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伯安看到了燕小九眼神中的那一抹失落,知道那是燕小九心中想要開陰陽眼見一眼母親的願望落空帶來的失落。


    但是許伯安也無可奈何,畢竟他是真沒這本事,無法滿足燕小九的奢望。


    燕小九所有的誤會,都是因為陳詩詩彈奏的那首曲子罷了。


    所以,不如就直接一步到位,將此事說清楚,大家夥兒坦誠相見好了。


    許伯安隻能是實事求是的說道:“沒錯!此番彈奏的這首曲子,並非是出自你母親之手,所以我方才多次向你求證,這曲子是不是你母親獨自掌握的,是不是從未外傳過。”


    燕小九這才明白山神爺爺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的問他關於這個音樂有沒有可能別人也會的問題,原來是這樣的原因。


    隻是他也想不明白,這個會彈母親改編曲子的人,到底是什麽人


    難不成,母親改編的那首曲子,真的有人偷師學藝了


    又或者,當年那場災難,母親真的以一種自己都不知道的方式,躲過去了


    再或者,真的是母親轉世


    想到這三種似乎更加渺茫的可能性,燕小九頓時就有些激動了。


    哪怕僅僅是一絲奢望,燕小九也久久不能平複自己的內心。


    而且燕小九心裏想的很簡單,自己連傳說中才存在的山神都見識到了,轉世這一說,似乎也就沒那麽荒謬了吧


    哪怕是真有人偷師學藝了母親的曲子,燕小九都覺得依然激動。


    倒不是激動偷師學藝的行為不道德,而是激動自己快要忘記的曲子竟然還有人能掌握,這樣的話,隻要自己能下功夫學會它,對母親的思念更加具象化了。


    燕小九神色激動搖著頭非常肯定的說道:“沒有,絕對沒有!自打我出生開始,我都陪著母親同吃同睡的,這曲子有沒有人學過,我再清楚不過了。”


    許伯安聞言,也更是好奇了,索性不再繼續問了,直接讓燕小九和陳詩詩兩人麵談好了。


    許伯安當即說道:“好了,多說無益,我把人帶進來,咱們一問便知了。”


    燕小九依然搖著頭,難以置信的語氣說道:“這怎麽可能!這絕不可能!除非,那人是我母親的轉世!”


    許伯安沒再說話,而是瞬間出了山神廟,就見不遠處陳詩詩在月色下,抱著南琴望月興歎。


    許伯安好奇的問道:“陳詩詩,大晚上你的,你沒有在屋子裏睡覺,獨自一人在這裏做什麽”


    “小女子見過山神爺爺!”說話的瞬間,陳詩詩先是做了個萬福的動作,而後才溫婉的繼續說道:“叨擾山神爺爺清修了。這兩日月圓夜美,山下瞧不到山上的風景,我便和金師傅商量了一番,在山上給我找了個住處,我在這裏小住幾日,練練畫技,彈彈曲子。”


    許伯安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直截了當的問道:“原來如此。對了陳詩詩,我問你,你在我那廟宇裏的門窗上繪製的那些圖畫中,其中一幅院落樣式的圖畫,是因何而繪製”


    陳詩詩麵色之上微微閃過一絲掛念的表情,輕聲說道:“山神爺爺恕罪,那畫是因為我那日忽然想到那句‘舉頭望山月,低頭思故鄉’的句子,忽生思鄉之情,便不由自主的將記憶中家中宅院的模樣繪製出來,當時那畫麵躍然紙上,仿若情景再現,我便舍不得再毀了它,便自私的留了下來。”


    “原來是你家的宅子,還挺好看的!”許伯安微微皺眉說著,他在此時也想著燕小九剛說的那圖案是他們家宅子的話!


    陳詩詩羞愧的的說道:“沒有經過您的允許,擅自在您的廟門上留下我自家的圖案,做法實在是欠妥,小女子知錯了,我盡快重新繪製一幅畫卷布設門窗,還望山神爺爺能夠原諒小女子。”


    “不必了,我倒是覺得你畫的挺好的!好了,不提這事兒了,就這麽定下好了。”許伯安定性了這事兒之後,轉而又問道:“我再問你,你剛才彈奏的這首曲子,可是思鄉的曲子。”


    陳詩詩點頭迴答道:“山神爺爺聖明!沒錯,這曲子正是思鄉之曲,因為又是月圓之夜,小女子想到家人,感到孤寂,所以便不由自主的想要彈奏這首母親當年常常彈奏的曲子。”


    許伯安聞言心裏頓時一格登,這事兒還真是巧了!


    燕小九也是這麽說的。


    許伯安立刻追問道:“你是說,這曲子是你母親彈奏過的”


    陳詩詩迴答道:“是的,這曲子是京都名曲,母親大人在此基礎上稍作改變,更加能表達悠悠思鄉之心。”


    話聊到這裏,許伯安似乎已經大致猜到了些什麽。也就沒再繼續問下去了。


    百問不如一見,還是讓他們麵對麵聊個通透吧。


    “陳詩詩,你且來我廟內一趟。”


    陳詩詩沒有任何疑問,當即順從的說道:“多謝山神爺爺相邀,小女子這就過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陳詩詩便來到了山神廟院內,而後沒有絲毫的遲疑,抬手推開了廟門,走了進去。


    也就在這瞬間,聽到聲響的燕小九扭過頭來,四目相對!


    陳詩詩一驚,似乎沒想到屋裏有人,但卻很快鎮定下來,下意識的衝著燕小九笑了笑,這也算是職業習慣了。


    燕小九看到陳詩詩,頓時眼神一愣,整個人像是被石化了一般,呆滯當場,一動不動,如果不是眼神還在一直在顫動,一眼望上去就和蠟像一般了。


    “母親大人!”燕小九癡癡的忽然喊出聲來。


    聽到燕小九的話,剛走進門的陳詩詩嚇得向後一縮,如受驚的小兔子一般,膽怯的說道:“這位先生莫要開這樣的玩笑,小女子尚未婚配,膝下更是無子嗣承歡。”


    燕小九撥浪鼓一般的搖著頭,道:“怎麽會,怎麽會,你就是我母親,你們一模一樣!一模一樣啊!”


    見許伯安依然燕小九一副呆滯到難以置信的的樣子,許伯安開口道:“燕小九,這位姑娘叫陳詩詩,並非是你母親,休要胡言亂語!你想想看,你母親應該是什麽年紀了,陳詩詩姑娘又是什麽年紀,能一樣嗎”


    燕小九抬起手來用力揉了揉眼睛,道:“太像了,真的太像了,我不是在做夢吧,這天下怎麽能會有如此相似之人。”


    陳詩詩遲疑的說道:“您是說,我與你母親大人的外貌,長得有些相似”


    燕小九搖了搖頭,驚歎的說道:“不是有點兒相似,而是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你們不僅是容貌長得相似,就連動作和神態都一模一樣,甚至連聲音都簡直如出一轍,記憶中,母親也梳著這樣的發飾,您……您不會是我母親轉世吧!”


    陳詩詩尷尬的說道:“您誤會了,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我反正是不信的。而且我也沒有任何蹊蹺的多餘的記憶啊!”


    燕小九依然心裏半信半疑,當即又問道:“那你為何會彈奏我目前自己編修的曲子”


    陳詩詩一臉茫然,道:“啊你母親編修的曲子這曲子是我年幼的時候,我母親教於我彈的啊!”


    燕小九麵色一凝,問道:“你母親敢問小姐令母親大人名諱!”


    陳詩詩警惕的望著燕小九,並未作答,轉而說道:“小女子離家多年,母女多年未見,記不大清楚了。”


    燕小九知道陳詩詩對自己是有些提防的,畢竟兩人才第一次見麵,還是陌生人的狀態,一上來就問人家這種隱私,的確是有些冒昧了。


    燕小九頓時自我介紹道:“鄙人燕小九,原蒼南道人士,家居蒼南道都城西郊的白溝縣,家中是做鏢局生意的,父親名喚鐵手飛龍閆天興,母親乃是京都人士,名諱陶杏春!”


    陳詩詩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道:“你說什麽鐵手飛龍閆天興是你爹閆陶杏春是你母親!”大景朝的規矩,女子結婚後,姓名前麵是要冠以夫家姓氏的,又被稱作是閆陶氏!


    燕小九似乎料到了什麽,雙目含淚點著頭。


    陳詩詩向前一步,抓住燕小九,道:“你……我……你……這麽說來,我是你姐姐啊!”


    燕小九激動的點著頭,道:“我猜到了!雖然父親母親從未向我提起過你,但是我記得也聽周邊街坊鄰居有談論過,說我原本是有個姐姐的,可是在四歲那年不知去向,後來第二年才有了我!隻不過當時我還小,也沒把這事兒認真來看,隻當是他們信口開河的。”


    陳詩詩緊緊抓著燕小九的胳膊,用力的點著頭,問道:“父母可還好”


    燕小九神色一黯,道:“不敢瞞姐姐,父母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離世了!”


    陳詩詩聞言頓時麵色慘白,驚愕道:“什麽不在了!”


    燕小九雙目含淚點著頭,道:“姐,我原本以為這世上隻剩下我一個人了,沒想到父親母親老天有眼,讓我遇到了你。這天地下,從今往後,隻有你與我姐弟兩個相依為命了!”


    陳詩詩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下,道:“不孝女陳詩詩!向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在天之靈問安了!”


    果然,這兩人真的是一家人!


    許伯安知道陳詩詩和燕小九姐弟倆初次相逢,一定會有很多話要說,當即也沒有繼續待下去打擾他們。


    很快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這裏。


    現實世界的房間裏。


    那隻獒犬百無聊賴的在那裏趴著,肚子似乎有些餓了,時不時的舔著自己的爪子。


    許伯安正想著給它點個外賣吃吃得了,忽然想到自己準備把它放在盆景世界的。


    不如現在就動手,盡早送進去生活,想吃啥都好說!


    許伯安動了心思,便也沒再耽擱,當即抬手放在獒犬的身上,心裏默念,消耗香火願力,送這獒犬進盆景之中,變成和盆景中同類動物大小一致的模樣。


    霎時間,諾大的獒犬頓時消失不見。


    讓許伯安奇怪的是,自己的香火願力並未減少!


    許伯安頗為驚喜,認真分析一下,似乎應該是自己放進去的除了人之外的動物,規則上是直接默認可以的,是不需要香火願力的!


    想到這裏,許伯安開心不已,像是撿了個大便宜似的。


    畢竟這可就省下不少香火願力了!


    許伯安想了想,又把已經在盆景內的獒犬的體形變大了一些,這樣的話,確保他在森林裏不會吃虧!要不然就算它體形較大,但是萬一遇上體形同樣不小的大野豬和熊瞎子,獒犬猝不及防未必能打得過!


    安頓好獒犬後,許伯安又去桃樹那邊看了看貝卡尼拉的情況,這家夥似乎已經適應了這裏的情況,也無奈地接受了現實。


    這會兒的功夫,貝卡尼拉居然都已經睡著了,還真是養生睡眠的節奏啊!


    因為今天晚上歐陽娜潔學校有事,許伯安也沒再約她,再加上許伯安又忙了一天,衝了個澡,獨自一人便沉沉睡去了。


    ……


    第二天一早,許伯安是被盆景內的喧鬧聲音吵醒的。


    因為房間裏就隻有他住著,許伯安沒了顧及,急忙觀察盆景內的情況。


    這才看到靠山村外麵的空地上圍了一圈人,這些人都圍在李看山身旁,嘰嘰喳喳的聊著些什麽。


    一個中年婦女老淚縱橫的站在李看山身旁痛哭流涕的說道:“老村長,你可得給俺們做主啊,俺家那雞娃子可是剛開始下蛋啊,這就沒了,俺得虧多少啊!”


    另一側一個駝背的男人也哭訴道:“是啊是啊,俺家這雞娃子一天下一個蛋,還得下好幾年才準備宰了呢,這就給俺碾死了,俺可咋活啊。”


    一旁的李老三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不住勸說道:“好了他嬸子,你也別這麽難過了,不就是一隻雞娃子嘛,你可別為這事兒傷了身子。”


    那中年婦女擦了一把眼淚,厲聲道:“哪兒能是一隻雞的事呢,我剛不說了,我這雞才剛開始下蛋,等這一段時間過去,


    我這雞又生蛋,蛋又孵雞,搞不好能孵他個百八十隻雞娃子呢!不知道誰這挨千刀的用車給我一碾,我這幾百隻雞娃子都沒影兒了!你可得給我做主啊老村長。”


    中年婦女說的傷心,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又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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