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大小的一個小盒子。


    輕輕打開,裏麵裝的是一枚金戒指。


    是許伯安當年的結婚戒指。


    離婚了,自然也就沒戴了。


    扔了又舍不得,賣了又懶得麻煩,索性丟在角落裏吃灰了。


    倒是現在,拿出來廢物利用剛剛好。


    送給李青石,去幫自己忙青瑰石好了。


    隻是這戒指雖然不大,但是放在盆景世界裏卻又太過駭人了。


    想到這裏,許伯安從櫃子裏的工具箱中找出一把鉗子,用力在戒指上鉗下了小米粒大小的一小點。


    “李青石,這些金子你先用著,去幫我買一些品相好的青瑰石迴來,挑大的買!”


    李青石忽然看到一塊金光閃閃的東西從眼前緩緩落下,再聽到山神爺爺的話,頓時驚呆了。


    放眼望去,一塊和拳頭大小差不多的金疙瘩,就那麽靜靜的躺在草叢裏。


    李青石用力咽下一口嘴裏的唾液。


    給吃的,他能接受。


    給喝的用的,他也能接受。


    山神爺爺居然恩賜黃金了!


    這叫什麽事兒啊!


    李青石砰砰又是三個響頭,直接把許伯安給磕無奈了。


    “你小子,這又是為何?”


    李青石麵色惶恐的說道:“原本是我們應該為山神爺爺的泥胎重塑金身才是,怎麽能夠用你老人家恩賜的金子呢。”


    許伯安一陣無語,剛想解釋,就聽門外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


    許伯安正想著盆景內的事兒,被這敲門聲整的一哆嗦,手裏的那枚金戒指,一下子失手掉進了盆景內。


    許伯安倒吸了一口涼氣。再要去撈那枚戒指已經來不及了。


    這麽大的金戒指,這要是砸到盆景裏的小人!生路渺茫啊。


    許伯安真是恨死了外麵敲門的這個人。


    眨眼間,戒指落地,“砰”的一下砸在了李青石身旁,李青石嚇得也是渾身一哆嗦。


    許伯安見李青石無恙,這才鬆了一口氣。


    門外的敲門聲還在繼續。


    “哥,哥!徐總!快開門啊,快點兒啊,趕緊的!”


    唐小虎的聲音,這混小子,差點兒害死李青石!


    許伯安收起盆景,沒好氣的走過去打開了大門。


    果不其然,門口站著氣喘籲籲的唐小虎。


    許伯安怒氣衝衝的發問道:“唐小虎,你特涼的發什麽神經!門都敲壞了。”


    “嘿嘿,哥,我這不激動嘛。”唐小虎嘿嘿一笑,縮了縮脖子,似乎又迴到了剛工作時因為偷懶被許伯安訓話的時候了。


    許伯安見他這樣,也是無奈,別說李青石沒出事兒,就算真出事兒了,他能舍得揍唐小虎?


    誰能跟自己的兄弟較勁兒啊。


    許伯安白了唐小虎一眼說道:“激動個屁,瞧你那不穩重的樣兒,像不像個三十好幾的人!我問你,我讓你做的砼模型,做好了嗎?”


    唐小虎拍了拍胸膛,自得的說道:“那是自然,馬上就到24小時的養護時間了,等會兒就給你拿去……哎呀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麽,談什麽砼模型啊,趕緊的,蘇總找你呢,要和你談話,快去吧!”


    許伯安倒也不著急,淡淡的問道:“開完會了?談什麽話?”


    唐小虎眉開眼笑的說道:“開完了,皆大歡喜!您就別裝了,任職前談話啊。恭喜恭喜,這下子許總這個名號當之無愧了。”


    許伯安好奇道:“不是你等會兒,恭喜什麽?任什麽職?”他倒是知道蘇泰肯定會厚待他的,隻是不知道蘇泰會怎麽報答自己。


    唐小虎見狀,頗感意外的問道:“啊,你真不知道啊,你倆那麽熟了,他昨天晚上沒告你?”


    許伯安心裏暗戳戳的發笑:告個鬼,昨天晚上我倆剛認識,彼此連對方是做什麽的都不知道。


    “少廢話,快說!什麽職務?”許伯安佯裝不耐煩的問道。


    唐小虎倒也不惱,嬉笑著說道:“哈哈,你當總工,總經理是一公司的徐江徐總。老賀那孫子調到集團總部機關當什麽勞什子檔案室主任了,劉冬文那老狐狸更可憐,調到集團史誌辦公室當了個主任,還特涼是副的,連一把手都不是了,不鹹不淡的享受個正主任待遇,笑死我了,你是沒見那倆家夥的臉色,黑的和鍋底的灰一樣。真爽啊!”


    許伯安冷笑兩下,打擊唐小虎道:“德行,還笑話人家呢,你忘了你自己什麽位置了,試驗室副主任,享受正主任待遇,五十步笑百步,你也好意思?”


    聽許伯安提起這茬,唐小虎頓時哭喪著臉:“哥,苟富貴勿相忘啊,你可得幫幫我,這鳥試驗室呆的,我是真熬不下去了。”


    許伯安聳聳肩,打趣道:“嘁,我就是個總工,二把手!又不是總經理。沒有人事權的!愛莫能助喲。”


    要是放在以前,能當上公司總工程師,許伯安得開心的宴請四方。現如今許伯安眼界一下子猛然拔高了,二把手都提不起勝負欲了。


    唐小虎自然知道許伯安是開玩笑的,嗬嗬笑著說道:“哥,別裝了,誰不知道一公司的老徐馬上就退休了,這總經理的位置遲早不還是你的,人家蘇老大這是未雨綢繆給你占坑鋪路呢!再說了,有蘇老大在背後撐著你,老徐就算不退休,還不得敬著你。”


    許伯安撇撇嘴,蘇泰在背後撐著我?


    嗬嗬,誰撐誰還不一定呢,不是哥們兒裝13,昨天我真是看他可憐才拉他一把的。


    這些話許伯安倒沒和唐小虎說,盆景的秘密,許伯安已經打定了主意,誰都不說。


    人到中年的許伯安已經看透了人生百態。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這類話即使代表不了全部人的態度,但隻要有一次,便是滿盤皆輸。


    於是乎,許伯安寧可相信“逢人且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


    也不願再相信什麽情比金堅永世不變的話了。


    別的不說,慘痛的教訓就在眼前。


    許伯安的眼前不由得浮現出前妻齊曉雪的那張狐狸臉。


    同床共枕了十多年的妻子,最後的結局居然是給自己下圈套害自己淨身出戶。


    許伯安歎了口氣,望向唐小虎。


    兄弟,哥哥實在是有苦衷啊。


    我可以許你一世富貴,但是不可以向你暴露我的後背。


    看著許伯安莫名其妙飽含複雜神情的看了自己一眼,唐小虎一哆嗦:“哥,你發什麽呆的,趕緊的,別讓蘇董等急了!”


    許伯安忽然笑了。


    管他呢,想那麽多做什麽,自家兄弟,不虧待他就是了。


    你肯陪我東山再起,我願許你富貴榮華!


    “走吧,找老蘇聊聊去。”許伯安拍了拍唐小虎的肩膀,大踏步的向外走去。


    唐小虎一愣,有些發懵的跟了上去。


    老蘇?


    我哥跟蘇董事長的關係這麽鐵磁的嘛?以前沒聽他說過啊!


    看到許伯安漸漸走遠,唐小虎急忙加快了腳步。


    “哥你走慢點兒啊,你什麽時候這麽迅速了。”


    “等等我,咱走近點兒,讓蘇董看見也提攜提攜我唄。”


    兄弟倆的身影漸漸遠去。


    身後的辦公樓中,許多辦公室的門窗處都探出了腦袋。


    唐小虎剛才的聲音那麽大,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東江第二建築公司變天了。


    其中一個還帶著些書生氣的女職員望著許伯安離開的背影,咬了咬牙。


    而後似乎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悄悄的走到許伯安忘記關閉的辦公室中,放下了一個信封又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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