這幾個字,卻帶著刀尖見慣了血味。瓊娘不由得抬眼看他,輕聲問:「你派人……」


    琅王卻不答反問:「此人似乎與你乃是舊識,他本是一介清貧書生,在太子暗中派人追擊下,仍有高手環護?」


    瓊娘坐直了身子,任憑烏黑的長發披散在雪肩,她隻一聽便明白了。


    尚雲天一連幾次的差事都沒有辦好,必定惹來太子的厭棄,偏偏在廢儲唿聲最高時,他卻不見了蹤影,怎麽不讓太子惱羞成怒,必定暗中派人去找尋他。


    而琅王大概是抱著弄死這位尚大人的心事,暗中派人去追殺。


    可是尚雲天愣是能在兩方人馬或找尋,或圍捕下得以逃脫,不能不叫人疑心著他的背景。


    若說那柳萍川的重生,瓊娘全部不放在心上,不過添了隻惡心的老鼠,沒事想著法子啃你的糧倉,咬你的木箱罷了。


    可是這尚雲天的重生,卻是叫人越來越忌憚了。他前世裏經過朝堂的錘煉,是被聖上倚重地臣子,可是投靠了太子以後,卻一門心思去做哪些蠅營狗苟的小人勾當,愈加叫瓊娘看不上眼。


    初時她還當他是重生之後,人生的際遇發生了改變,一時經受不住打擊,而病急亂投醫。可是越到後來,原本前世裏甚是安穩的儲君太子,竟然一路下來被萬歲厭棄,廢儲在即,她也心生疑竇——這尚雲天究竟是幫襯著太子呢?還是給太子拆台挖坑呢?


    就在她心內想著此事時,琅王突然又問:「今日柳萍川開府門前鬧著些什麽?」


    瓊娘想著自己的心思,隻心不在焉地靠在他的胸膛裏道:「不過是些矯情的廢話,我卻沒大聽得入耳……」


    琅王問完話後,卻不見瓊娘正麵迴答,便也不再問,可是眼角卻掛著些不愉。


    這小娘跟那尚雲天之間,定是有些他不知的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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